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幽冥花魂

7、最后对决

　　天空中乌云密布，空气潮湿而闷热，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而位于皇城中的莫央宫上空，却照耀着最后的一缕阳光。这缕阳光的四周都已经布满了乌云，随时都有可能将其吞噬掉，让整个大地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缕阳光也努力挣扎着，挣扎着，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驱赶那漫天的乌云，让光明重回大地。
　　天空中阳光与乌云的对决就像是地上穆羽辰与白翎秋的对决一样。不是白翎秋打败穆羽辰，夺得这江山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就是穆羽辰扭转局面胜过白翎秋，守护住自己的江山和自己心爱的女子。这场战役不管是谁胜谁败，对于那身在深宫里的女子而言，都是让她感到伤心与难过的事情，因为一个是她今生挚爱的人，一个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十年前，白翎秋带着满腹的伤心离开帝都，前往他最后攻陷的那座城池——郓城。十年后，当白翎秋认为时机成熟，他以郓城为根据地，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誓要夺回当年被穆羽辰夺走的一切。
　　“韶儿，我回来呢。我回来接你了，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世间上最幸福的人。”白翎秋身穿铠甲骑在匹骏马之上，遥望着韶儿所在的地方，喃喃自语道。
　　“起禀元帅，来自的帝都的军队已经被我军杀的溃不成军呢，只有御驾亲征的穆羽辰还在负隅顽抗，需要派人去将他擒来吗？”就在白翎秋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时，忽听得耳边有人将前线的战况报来给他。
　　“不必呢，他好歹也曾是一国之君，要擒拿他也该是我这个元帅出马，算是对他一种敬意吧！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私自擒拿穆羽辰，违令者军法处置。”白翎秋骑在马上向跪于马前的士兵下达自己的军令。
　　“是！”那名传令兵领了白翎秋的军令后，翻身上马向前线奔去，去传达白翎秋的军令。
　　白翎秋待那传令兵离开后，再一次看了一眼韶儿所在的地方。便策马向着前线奔去。等这场仗结束以后，他就可以真真正正的拥有韶儿，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在距帝都吊桥十里之遥的地方，十年间都未曾见面只有书信往来的白翎秋与穆羽辰终于再次见面。只是这次见面是在战场上，而且两人还处于敌对位置。
　　白翎秋身披战甲，骑在宝马之上，手中高高举起的宝剑闪烁着寒光。经过十年的隐忍、十年的积淀，如今的白翎秋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白翎秋呢。在这十年间，他学会很多的东西，包括如何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以及如何治理一个版图辽阔的国家。他用十年的时间来准备这一次的复仇，如今他终于要复仇成功呢。
　　而穆羽辰那个曾经创造出战乱中唯一一方净土的人，那个曾经雄霸一方令各地诸侯以及朝廷都为之忌惮的盖世英雄，如今却步履蹒跚、狼狈不堪。
　　“羽辰，你的天下，当年我一枪一刀为你拼杀而来。如今，一步一杀，我要讨回它。”白翎秋稳坐马上，手中散发着寒光的宝剑指向自己曾敬如兄长的人，心甘情愿为他谋划一切，助其取得天下的男子。
　　穆羽辰单膝跪于帝都城门外的草丛之中，前尘往事就如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慢慢划过。十年前，他在众臣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里，翎秋作为元帅率领麾下众将于此迎接他的到来，然后他携着翎秋的手一起迈入帝都的城门，在谈笑之间勾画着未来太平盛世的美好画卷。十年前，他与韶儿在城楼之上，望着翎秋远去的背影，彼此相依，期待着有一天他们能够再次聚首，把酒言欢。如今，十年过去，他们再次聚首，却不是把酒言欢，而是兵刃相见。翎秋啊！十年，这十年你到底是如何过来的，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十年前你一手结束了战乱，十年后你却要一手挑起战乱。
　　“我若说，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你相信吗？”白翎秋似乎看穿了穆羽辰心中所想，开口讲道。一个女人，一个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女子，他就算让全天下生灵涂炭也要得到的女人。
　　穆羽辰在听到白翎秋这话后，终于抬起了头，并且依仗着剑柄慢慢的站了起来。白翎秋口中所说的女人，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十年前翎秋请辞离开帝都是为了她，十年后重掀战乱也是为了她，他要的不是自己的江山，他至始至终要的都只有她一人而已。可是自己答应过她，宁负天下也决不负她。翎秋，你不管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即使是这个天下也可以。可惟独她，我绝不能给你。
　　他缓缓的举起手中的宝剑，朝着白翎秋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本来他想如果翎秋为的只是这个帝位这个江山的话，他认输，他愿将江山拱手相送，然后带着韶儿离开。可是，现在翎秋想要的并非江山，而是他至爱的女子，那么除非他死，否则他是绝不会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的。
　　白翎秋从穆羽辰举着宝剑向着自己奔了过来那一刻，便明白他除非打败穆羽辰否则是不可能带走韶儿的。
　　高高耸立的城墙之上，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在城墙上一闪而过，她身上那套湛蓝色的宫装使得她在灰色的巨石堆砌而成的城墙上是那样的显眼。
　　当韶儿从羽辰的口中知道自家表哥以郓城为根据地起兵谋反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表哥用了十年的时间依旧没有想明白她当年那席话的意思，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无法自拔。如果他真的仔细想过，那么就不会有十年后这场战役呢。她必须的阻止表哥和羽辰的打斗，她不希望自己最爱的人和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其中任何一个人有所损伤啊！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解除一切的误会，让两人重归于好，即使要她折寿她也心甘情愿啊！
　　城楼上，韶儿疾步狂奔，城楼下，白翎秋与穆羽辰已经剑拔弩张，打斗在了一起。十年前，他们把酒言欢，勾画着天平盛世的美好画卷。十年后，为了心中那挚爱的女子，他们战场上兵刃相见。
　　“翎秋，你知道吗？我曾答应韶儿宁负天下也决不负她。所以……对不起！韶儿就拜托你呢！一定要……给她幸福！还有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我陪……陪不了她呢。”穆羽辰趴在白翎秋的身上，在他耳边讲道。原来被人一剑穿心就是这种滋味，他终于也尝到呢。韶儿，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呢！但我相信翎秋一定能带我给你幸福的。但愿来世，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你我皆是孤身一人，不再重复今生的悲剧。
　　白翎秋听着穆羽辰在他耳边进行临终的嘱托，希望他能代他陪伴韶儿余下的日子，给她幸福。他终于知道羽辰刚刚那一剑为什么不刺过来呢，为的是韶儿。羽辰是不希望韶儿看到两败俱伤的他们而伤心，羽辰希望有一个人能好好的陪着韶儿，完成她的心愿。所以羽辰才在最后的关头，笑着放下了剑，任由他将他一剑穿心。
　　穆羽辰完成了最后的嘱托，了却了心中的愿望后，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他慢慢的从白翎秋的身上滑落了下来，跪倒在地上，胸口上插着他当初赐予白翎秋那柄宝剑。他没有看见他今生最爱的女子此时正屹立在他的身后，眼中是何等的悲伤和绝望。
　　“韶儿…………”白翎秋看着自己十年未见的表妹也是自己今生最爱的女子，只能呆愣在那里，除了她的名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韶儿此时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这眼神像是一把锥子狠狠的刺痛着他的心，将他所有的话都冻结在肚子里。
　　韶儿听见白翎秋叫她的名字，她却没有回答。因为眼前这个沾染着她挚爱之人鲜血，至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的人不再是那个她所认识的表哥呢，她所认识的表哥，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呢，被他自己亲手给扼杀呢。
　　白翎秋看着韶儿提着裙摆从他身边奔过，奔向一旁穆羽辰的尸体。他伸手想要去抓，却连她一缕衣袖都没有抓到，只抓到了带着肃杀之气的空气。他茫然的张开手，望着满手的鲜血，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至今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有谁在期待着呢！
　　韶儿奔至穆羽辰的身旁，从背后抱住了穆羽辰那尤带余温的尸体。脸紧紧的贴在了穆羽辰的背上，就像是那次她耍赖让穆羽辰背的时候一样。可惜，眼前这个人，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像以前转过头来逗自己笑呢。羽辰，你曾经说过，宁负天下人也决不负我。韶儿何德何能，怎当得起你这样的誓言。如今韶儿还你一个誓言，那就是上黄泉下碧落，韶儿陪你到底，你一定要等着我。韶儿用手执起那尚且握在穆羽辰手中的那柄宝剑，狠狠向后刺去，再次贯穿了穆羽辰的胸口，同时也贯穿了自己的胸口。两人就如当年目送白翎秋离开时那样依偎在一起，倒在了草丛中，携手共赴黄泉。
　　白翎秋走到穆羽辰与韶儿的尸体前跪了下来。羽辰，我认输呢！你虽然输了天下，输了性命，却赢得她的心。我虽然赢得了天下，可惜却失去了她。但愿你和她在黄泉路上能够携手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