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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留一活口,其余…格杀勿论。”

      周容昭的声音冷的快要结冰,他估计着,刺杀的筹谋者就在今日的群臣之中。

      今日的事情起身他早有预料,他本以为他可以把握好大局,不料却出现了唯一的“意外”。

      周容昭此时有些痛恨自己的狂妄自大,才差点害郑幼归丢了性命。

      周容昭想,他不能再等,朝廷势力必须要肃清一番。

      —

      郑幼归醒来是在两天后,彼时围猎尚未结束,郑幼归怕为人添乱,自请回宫休养。

      周容昭忙着追查叛党,只得应允。

      郑幼归回宫后,温皇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来看她的人。

      郑幼归刚刚回宫,沅夏扶着人躺了下来,就有宫人回禀,说皇后娘娘来了。

      郑幼归连忙叫人把温熙请进来,自己也在榻上半坐了起来。

      温熙来的显然匆忙,发髻上只匆匆戴了只白玉簪子,神色也极为担心,直至进殿后看到完好平安的郑幼归时才彻底松了气。

      沅夏本想去招待温熙,为其煮壶茶来,温熙抬手拒绝后直坐到郑幼归塌边上。

      郑幼归虽已无性命之忧,可那一箭毕竟险些穿透人的身体,太医道她这身子还要将养许久。

      郑幼归的脸色极为苍白,额前的碎发也乱糟糟的。

      温熙见状,抬手轻轻为郑幼归整理了几下,眼神中都是郑幼归看不懂的感情。

      温熙的手落下,又轻轻覆在郑幼归放在被子外的手上,出人意料地,郑幼归发现温熙的手竟然有些凉。

      郑幼归面露忧色,询问的话还没问出口,温熙却抬起眼睫定定看着她。

      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温熙轻声说,,“对不起......阿幼,你不该平白遭受这些苦难......”

      说着,温熙的眼眶红了,眼睛中似是有泪砸下来。

      郑幼归只觉得阿繁姐姐是个极好的女子。会为她上药,给她一口一口不厌其烦的喂药,会小心翼翼的问她“”还疼不疼”,“这药是否很苦”。

      因此郑幼归实在不知,此事与温熙何干。

      或许,其实郑幼归早已猜到,周容昭遭遇刺杀一事,十有八|九是秦氏或者温氏主导。

      即使是这样,那也是温氏的作为,她绝不会因此怨恨温熙。

      这般想着,郑幼归把被温熙仅仅握住的手抽出来,反握住温熙的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毫不违和的笑。

      “阿繁姐姐......你是很好的人,阿幼将你当作亲姐姐,自然不会因为温氏就把一切罪过安在你头上,从而怪你,与你生分。”

      温熙听到这话,神色有些恍惚,自己好像已经许久未曾听到如此真诚的话了。

      郑幼归言语未尽,“......因此阿繁姐姐,我要你收回你的道歉,你不必为除你之外的任何人道歉!”

      温熙阖目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双眼时眼中已然湿润。

      她模样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郑幼归,好像要深刻地记住这双为自己而坚定的眼神。

      温熙其实早就知道,温成在行事之前就曾往宫中递过信。

      她又与周容昭朝夕相处数载,她深知周容昭绝不是旁人口中那些庸碌之辈。

      她一开始看到信,下意识的就想把消息告知周容昭,毕竟弑君一事绝非小事,动辄成举族之祸。

      可温熙再想到,后宫戒备森严,这封信送进来,恐怕也是周容昭默许过的。

      这一切都在周容昭的把握之中,包括她在内的温氏一族已经被围进了周容昭亲手布下的一盘死局之中。

      温熙年少聪慧,温成曾感叹倘若他阿繁为男儿身,这温氏也不必再担忧前程。

      温熙一眼就看透了这盘棋,也早就预见了结局。

      可是她并不打算把这一切都告诉阿幼,因此温熙只是轻轻挪走目光,抽出手擦掉了脸上的泪。

      “阿繁姐姐......你怎么了?”郑幼归也聪明,此时此刻此景,她不可能还毫无察觉。

      可温熙显然不想告诉她真相,于是就算对上郑幼归眼中的怀疑,温熙也只是摇摇头,随后起身告别了。

      郑幼归眼下虚弱,根本下不了床,因此只能看着温熙转身离开。

      郑幼归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身上突然从上往下蔓延出一阵冷意,郑幼归无法,只能抬手跟沅夏指了指大敞着的窗子,早秋的风凉的刺骨,本用来通风的窗子也不得不关上。

      —

      温熙从郑幼归的怀桑殿出来,立刻被殿外初秋的风凉的打了个冷战,抬头望了望天,又瞧着四周渐渐发黄的枝叶入了神。

      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看到殿外的天了。

      “走吧,回宫去。”

      —

      沅夏转身过去关窗,郑幼归看着沅夏的身影,不由发问,“沅夏,你说此番刺杀,会是谁动的手呢?”

      在深宫之中,郑幼归唯一可以询问的人也只有眼前的沅夏了。

      沅夏关好窗回到郑幼归榻前,又给郑幼归杯中填满水,才斟酌着回答。

      “估摸着......怕是哪世家中人吧。”

      世家中人,京都中世家以秦温二家独大,在今日之前郑幼归一直觉得既然是秦良意给了自己那张“舍身”的纸条,那这一切自然也是秦良意设计的。

      可今日看阿繁姐姐的言行举止......一切似乎不是郑幼归想的那样简单。

      秦良意一直以秦氏荣耀为本,绝不是会以身犯险的人,况且还是这种赌注如此之大的决定,秦良意绝不会去做。

      那......

      那就是温成!

      是秦良意暗中引导温成以弑君之法谋权,而秦良意不会不知道,倘若这步棋走下去,必死无疑。

      思及此处,这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秦良意要借周容昭之手除掉温氏一族。

      可以郑幼归对周容昭的了解,周容昭绝不是庸碌之辈,或许他也是在将计就计,顺手除掉温氏,收回部分权力。

      这样下来......那阿繁姐姐岂不是也凶多吉少。

      沅夏在一旁看着郑幼归越发惨白的脸色,担心郑幼归的身体,害怕郑幼归要钻牛角尖。

      于是走近前去,倾身开口,“娘娘,先休息吧,万事等陛下来了自有定夺。”

      沅夏的声音把郑幼归从思考中拉出来,郑幼归抬眸看去,正巧与沅夏担忧的目光对视。

      郑幼归忽然想问,于是也并未掩藏,直接开口了,“沅夏,既然你是秦氏的人,那倘若我对秦氏有二心,你可会告发我?”

      沅夏的视线并未闪躲,坦荡的与郑幼归对视,“娘娘错了,某自入宫开始,就只是娘娘的人,公子教导我时说,万事皆以娘娘为先。”

      沅夏从来就不是以秦氏资源培养的人,而是秦良意私下为郑幼归培养的,只为跟在郑幼归身边作为照应。

      郑幼归想着,又无端苦涩的发起了笑。

      秦良意这个人,总是在郑幼归决定去怨恨他的时候又让自己发现他护着自己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时刻。

      而恰巧,郑幼归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或许,郑幼归早该学着,把自己的心练的硬一点。

      如果不管是秦氏,周容昭还是阿繁姐姐都再也影响不了自己的心神,那该多好。

      郑幼归浅叹一声,饮尽沅夏为她倒上的已经半凉的水。

      沅夏扶着她的身子顺着躺下,“我想休息了,沅夏你先下去吧。”

      言尽,郑幼归阖上双眸,一副昏然欲睡的模样。

      沅夏见状,轻身离开,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只是郑幼归心中有事,并不能很快入睡,睡前一直想着要快点见到周容昭,她想拼尽全力,救阿繁姐姐一命。

      想来围猎也快进入尾声了。

      —

      三日后,周容昭回宫,他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怀桑殿看郑幼归,当他告知自己叛党所系何人之时,早有预料的郑幼归心中已经翻不起半分波澜。

      直到他宣布了对温氏的处置结果——诛九族。

      她的阿繁姐姐是温氏长房嫡女,难逃其祸。

      于是祈求地看向周容昭,双手不自觉的抓上周容昭的衣袖,“可...你一定要...杀了阿繁姐姐吗?”

      “她......她从头到尾都不曾参与这一切......”郑幼归想为她的阿繁姐姐求得一线生机,可周容昭偏过头不去看她。

      紧攥着他衣袖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攥上去了。

      到了此刻,郑幼归哪里还能不懂周容昭的心思,从来都不是他要将计就计因为秦氏而要除掉温氏,而是除掉温氏早在他计划之中。

      皇上始终忌惮温氏,或许从很早就开始了。

      或许从阿繁姐姐嫁给他不久,不然怎么会突然就不喜欢了呢。

      帝王之心,实在深谋远虑。

      周容昭回宫后的几乎同一时间,凤仪殿就被官兵们层层圈禁成了禁地。

      温氏一族除皇后温熙外皆已伏诛。

      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温熙望着那四角方窗看了整整三天,期间郑幼归排除万难,打通了关系出来看过她一次。

      有人进来的那一瞬间,温熙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粉白的衣角迈进,感觉才渐渐真实了起来。

      郑幼归身旁还跟着衣袖,衣袖手里提着食盒,食盒里是温熙曾经给郑幼归做过的点心,郑幼归特意做了拿了来。

      温熙站起身,迎着郑幼归的拥抱。

      郑幼归的泪砸在温熙的背上,口中直念着对不起。

      温熙想,她大概是自责为何没能救下自己。

      “不怪你,怪姐姐自己。”温熙轻抚着郑幼归的背,到了此刻,温熙的心倒是平静了下来,不住地安抚着怀中年少的阿幼妹妹。

      “阿幼,久处宫中,你要学着心硬一点......”

      温熙按过郑幼归的肩膀,又松开一只手擦掉她的泪,轻声教导,“还有......爱自己永远要胜过爱别人,信姐姐,姐姐在这吃过亏的......”

      郑幼归还是在哭,眼睛模糊着,快要看不清温熙的脸,只顾着点头,嘴里说着好。

      郑幼归没在凤仪宫待上多久,温熙就催着叫人走了。

      郑幼归在路上,倒也没再怎么哭了,只是一直安静走着,并不说话。

      二人走了许久,郑幼归到了怀桑殿才硬撑着沅夏的手进了门,“沅夏,帝王之术,实在难懂。”

      说着宠你,也会伤你,说过爱你,却也会叫你痛不欲生,患得患失。

      郑幼归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病倒,不省人事。

      —

      温熙仍旧站在殿中等着周容昭,也呆滞着想,她一直在想到底为什么,她为何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父亲觉着他昏庸无能,本就不愿她嫁进皇宫,可她不信,现在好了,她要去陪父亲了,届时再向父亲请罪也为时不晚。

      “吱呀吱呀”屋里照进一抹光亮,刺得温熙眼睛生疼,她知道,他来了。

      他还穿着朝服,不怒自威,他身后跟着一个宫人,宫人手上稳稳端着一个漆盘,盘中有一壶酒。

      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废后温氏,自我了断吧。”

      她看了眼那壶酒,又盯着他许久没出声,好像在努力从他眼中窥出一点别的譬如愧疚的感情,可惜她失望了。

      “呵,你也会不顾一切的爱人吗。”温熙苦笑着低语。

      他要走的步子此时却停下,皱着眉回头看她,“你说谁?”

      温熙听到他说话,抬起头看着他,眼泪却砸在素白的裾裙上浸出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印子,“没,没什么,我想要你——爱她永远。”

      他走了,没再回头。

      她端起酒杯仰头饮尽,毒药发作的时间有些漫长,她在疼痛中仿佛看到了过去。

      “阿繁,送你一个糖人,祝你生辰快乐!”

      “阿繁,孤喜欢你。”

      “阿繁,你可有婚约?如若没有,那便嫁与孤吧。”

      可不知何时,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她失了孩子,可他除了安慰什么也没做,她被低位嫔妃无礼以待,可他只罚了那美人禁足…

      毒药发作,牵扯起温熙的五脏六腑,喉中一股腥甜上涌,身体忽的瘫倒在地。

      她嘴角微动,口中念着儿时学到却总是不以为意的诗,“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她后悔了,可是太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宝在看我真的很激动!!!虽然只有个位数收藏(扶额苦笑)可我真的很满足(尖叫)还有就是可以请宝宝们点个收藏吗(求求了)或者评论一下呀(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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