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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5-57 ...

  •   55.
      薄言行只知道当初喻止放了一枚领扣进去,他也清楚这是哥哥和喻止一人一个的“定情信物”,但他一直以为喻止埋下去的是属于他哥的那个,而不是喻止自己的。
      于是眼神也跟着落下去,觉得距离喻止又远了些。
      如果只是埋了属于薄言知的那份,可能只是一种对逝去之人的寄托。但喻止把属于自己的埋了下去,而把薄言知的留下,这到底是为了让“自己”去地下陪他,也让“他”留在身边陪着自己,还是干脆就是有种要和薄言知“死同穴”的意思在?薄言行不敢多想,他一直都明白喻止比他想象中的更爱薄言知,但每一次意识到这点,都像是一盆冰水浇在头上,让他那颗总是因不听话而对着喻止怦怦跳动的心脏慢慢冷却下来。
      他现在站的位置的确离喻止太近了,这是他下意识的亲近,也包含了他不可告人的私心。此刻他又垂眸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与喻止的鞋尖步步变远。
      然后他视线中喻止的鞋尖稍微挪动了一下,一步一步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跟着看过去,发现那双鞋停在薄言知的床边。
      “你把它放进哪了?埋起来了?”薄言知问,语气有点难以置信,“你把它埋了是什么意思,想要忘却旧情吗?”
      “……其实我是觉得只埋衣服有点代表不了你,但我又找不到你那颗领扣收在哪,就把我的这个放进去了。”喻止嘟囔道,“其实有点后悔,但埋进去就挖不出来了。”
      薄言行眨了下眼睛,终于抬起眼皮,把目光放回喻止脸上。
      ——他怎么总是这样,在他即将退却的时候又把希望放在他眼前。
      喻止把薄言知手里的领扣抢回来,小心地装进袋子里:“所以你的那颗放在哪里了?”
      “在我们一起拼的乐高城堡里。”薄言知手里的雪花被他拿走,于是胳膊柔顺地落到被子上,他倚成了一个很乖巧的姿势,自下而上仰头看着喻止,“我说了我在里面藏了秘密,你以为是什么?”
      喻止把小绒布袋子揣进兜里,斜睨他一眼:“我以为你又在诓我。”
      他说完,回头去看薄言行,问道:“下午要去办出院吗?还是不用走手续?”
      话锋转得太突然,薄言行尚未来得及收回自己的目光。喻止便直直撞进他的视线里,将他脑海中正充斥着的东西窥探得一清二楚。
      【爱这种东西根本克制不住吧。】【明明已经离他这么近了还是想更近一点。】【可是怎么办啊。】
      【喻止。喻止。】【我明明就差一点。】
      【相处的那半年算什么,做戏吗?】【算了,这根本不是他该承担的责任。】
      【可是那我怎么办?】
      【喻止,我怎么办?】
      还没等喻止消化完这些话,薄言行就急忙移开目光,他甚至干脆转过身去往门外走:“我去说一声就行,你们不用操心,一会儿把随身的东西带着我送你们回去。”
      他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又说:“这间病房本来就是我的,只是长大之后不常来了。”
      56.
      喻止看着薄言行从门缝里消失的背影,隐约觉得他变得越来越像最开始刚认识的时候了。
      当初他就是这个样子,躲避喻止的目光,尽可能减少和他交流的频率,所有的想法都放在心里,表面上像是一块难以融化的冰山,但内心藏着不少汹涌的岩浆。
      怎么办?喻止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有可能的话,喻止也想抓个人问问“我该怎么办”。
      他知道薄言行的心思,也清楚自己的动摇,在此之前他曾经想靠一些心照不宣的装傻,用时间来消化这道难题,但如今他又觉得行不通。
      再这样下去薄言行好像要疯了……那天他留下喻止和薄言知两个人独自离开家的时候喻止就觉得他不太正常,现在越来越严重了,甚至有些偏执……但不如说,薄言行似乎一直都是偏执的,只不过大多数时间他看上去都比较正常。
      但薄言知大概是已经疯过了,整个人透出一种沉下来的气质,像千帆过尽,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大事——就算天塌下来也无法影响他了。
      喻止回过头,看到薄言知仍然是那个乖巧的表情,像是全然不知喻止在想什么,也从来不知道薄言行在想什么。
      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分明就是薄言知亲手造成的后果,现在根本就不是喻止和薄言行两个人的暗流涌动,而是三个人根本就都对现状心知肚明,却一个憋着不说,一个不知所措,一个假装茫然。
      喻止看着薄言知,手放在口袋里,捏了捏毛绒布袋里硬邦邦的雪花领扣的尖角。
      这样僵着,实在太难受了。
      恐怕不等薄言行有什么状态上的改变,喻止就先疯了。
      他想不出办法,干脆问薄言知:“你说怎么办。”
      薄言知还沉浸在打情骂俏的幸福感里,被突然提问,实实在在地懵了一下:“什么怎么办?”
      “我是说言行,他现在的情绪正常吗?”喻止语气担忧,“总感觉……”
      “正常,他从小就这样,不开心了闹别扭而已。”薄言知吃完了饭,自己把饭盒一个个摆好,“你还能看到他的想法?他刚刚是不是在想……‘凭什么啊,差一点就能和喻止在一起了,怎么又错过机会了’类似这种话?”
      喻止没接话,心想果然薄言知的表达无论如何都比薄言行的直白好多。
      “他刚刚说病房,你以为他真在说病房?”薄言知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他从小就这样,‘借物喻人’,他在骂我呢,骂我抢了他的东西。”
      “你看,我不说是不是就不太好猜到?”薄言知侧过身来,在喻止的帮助下单脚挪到轮椅上,他右手扶住喻止的小臂,往下稍微滑了一截,握住喻止的手腕。
      喻止若有所思,他刚刚的确没想到这一层。
      “我这是在背后说他坏话呢,小鱼。”薄言知弯着眼睛,得逞般地笑了,“我在卖惨,我想让你偏心。”
      57.
      实不相瞒,喻止的确很喜欢薄言知这样把一切心机都晾在太阳底下的行事风格。
      多少有点那种“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说这句话做这件事就是为了勾引你,你到底上不上钩?”的意思,薄言知也知道喻止喜欢这样,所以偶尔会冷不丁地用一下这招,屡试不爽。
      果然,喻止顿了一下,转过来蹲在他面前,手轻轻搭在他膝盖上,仰头看他。
      “为什么要说‘偏心’这个词?”喻止有些困惑地伸手托在薄言知的脸侧轻轻晃了晃,“你把自己和言行放在同一个天平上?”
      薄言知稍微歪了头,往喻止手上贴贴,他反问喻止:“我和言行不会在同一个天平上吗?”
      喻止一愣,立刻要回答,薄言知就微微弯腰,在他唇前竖了一根手指,摇摇头:“小鱼,我不需要你来回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他说到这里,稍稍停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眼神变得比前一刻更加温柔了:“我已经试过一次失去你的滋味了,现在我希望的只是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而且爱我。除此之外,你无需在乎这个世界上的许多规则,你可以去做你喜欢做的任何事、任何选择。而我从过去到未来,从来没有——也永远都不会怪你。”
      “……你明白吗?喻止?”
      喻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半晌,才机械地先把头往左转了一点,停了一秒,又慢慢地扭到右边去。
      这是个充满了不确定的摇头动作。
      他似乎明白薄言知的意思,但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这似乎有些荒谬了——薄言知是想说,他不介意喻止将他和薄言行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含义?喻止不敢再想。
      “我没有想……”喻止生怕薄言知又误会,立刻辩解道,“你不要再想那段记忆了,你现在都回来了,那些事情就不会再发生——”
      “你听我说,我没有说你想,这也跟那段记忆无关。”薄言知看起来像是深思熟虑过了,他摸摸喻止的后脑勺,“我的意思只是‘你可以’,而不是‘你已经’。
      “当然了,或者换个方向极端一点,你想单独被我关在什么没人的地方谁也看不见,那是最好的事了,或者你把我关在什么没人的地方也很好,这个世界上就剩我们两个人,我们每天早晨的第一件事和晚上的最后一件事都是接吻,中间你不管是哭多少次还是笑多少次都可以,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知道我现在思维已经不太正常了,小鱼,别觉得我的想法奇怪,好吗?”
      喻止把到嘴边的反驳咽下去,他看着薄言知脑子里出现的无数种他从未见过的构想,毛骨悚然,默默点头装乖。
      薄言知看着他的表情,猜测他又读了自己的想法,连忙解释道:“……你别害怕,我只是在脑子里想想,不会实践的。”
      “我知道,但我觉得还挺刺激的,以后有空也可以实践实践。”喻止点点头安抚他,敲了两下耳机,“我先接个电话。”
      “嫂子,你俩下来吧,车库负二层,我在电梯门口等你们。”薄言行的声音传来,前一句的语气还正常,第二句就颇有些遭了无妄之灾的意思,“还有,我哥是不是把我拉黑了?为什么?”
      喻止疑惑地看薄言知:“你把他拉黑了?”
      薄言知点点头,理所当然:“对啊,虽然我那么说,但是我该吃醋还是吃醋的,我现在看到他就有点烦。”
      “但是我好像搞错了。”薄言行懊恼道,“应该用你的手机拉黑的。”
      薄言行在那头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喻止带着耳机,说话音量突然提高,差点振聋喻止的耳朵:“我服了薄言知!你好莫名其妙!你突然又在犯什么神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5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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