《定风波》酌饮四海

1、第 1 章

　　天刚好，眼下太阳还没出来，只有晨间微风路过热闹长街。

　　沈息霜独自一人信步穿过人群，只是刚转过街角，她便听见了一阵争吵声。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你东西了？就你这点东西能值多少钱，我犯得着吗？？不就俩桂花糕吗，又不是御膳房里的东西，真当我稀罕啊，白送你给我都不要！”

　　听声音和语气，八成是那位陈大娘又偷人家东西被逮住了。

　　沈息霜虽然从未和她打过交道，只在这位陈大娘和别人争论的时候看过几次热闹，但就凭那几次的经历，沈息霜也能把这人的德行摸个大半了，手脚不干净不说，还喜欢强词夺理、不依不饶。

　　“你既然嫌弃我家卖的糕点不好，那你又干嘛要偷我家东西？你这人真是搞笑。”

　　？

　　这不是她娘的声音吗？

　　坏了，这真是吃瓜吃到自己家了。

　　沈息霜一路小跑过去，挤开人群，果然是她娘吴蕴荣正在和那位陈大娘对峙。

　　“娘亲，这是怎么回事？”沈息霜走到吴蕴荣身边，目光疑惑地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

　　“双双你怎么来了？头还疼吗？怎么不多穿点?怎么不在家里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吴蕴荣一面诧异地看着沈息霜，一面转身走进铺子里拿了件披风给沈息霜披上，“来，赶紧把这个披上，你这刚落水没几天，别又着凉了。”

　　“这都半个月了，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沈息霜站在原地，乖乖地等吴蕴荣将披风系好。

　　吴蕴荣仔仔细细地将披风系好，道：“那也不能大意了。”

　　“谢谢娘亲。”沈息霜拢了一下披风，又问了一遍，“今日这是怎么了？”

　　吴蕴荣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那位陈大娘便强势地开了口：“还能是怎么回事，你娘平白无故诬赖好人！非说我拿了你家的桂花糕，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谁稀罕你家这些臭东西！”

　　“是吗？”沈息霜自然是不信她的话，又转头看向吴蕴荣，“娘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蕴荣面露愠色，说道：“陈大娘，什么叫我诬赖你，这儿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问问大家伙儿，是不是都看见你偷东西了？我不过就是转身拿个东西的功夫，你就从我这台子上拿了半屉饼子下去，这旁边的人都看着呢！”

　　旁边有人附和：“对，是这样，我当时还在旁边没走呢。”

　　“陈大娘你还真是越发大胆了。”

　　“姓陈的，你偷了人家东西被人逮住了还不还啊？”

　　有人嘲讽道：“哟，陈大娘，今日开张了啊？”

　　陈大娘怒道：“你们胡说！”

　　听见众人的话语，沈息霜心里早就有了数，她面上依旧带着温和乖巧的笑容，余光里瞥见陈大娘身后站着一孩童，看身量，约莫四五岁的样子，两手怯生生地抓着陈大娘的裙摆，一副胆小不敢见人的模样。

　　沈息霜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亲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小孩儿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甚是可爱，小声开口答道：“九思，陈九思。”

　　沈息霜笑道：“好好听的名字，长得也好可爱。”

　　陈九思依旧抓着陈大娘的裙摆，闻言也只是小声回答道：“谢谢姐姐。”

　　陈大娘以为沈息霜要对他作什么，立即把他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她：“你要干嘛？”

　　“陈姨你别紧张，我不干什么。”沈息霜笑道，“只是难得看见这样可爱的小孩罢了。”

　　闻言，陈大娘的神色稍稍松弛了下来。

　　沈息霜起身，从蒸屉里捡了两三块糕点包好，伸手递给陈九思。可陈九思看了看她，却没接，往后撤了一步，想把自己藏起来，却又忍不住好奇，于是露出了大半张脸。

　　沈息霜自是不会和小孩子闹，她起身将东西递给陈大娘：“陈姨，今日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九思弟弟，这些就当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他的见面礼吧，希望陈姨不要嫌弃。”

　　陈大娘没接，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哟，怎么，知道你娘诬赖人了，开始拿些小玩意儿来收买人了？”

　　沈息霜笑道：“这算什么收买。谁家收买人靠这些点心啊，不过是看着九思可爱，想送点东西给他罢了，只是我们家里也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只有这点糕点还算可口了。况且，今日之事到底如何，旁观者多，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再者，陈姨这样的人物，又岂会被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收买了？”沈息霜看了眼陈九思，笑着开口，“陈姨这样喜爱九思，应当是想要九思成为君子吧，君子九思，要见得思义，陈姨你说是不是？”

　　沈息霜话说得委婉，但陈大娘岂非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说她身为人母，却品行不正，希望陈九思不要跟着她学坏罢了。

　　陈大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转身拉着陈九思就要走，刚转过身去，却又转了回来，她面色铁青，一把夺过了沈息霜手里的那包糕点：“这可是你自己刚才说的送给九思的。”

　　沈息霜愣了一下，而后笑着点头：“嗯，是我送的。”

　　“九思，我们走。”陈大娘拉着陈九思走了，沈息霜看着他们离开，刚要转身进店，却见陈九思回过头张嘴说了些什么。他音量小，沈息霜听不见，不过看口型，沈息霜知道他说的是：“谢谢姐姐。”

　　见他们走远了，吴蕴荣才拉着沈息霜说话，嗔怪道：“双双你也是，陈大娘那种人，这街里邻坊谁不知道她手脚不干净？打发走了就行了，平白无故跟她掰扯那么久，还又搭进去一包糕点。”

　　“娘亲。”沈息霜拉着她坐下，“我这不是看九思还小嘛，再说了，我们家卖糕点的，还缺那几块呀？”

　　沈息霜来到这个世界以前是律师，办的案子多了，渐渐地也会看人面相了，像陈大娘那样的人，没有必要撕破脸，给点好处，施以恩威，她以后多半就不会再来了。

　　“你呀。”吴蕴荣倒不是可惜那几包糕点，她给沈息霜倒了杯热水，“站那吹了那么久的风，快喝口热水暖暖。”

　　“嗯，谢谢娘亲。”沈息霜接过茶杯捧在手里，“娘亲你去忙吧，我在外面帮你看着。”

　　“好。”吴蕴荣转身去了里间厨房。

　　“恭喜宿主调解成功，获得2点积分。”识海里响起一道机械音。

　　“你们真的好抠啊。”沈息霜无语。

　　“此类纠纷矛盾并不大，宿主可以积少成多。”系统说，“或者，宿主可以试着参与一些更大的案件，这样会获得更多的积分。”

　　“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我现在又不是律师，我就一最普通的卖糕点的，你还让我帮人维权，我连案子在哪都看不到。”说到这个，沈息霜也很愁，她自然是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可是她目前的身份，最多就是像今天这样在市场里帮忙调停，每次大不了就2点积分，这距离完成系统任务的十万点，那估计她在这再死一次都完成不了。

　　“你说我能在这重操旧业当个讼师吗？”沈息霜跟系统商量。

　　“宿主怎么不考虑幕友？”系统说，“一般来讲，讼师只能获取单方面的积分，但是如果是幕友的话，是可以获得多方面的积分的。”

　　“虽说这地方确实没什么人喜欢遇到麻烦找官府，但我要是当个讼师的话，好歹还有路可走。至于幕友，”沈息霜无奈一摊手，“我跟我娘两个人就开了家卖糕点的铺子，你看我们家像是有那个资源的样子吗？”

　　“也是。”系统说，“不过如今刚刚上任平阳县县令是当今科考探花，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论那哪条路，宿主都大可一试。”

　　“探花？”沈息霜诧异道，“他一个探花郎，结果在平阳县当县令？这人得罪谁了啊？”沈息霜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系统你有没有他的资料快给我看看。”

　　不一会儿，沈息霜就在后台收到了系统给她发的邮件。

　　姓名：齐礼，字承谨

　　年龄：21岁

　　旁边竟然还有一张照片，面如冠玉，唇如脂红，眉眼疏朗，目光如镜。

　　沈息霜感叹道：“不愧是探花，证件照都这么帅！”

　　系统给的资料有点类似于简历，上面除了最基本的姓名年龄之类的，还有一些重要事件，往下翻，沈息霜看到了原因：

　　“致仁九年，殿试完毕后，皇帝曾询问其是否有属意的官职部门，齐礼答曰：‘草民愿赴乡县，为君解忧。’”

　　“这觉悟太高了。”沈息霜不禁开始佩服，“深入基层，了解民情，这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看完资料，沈息霜道：“等明天，我就在门口贴张纸，上面写：待写诉状，争取早日完成任务。”

　　系统一语道破她的意图：“宿主，你要是想看真人，其实可以在早晨或者晚上去久林巷，那是他每日必经之地。”

　　沈息霜明面上不采纳系统的建议：“我是这样的人吗？”

　　隔了一会儿，系统突然正经说道：“宿主，衙门口新贴了张告示，月前城中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城中若有能人能侦破此案，可得白银五十两，文字拓本请在后台查收。”

　　沈息霜在后台看完资料，不禁疑惑道：“这案子怎么就确认了个死因，这齐大人好歹是当今科考的探花郎，总不至于连死者的身份都确认不了吧？”

　　系统道：“不知。”

　　沈息霜倒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她若有所思道：“系统，我觉得你说的幕友这条路说不定能走通。”

　　“为什么？”系统问。

　　“不过找工作还是得先递个投名状才是。”沈息霜从躺椅上站起来，对着里间的吴蕴荣喊道：“娘我先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