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舟》念了个柒

3、Chapter 03

　　清晨。

　　致命的电话铃声吵醒蒙着被子，只露出头发的舒末，她隐约听见电话响，伸出一只手捞过床头的手机，眼没睁开就接听了。

　　“舒小姐，是我。”

　　“嗯......”

　　“......”

　　梁羡舟拧眉，任谁听都知道对方是刚睡醒的状态。

　　舒末愣了一下，眼睛猛然睁开，坐起身来，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立马清了清嗓子，“你好，梁先生。”

　　“看来舒小姐睡一觉就忘记昨天威胁我的事情了。”梁羡舟语气嘲弄，下一秒开门见山道，“对于昨天的提议，舒小姐可否现在来我集团一趟，我们好商议下一步。”

　　舒末惊讶一瞬，梁羡舟这是答应了？她平静道：“行。”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醒了，快速翻身下床洗漱，换了条纯白的连衣裙，化个淡妆。舒末飞奔下楼的时候，大声喊道：“孙姨——”

　　“诶诶诶。”孙姨擦了擦手，急忙从厨房里走出来，说道，“怎么了怎么了？”

　　舒末及时刹住车站在孙姨面前，晃悠了一圈，笑说：“我今天好看吗？”

　　孙姨笑眯眯的夸道：“好看呀，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谢谢孙姨，我也知道。”舒末说，“等会我要出去一趟，早餐做好了吗？”

　　“做好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早起床，先生和太太也出门了。”孙姨笑了一下，走进厨房里。

　　舒末坐在餐桌前，拿出手机给钟卿卿发信息。

　　Mona：【等会我要去梁氏集团和梁羡舟见面。】

　　好一会儿没见钟卿卿回复，舒末放下手机，吃过早餐后，她和孙姨打了声招呼，说午饭不回来吃了。

　　舒末开车来到梁氏集团，走向站在前台的小哥，“你好，我找你们梁总。”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你直接打电话上去，告诉他舒小姐来了。”

　　小哥疑惑了一下，但还是照做了，生怕得罪了眼前的女人，拨通顶层的电话，说明来由。挂断电话后，小哥微微一笑，“舒小姐，等会有人下来接您，请稍等一下。”

　　舒末点头，“好的，谢谢。”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黑框的男人来到舒末面前，礼貌问道：“舒小姐是吧？”

　　“你好。”舒末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我是梁总的秘书，钟有城。”钟有城绅士的先让舒末先走，“舒小姐这边请。”

　　他们停在总裁办公室门口，钟有城推开门，说：“梁总还在开会，请您稍等。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谢。”舒末走进办公室，四处打量着。

　　办公室的装潢跟梁羡舟一样，统一的冷色系。唯一的色彩大概是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油画，角落的架子上放了几盆绿植，仅此而已。

　　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去了解梁羡舟所处的世界。

　　舒末走到绿植面前，顺手拿起一旁的喷壶，对着它们喷了几下，嘀咕道：“养得还挺好的。”她都能想象出梁羡舟长时间对着电脑而感到疲惫，走到这里盯着绿植放松眼睛。

　　开完会的梁羡舟走进来便看到眼前这一幕，脚步顿了一下，眉头一皱，似乎在不满自己的领域被陌生人踏足。

　　“没想到舒小姐还挺自来熟，习惯到处乱碰别人的东西。”梁羡舟扯了一下领带，边说边往椅子上走。

　　舒末闻言，身子一僵，放下手上的喷壶，转过身看梁羡舟，努力克制内心激动的心情，“我在帮梁总打理植物，再不浇水会死的。”

　　梁羡舟瞥了舒末一眼，神色顿住。

　　因为眼前的女人看他的目光很炙热、很直白，甚至从头到脚审视了他一遍。

　　四目相对。

　　舒末眼神闪过的一丝慌张被梁羡舟敏锐的捕捉到，还没等他细想，舒末径直的坐在他面前。

　　梁羡舟收回视线，淡声说：“那也轮不到舒小姐来管。”

　　舒末扬眉，没说话。

　　梁羡舟翘起二郎腿，背靠在椅背上，一手放在桌面上转动着手中的笔，上位者的姿态看着舒末，漫不经心道：“说吧，舒小姐到底想要什么？”

　　舒末的视线没有片刻离开过眼前的男人，笑了笑，“我想要什么，梁总不是很清楚吗？我想要你取消婚约，跟我结婚。”

　　“那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

　　“梁总的名声在海城可不是一般的大，不管是企业还是你这个人，都十分出色。”舒末倾身靠近，手肘撑在桌面上，“我何必要为了别人，放弃你这棵大树呢。”

　　既然她在梁羡舟眼前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形象，那她只好继续扮演下去了。

　　梁羡舟紧盯着舒末。

　　舒末勾唇一笑，继而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梁总今天找我来，应该不是想要跟我拉家常的吧。”

　　“胃口倒是不小。”他嘲讽道。

　　“谢谢。”

　　梁羡舟轻蔑的眼神瞥了眼舒末，拉开抽屉，从里头抽出文件放在她面前，“既然我们要结婚，不，契约结婚，条条框框还是要立好。”

　　舒末没急着要去看合同，而是说：“看来梁总很紧张那个女人，不惜为了她跟我结婚。”

　　“不关你事。”梁羡舟意识到什么，沉声道：“你对我的事情，了解多少？”语气称不上多好。

　　舒末看梁羡舟是真的在乎那个女人，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垂了垂眼眸，强颜欢笑道：“我了解的不多，但没关系，结婚后我们来日方长。”

　　梁羡舟没吭声，思量着她这句话是真是假。

　　舒末拿起桌面上的合同，仔细的翻看着。合同上的条件写的很清楚，第一条写着乙方在他人需要献血的时候，要无条件的服从，后面几条便是夫妻之间该履行的义务。

　　最后一条是，合约期间，不能爱上对方。

　　“如果舒小姐对合同上的条件有任何不满，或者要添加的条件，尽管提。”梁羡舟看着认真翻合同的舒末，缓缓道。

　　舒末没理会，好一会儿才说：“如果我对第一条有意见呢？”

　　“我记得第一条是乙方在他人需要献血的时候，要无条件的服从。有什么问题吗？”

　　“我要是身体不舒服或者我也成为了那个被献血的人，也要无条件吗？”

　　梁羡舟扬眉，懒懒道：“合同上不是写着吗？”

　　舒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行。”她伸手拿起笔筒里的钢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合同推到梁羡舟面前。

　　梁羡舟也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式两份，舒末拿着手里的合同，伸出手，“合作愉快。”

　　梁羡舟看了眼她的手，没有打算握上去的想法。

　　舒末也不恼，收回手，笑问：“不知道梁总什么时候去取消婚约呢？”

　　“我会处理。”梁羡舟抬手看腕表，下逐客令，“合同也签了，舒小姐想要的目的也达到了，是不是该离开了呢？”

　　“是该离开了。那我就等着梁总的好消息了。”舒末站起身，朝他挥挥手，“我们来日方长。”

　　梁羡舟紧盯着那抹白色裙子的身影潇洒离开，抬手捏了捏眉心。一旁的手机不断震动着，他瞥了眼，是好友高承宇打来的，滑动接听。

　　“羡舟，今晚出来喝酒啊，刚好轻尘回来了，出来聚聚，刚好庆祝你告别单身。”

　　“嗯，知道了。”

　　高承宇听出对方的疲惫，以为是工作太累了，安慰道：“别一天到晚老是工作工作的，要适当的劳逸结合，知不知道？集团少你一会儿，又不会损失什么，别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知道了，我先忙了，挂了。”梁羡舟挂断电话，盯着手里的合同看了一会儿，放进抽屉里。他敛起心绪，认真工作。

　　另一边。

　　舒末走出梁氏集团，刚坐上车，一个久违的电话打进来了。她瞥了眼屏幕，嘴角上扬，“哎呀，这不是楚大建筑师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呢。”

　　楚大建筑师是舒末的竹马楚朗。

　　男人笑骂道：“少来。我现在在你家，你人呢？”

　　“我去干正事了。你突然回来，那我爸妈不得放个鞭炮，铺个红毯庆祝庆祝。”

　　“鞭炮和红毯都没有，只有一桌好菜招待。快点回来，好久没见你，想你了。”

　　舒末笑了笑，“得勒，现在回去。”

　　门被推开，楚朗听见声响抬眼望去，温柔的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站起身走到玄关处，“末末，好久不见。”

　　舒末正低头换鞋子，应了一声，“好久不见。”她刚抬起头，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入怀里。

　　她愣了愣，回抱着他。

　　“这么久不见，你一点都没见。”楚朗松开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不才一个礼拜没见吗？”舒末笑说，“好了，进去吧。”

　　“好。”

　　舒末走进去，看向坐在一边的楚朗的父母，礼貌打招呼，“阿姨叔叔好。”

　　楚朗的母亲林自心和蔼的目光看向舒末，感慨道：“末末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是这么漂亮。”

　　楚青生也跟着附和，“是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谢谢阿姨，阿姨一直都是这么年轻。”

　　“这小嘴还是这么甜。”

　　舒末微微一笑，坐在楼曾柔身边，“爸，妈，你们没有去上班吗？”

　　“昨天知道他们今天回来的消息，我就没去店里，你爸请假一天。”

　　舒末点点头。

　　楼曾柔看向对面的夫妻俩，听到夸赞自家女儿的话语，笑了笑，“小朗也是和以前一样啊，还是这么帅气，事业有成。”

　　对于这样的场景，舒末和楚朗默契的对视一眼。

　　双方寒暄过后，孙姨走上前，说道：“太太，午饭已经做好了。”

　　楼曾柔看向众人，“我们上桌吃饭吧。”

　　饭桌上，舒家父母坐在主位上，楚朗父母坐一边，舒末和楚朗坐一边。双方父母在聊些生意场上的事情，楚朗和舒末说着悄悄话。

　　楚朗：“怎么没看到你姐？”

　　“我姐啊，估计正在事务所忙吧。”舒末调侃道，“怎么，你想我姐啊？”

　　楚朗愣了一下，失笑道：“没有，我就随便问问。”他把鱼刺挑出来，鱼肉放在舒末碗里。

　　舒末看了眼碗里快要堆起来的鱼肉，无奈道：“你夹这么多给我，我怎么吃得完？”

　　“没事，慢慢吃，你最喜欢吃鱼。”

　　“吃鱼也不能怎么吃啊，一下子吃这么多。”

　　楚朗看向舒末幽怨的眼神，嘴角微勾，“不要紧，慢慢吃。”

　　“......”

　　这一幕被双方父母收进眼底，面面相觑，各自偷笑着。

　　吃过饭后，舒末和楚朗一同出去散步。楚朗转头看向舒末，调侃道：“我记得你小时候的身高只到我的大腿这里，没想到一眨眼到我肩膀了。”

　　“拜托，你都会说小时候了，那我肯定会高的。”舒末也想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候，“你小时候贪玩，网球砸烂了邻居的窗户，一下午不敢回家，拉着我哭诉。现在想想就觉得好笑。”

　　楚朗感慨道：“还是小时候好啊。”

　　“楚大建筑师怎么突然煽情起来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怎么，还不允许我煽情一下。”

　　“允许允许。”

　　楚朗笑了笑，继续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

　　傍晚。

　　梁羡舟盖上笔记本，搓了搓疲惫的脸，起身穿上西装外套，推开门走出去。

　　钟有城迎上来，“梁总，您要去哪？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你下班吧。”梁羡舟伸出手，“把车钥匙给我。”

　　钟有城把车钥匙放在他手里，望着他的身影远去才下班。

　　梁羡舟开车来到名为‘老板不在’的酒吧。这所酒吧是高承宇和赵轻尘闲得无聊开来玩玩，没想到生意比想象的还要好。

　　他抬脚走进去，吧台的服务员见到是梁羡舟，喊道：“二哥。”

　　他们三个人最大的是高承宇，比梁羡舟大四个月，比赵轻尘大两岁。梁羡舟刚好排行老二。刚开业的时候，高承宇便交代服务员，以后看见他们直接喊哥，别喊什么什么总，听着怪生疏的。久而久之，梁羡舟都被喊习惯了。

　　梁羡舟点头，“他们来了吗？”

　　“来了，正在包厢内等着你。”

　　梁羡舟走上三楼的走廊尽头的包厢，推开门，瞧见眼前这一幕，眉头一皱。

　　难听的歌声响彻整个包厢，烟雾缭绕，而高承宇和赵轻尘，连同另外一个穿着工装的男生正在打扑克，显然他们又把服务员拉过来凑数。服务员脸上画了不少口红印子。他们身边的小姐姐正在服侍着他们吃水果。

　　梁羡舟咳嗽一声。

　　打扑克的众人看过来，高承宇招招手，“来了，过来打扑克。”

　　梁羡舟关上门，动手挥了挥烟雾，走到他们斜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瞥了眼被他们欺负的小男生，“得了，你俩就放过人家吧，人家要去工作。”

　　高承宇笑了笑，“行，既然我们的二哥发话了，你先出去吧。”

　　小男生感激的眼神看了眼梁羡舟，放下扑克连忙逃走。他要是再不走，整张脸都是口红印子。

　　梁羡舟：“你俩欺负他，好意思吗？”

　　“我们哪里有欺负他，愿赌服输，输了就画脸。”赵轻尘探身，拿过空酒杯，刚想给梁羡舟倒酒，却被他制止，“我开车，不喝酒。”

　　赵轻尘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梁羡舟看向赵轻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赵轻尘抬手示意唱歌的人别唱了，又让身边的小姐姐走出。

　　包厢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赵轻尘说：“我听说沐雅生病了？”

　　“嗯，现在没事了。”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何沐雅救了梁羡舟一条命，梁羡舟像似默许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于是他们都说何沐雅是梁羡舟的妹妹。

　　高承宇瞥见梁羡舟沉默寡言，兴致不太高的模样，打趣道：“二哥该不会因为要告别单身生活，这么兴致缺缺吧？”

　　“告别单身生活？这是什么意思？”赵轻尘说。

　　“你不会不知道吧？羡舟要跟穆家的小女儿穆可结婚。”顿了顿，高承宇补充一句，“准确来说，是联姻，为了家族的利益才结婚。羡舟跟她才见过一次面。”

　　赵轻尘沉思片刻，“穆可...是圈子里说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姐？很爱面子，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那个？”

　　“嚣不嚣张我不知道，反正羡舟要和她结婚就对了。”

　　一旁的梁羡舟轻描淡写的说道：“跟我结婚的人，不是她。”

　　话落，高承宇和赵轻尘疑惑的目光面面相觑。

　　高承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羡舟松懈的靠在椅背上，看向他们，低声问道：“你们知道舒家的舒末吗？”

　　“舒家的小女儿舒末？”一旁的赵轻尘出声说，“那个性格很乖的舒末？”

　　性格很乖？

　　梁羡舟一想到舒末那副嚣张，威胁他的模样，觉得她跟乖沾不上边。

　　“她很乖吗？”他轻笑说，“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