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不受与争锋》春从春游

68、☆不分手的理由

　　幸芝第一次在校区超市巧遇肖白的时候，以为是出于偶然。可当他一连几天都在同一地点碰见同一个人和他打招呼时，再说偶然就太虚伪了。
　　回学校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但他没想过要和肖白有什么交集，就算只是正常的来往，他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现在的肖白似乎变得和以前不同，少了浮浪，多了沉淀，看起来过得很好。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自己过的不好。事实上，他们应该都过得比以前好。
　　而在肖白看来，幸芝也变了不少。过去的幸芝绝对是没有电脑会死星人，现在的幸芝却极少会花时间浪费在网络上。哪怕是曾经最爱的游戏编程，如今也几乎不再涉猎了。他就像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每天按时起床，准点上课，午休一个小时，傍晚会去操场跑步，回来时路过校区超市会习惯性的买一瓶饮料。肖白就是守在这个时间点和幸芝打招呼的——不得不说，打招呼也是需要勇气的。很多次他在暗处看着幸芝，却根本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想法。因为幸芝看起来，就是一副很不希望有人打扰的冷漠样子。这种时候他只能悄悄地离开，沿着校区漫步行走，却不知要走向何方。
　　那天是个例外。幸芝从超市出来，额上沁着汗，一贯冰霜雪冻的表情也像融化了一样，似乎是心情不错。肖白就这样迎上前和他打了个照面，当幸芝对他报以淡笑的时候，肖白立刻感到心里好像有根极细的针扎进去，轻拢慢捻，勾得人心痒。
　　此后肖白便不再藏着掖着，每天准时出现在超市门口和幸芝打招呼。并不纠缠，通常只是寒暄两句便离开。
　　次数多了，幸芝也觉出别扭了。
　　有一天他对肖白说，我们去操场走走吧。
　　肖白顿时就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夜间的学校操场，晚风微熏，是谈心圣地。走在茵茵绿地上，轻易就卸下白天的伪装。
　　一开始幸芝是不说话的，肖白理解他的心情。人非草木，从开始到结束，曾经有多亲密，现在就有多疏远。要一下子放下心结，真的很难。
　　赖着夜空中月的一点清辉，他们爬上了跑道一边的阶梯。两人并肩坐着，周围夜色昏蒙，只有彼此的眼眸亮如星光。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省去矫情的寒暄，肖白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幸芝听得没头没脑的，皱眉问：“什么机会？”
　　“还记得那次在酒店天台，你给我的两个选择吗？”肖白微微一笑，语速缓慢而坚定，“你说，要么我选择你，让过去的事情永远过去。要么我放弃你，从此以后我们就只是师生的关系。”
　　幸芝一怔，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只剩了似有若无的一丝苦笑。
　　“幸芝。”肖白唤着他，忽地压低了声调，“那次我说要和你在一起，我是认真的。”
　　沉默笼罩着彼此。半晌，幸芝才淡淡道：“可你对柳老师，也是认真的。”
　　肖白叹了口气，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肖白摇头：“我也说不好。也许是我以前太自私，只顾着自己快乐，却没了解过你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对小瑜的执着不假，对你的感觉是真，原本以为不去触碰就相安无事。可一旦碰撞在一起，真真假假，连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幸芝安静听着，并不说话。
　　“我对小瑜的感情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早已经变了质。我早该想到，如果我和他能在一起，十年前就在一起了，不会拖到现在。可我竟愚蠢到一定要亲身经历一遍，才能确定我改变不了他、而他也改变不了我这个事实。”肖白自嘲的道，“我知道无论现在我说什么都很苍白，你不会相信我。所以，我也不会再为自己辩解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语言能比行动更有说服力。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要是这一次我又做错了，那不用你说，我会消失，绝不来打搅你。”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否则一切免谈。”此时此刻，幸芝倒是出奇的冷静。
　　肖白眼眸微阖，显然惊诧于幸芝的反应。
　　“你和柳老师，第一次上床是在什么时候。”
　　……
　　…………
　　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的就是眼下这种状况吗（=_=！！）。
　　肖白：“这个……”
　　幸芝：“嗯？”
　　肖白：“如果你是指单纯的睡在床上，那就是高中。”
　　幸芝：“你确定这就是给我的答案？”
　　肖白：“……好吧。是在你走后，我和他刚开始同居的那个时候。”
　　幸芝冷哼。“去美国比赛前，有一次你留在他家里夜不归宿，怎么解释？”
　　“啊！……那次……”肖白想起来了，禁不住冷汗直流，“那么久的事情，你怎么还记得？”
　　“回答我。”
　　“那天晚上我睡在他家沙发上，千真万确，我发誓。”
　　“美国决赛前，你们见面后去了哪里？”
　　“……”
　　“回答我。”
　　“酒店……就是你们比赛下榻的酒店房间。”肖白终于没忍住，问，“你当时是不是都看见了？”
　　幸芝不说话。
　　肖白紧张起来：“那次也什么都没发生。真的！我接完你的电话，准备等明天你比赛结束后就和你说。没想到你连一面都不让我见，自己先回国了。紧跟着，你就休学了。”
　　“哦？当时你想和我说什么？”幸芝慢条斯理的道，“分手的理由吗？”
　　肖白万没想到被反将一军，额上汗涔涔的。“不……是不分手的理由。”
　　“不分手的理由？”幸芝忽地展颜轻笑，“所以要是当时我不走，你不会和我分手？”
　　“我……”
　　“不和我分手，那后来你和柳老师同居那段又算怎么回事呢。”幸芝说的时候语气并不忧伤，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波澜不惊。“肖白，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从来都没发现我给你的机会。”
　　月影西斜，勾勒出台阶上两条寂寥的影子。
　　肖白反复咀嚼幸芝的话，先是似懂非懂，旋而醍醐灌顶。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停，心也随之忽冷忽热，像是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
　　“走吧。”
　　说话间，幸芝站起来，肖白却拉住他的手，掌心湿热。幸芝犹豫了一下，没挣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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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番外献给强忍怨念给我写了番外长评的狸猫筒子（我会告诉你这是回礼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