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velour

21、多备一双拖鞋

　　韩译承认的工作日程表，在周二早上终于发送到姜若妩的邮箱。她看着他满满的工作安排，想着要插入封面拍摄，有些不忍心。

　　但再不舍得，工作也要开展。她将两份日程表对比之后，先给高迅导航的关总助理去了一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姜若妩立刻阐述了来意，并约定了周四下午的拍摄时间。

　　“好的。没问题！姜记者辛苦了。我们关总会准时到京说的摄影棚参加拍摄的。”

　　那头有些犹豫地多问了一句：“请问韩总那边真的协商好了吗？”这句话像是故意问出来的，姜若妩猜应该是关沁自己的意思。

　　她肯定地回答，“当然，韩总这边已经说没有问题了，请关总放心，到时屈尊拍摄就可以了。”

　　年轻的女助理这才放心地应答了她。

　　姜若妩礼貌地道谢，随后再给陈助理去了邮件。她本来打算也致电联系的，但她突然发现陈助理联系她都是用的邮件，也算是礼尚往来，用了他最熟悉的方式。

　　一来一回约定好拍摄时间，预约好拍摄地，已然是接近下班时间。

　　她的前期负责工作就算圆满完成了。至于服装和拍摄，报社那边会对接给专业人员，姜若妩松了一口气，等着韩译的信息。

　　太阳西下，十六楼的透明玻璃窗投进来冬日的暖阳，整个办公区都是漂亮的橘黄色。

　　差一刻钟到六点，韩译就直接播来了电话。

　　在办公室里接他的电话，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她躬下身子，虚趴在工位上，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目光，察觉到没人关注她，才接通了电话。

　　“工作忙完了吗？听陈助理说，拍摄时间已经敲定了。”

　　姜若妩点头，“嗯，大体已经确定好了，周四。到时候还需要韩总好好配合。”

　　“那我现在下去开车，在公司门口等你。”那边的人估计在等电梯，周围环境有些嘈杂。

　　“还没下班呢，大领导带着我逃班，不好吧？”

　　“陪老板出去都算是工作。”韩译偷换概念地答，没有丝毫的羞愧感。

　　“那我的礼服在哪里更换方便？估计还需要补个妆。”她原本打算在公司解决的，又怕太张扬，于是只能作罢。

　　那头倒是想好了答案似的，直接就说出了解决方案。

　　“我有个临时落脚的公寓在公司和酒会地址之间，去我那儿换一下？”

　　这话虽然意味着姜若妩要去他家里，但是也没什么别的办法，理由给得光明正大，为了不耽搁时间，她也只能欣然接受。

　　“那好，我过五分钟就下来。”她迅速挂了电话，却还是没能躲过徐瑕的灼灼目光。

　　徐瑕正带着打量的眼神看她，看意思是让她老实交代。

　　“你又是提前下班，又是礼服，又是补妆的，老实交代，晚上去哪？”徐瑕可不记得这个小姜有什么男朋友。

　　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看来徐瑕明没有听到她说的“韩总”，只听到个大概。

　　她自然不能说是韩译带她参加酒会，思考了会儿，说：“就是一个联谊会，我不是没有男朋友吗？去多认识认识，扩大一下交际圈。”

　　这个理由十分自然合理，徐瑕丝毫没有怀疑。她还冲着姜若妩赞赏地点点头：“多认识认识好，即使是女人该以事业为先，但有个人能依靠总是好的。”

　　“况且以咱们小姜这个条件，肯定是炙手可热的，不过，还是要注意保护自己，到时候在一起了，可得让徐姐给你把把关。”

　　姜若妩抿唇，点了点头：“知道了徐姐，就知道你是最关心我的。”

　　“你放心，我要是有情况了，请你吃饭。”

　　她朝徐瑕俏皮地眨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提着包在她祝福的目光中，提前下了班。

　　提着礼服和化妆包这些本该重的东西，但她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不少。

　　乘坐电梯到达一楼，就看见韩译早早地斜靠在车旁等她了。男人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西装，下身的西裤贴身，将腿修饰得又长又直。衬衫领口第一颗扣子没有扣紧，也没有系领带，不知穿这个颜色的西服，是不是故意为了跟她搭配，还是只是巧合。

　　韩译手里攥着打火机，只是滑动着，没有抽烟的意思。

　　看着姜若妩小跑出来，他不由自主地勾唇，眼底都带着笑意，将打火机反手装进了西裤口袋里。

　　看着人跑近，立刻转身给人开门。

　　“今天也没有叫司机一起吗？你一会儿……不喝酒吗？”姜若妩没有直接坐进副驾驶，而是站在车前跟他搭话。

　　“喝酒”这个词最近在韩译这里是不好的回忆，他舌尖抵了下齿龈，对上她诚恳的目光，“我最近戒酒。”

　　韩译没开口前，她都忘了这事儿，听到他最近戒酒，一下子把回忆都勾起来。为什么戒酒，真相昭然若揭。

　　“上车吧。”他开口，想让她跳过这个话题。姜若妩看着他脸上的为难，还是侧身上了副驾驶。

　　韩译绕过前车，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指了指后座的袋子。

　　“围巾在后面，一会儿结束后给你。”

　　姜若妩看着被叠的整齐的格子围巾，放在透明的口袋中，嘴角溢出笑来。

　　“好的。”她轻声回答。

　　车子顺利上路，一路上车水马龙，正是晚高峰。车子的速度到达最低值，两人却都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姜若妩是因为不知道酒会时间，看怎么身边这人不急不躁，自然也没什么可着急的地方。而某个男人……在车里和人多呆一会儿，正和他意。

　　原本十分钟的路程，开了两倍的时间。到达韩译的公寓，已经是六点一刻。

　　韩译带着人输了密码进去，姜若妩跟在后面。这里只有一双拖鞋，韩译将灰黑色放在姜若妩脚边，自己脱了鞋，光脚踩在地板上。

　　“拖鞋是干净的，阿姨每次都会洗，可以放心穿。”

　　姜若妩看着人叮嘱完，光着脚走远，心底升起层层暖意。没有别的女人来过这里，她穿的是他的拖鞋，某人还体贴地怕她嫌弃他，说这都是洗过的拖鞋。

　　礼服在韩译手上抱着，进去放在沙发上。姜若妩走得温吞，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装修是偏冷的风格，与韩译的性格很相称。所有的装饰物和家具都是灰黑色的，没有什么温暖的气息。不过他说这仅是一个落脚的地方，装修简单倒也说得过去。

　　韩译进了屋，给她指了卧室的方向。

　　“里面有厕所，可以补妆和换礼服，门可以上锁，我就在沙发上等你。”

　　他给足了她安全感，特地跟她说门是可以上锁的，他则会安静地等她。

　　姜若妩从他手里接过礼服，“我会很快的。”

　　“不急。”他应声，坐回沙发上，看着她走进卧室。

　　卧室的风格与外边大差不差，不过落地窗外的风景格外的美，可以看到傍晚的夕阳，和美丽的夜景。这个时候，京都各大厦的灯都亮了起来，映得她眼睛亮闪闪的。

　　她抱着礼服进了卫生间。利落地换完衣服，拿着便携式的化妆包，补起了妆。

　　不到半小时，韩译就看见卧室门开锁的声音，她的头发从上班时的高马尾变为了半披发，穿着那件深蓝闪烁的礼服，外头披着白色的针织衫，挡住寒意和光滑的肩，脚下是他那双不合时宜的灰黑色凉拖。

　　这一瞬间，她深切的感觉到：韩译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目光深邃的，将她划定在自己的领域里。对于姜若妩，韩译早就做到了不吝啬夸赞。

　　“特别好看。”他找回自己的声音，收敛了目光的侵略性。

　　姜若妩看着人落荒而逃的目光，不禁发笑。“就只有这一句特别好看？”

　　韩译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看到精致的妆容，终是叹了气。“我现在，大脑一片混乱，没什么可说出口的夸溢之词，请评委老师见谅。”

　　不得不说，这句话比那句“特别喜欢”更真诚，效果也更佳。

　　从姜若妩变得更加红润的脸颊就可以看出。

　　“走吧。”她提着裙摆开口，这裙子有些长，落到地上，不得不挪出一只手提着。

　　韩译拿了她的杂物，这次换他跟在后面。

　　姜若妩没有俯身穿鞋，直接踩进准备好的高跟鞋里。韩译在后面将她脱下来的拖鞋自然地摆好。

　　姜若妩回头看他，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一句：“下次多备一双拖鞋。”

　　带着无缘无故的冲动，暧昧不清的话语脱口而出。韩译半蹲着抬起头来看她，是仰视的角度，正好对上她提着裙摆细嫩的手。

　　故作镇定地点头：“知道了，评委老师。”

　　这次换姜若妩落荒而逃，她没等韩译穿鞋，打开门就出去了。

　　她发现和他待在一起，有些心里话莫名其妙就会说出来。情绪和动作都不受控制，她伸出手扇了扇热气，不停地深呼吸。

　　里面，正在穿鞋的男人笑得十分不值钱，眼底尽是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