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余年》13576小龙人

2、第 2 章

　　路鹤祈乘高铁赶回S市时，觉得她母亲说得对，工作的事她的确该考虑一下了。
　　S市的生活节奏太快，之前上大学还没感觉到，等工作了才知道，该早起挤着高峰赶地铁，加班晚了空旷的候车室甚至只有她一人。
　　她不适应，尤其是她的公司。大家都是一路打拼过来的普通人，想升职加薪只能靠多劳多得，积极点，总会给老板留下好印象，于是竞争成了大家的手段。
　　这次假期缩水，无非是因为众人的内卷心理，路鹤祈没有选择权，她被人群推动着，滑向大多数。
　　新一月的杂志初稿编辑完成已经是一周后的事，她总算有了难得的午休时间。
　　她没有删除与夏书忆的对话框，尽管里面只有一条光秃秃的打招呼内容“我是夏书忆”夏书忆的微信名就叫夏书忆，倒是直白。
　　那人的头像是一只睡觉的狸花猫，眯着眼睛窝在被子里。真可爱啊，路鹤祈想，她从高中起就想养一只小猫咪，可高中时没时间，大学时没空间，工作后太累，连照顾自己都费劲，加上租房不太稳定，计划就一直搁置。
　　当她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养上猫时，夏书忆发消息了。
　　夏书忆：其实我并没有结婚，戒指是自己买的，因为我是教师，对外说已婚会少点麻烦。同学聚会时忘了摘，陈华问了我也没法坦白，毕竟单身买婚戒有点怪。
　　路鹤祈：哦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夏书忆扶额。她失力倒到沙发背上，抓住路过的小猫咪，抱在怀里，看着小猫棕色的眼睛，“状元，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状元没有有效意见，它只会喵喵喵。夏书忆灵机一动，她拍了几张状元的美照，发给路鹤祈。
　　夏书忆：我的室友只有这只小猫咪而已。
　　路鹤祈：好可爱！它叫什么名字呀？
　　夏书忆：它叫状元，是一岁的小母猫一枚呀。
　　她们以状元为中心，聊了近一个小时，结束时，路鹤祈还约定一定要亲眼看看它。
　　“状元我爱你。”夏书忆抓回猫猫，亲亲抱抱举高高一条龙，“你是我的福气！”
　　此后，每日夏书忆都发送猫猫照片，有美照也夹杂丑照，她感觉到屏幕对面的人看得还挺开心。
　　话说回路鹤祈，刚赛博吸猫还有点晕晕乎乎，就来了一条好友申请。
　　是丁拾，他解释是找陈华要了联系方式，路鹤祈通过了。
　　她想起丁拾介绍时说他在A市当医生，有个医生朋友总不会没用，多个人脉多条路。
　　说起来，不少高中同学都在A市发展，夏书忆也是。她又想起母亲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
　　这边的夏书忆则很满足她的工作，作为一名高三的历史老师，她一天只有一节课，虽然闲但工资不高。所以她还兼做自媒体，搞搞历史科普之类的，成效不错也积累了不少粉丝。
　　距同学聚会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她和路鹤祈的关系靠着状元增进不少，但要更近一步，她还没有思绪。
　　秋意渐浓，落叶簌簌，夏书忆刚下班看见路鹤祈正和校门口的保安大爷理论。
　　“怎么了？”夏书忆看着大爷。
　　“这个女的想进去，你知道的社会人士除非教职工带着，不准进嘛。”
　　“这是我高中同学，回来看老师的。”夏书忆走到路鹤祈身边，对着大爷道。
　　大爷瞧了两眼，放她们进去了。
　　“你原来是一中的老师啊。”路鹤祈拢了拢风衣，“我公司在这附近，想四处转转正好绕到这里，就想回来看看，没想到被拦住了。”
　　夏书忆听着她的解释，点点头，她看到身边人提着一箱礼包，“你来看赵老师吗？我带你去。”
　　路鹤祈欣然同意。
　　学校的历史老师只有六个，随机匹配都能全部搭一遍班，她和赵荣丽已经同事三年了。
　　一间大办公室靠书柜分成两半，历史组只有两人，空间小点，另一半是物理组。
　　师生见面太过公式，暂且跳过。且说路鹤祈成功送了礼，“夏书忆你是教什么科目的？”
　　“你猜猜看。”
　　路鹤祈想到今天的夏书忆，她真的变了很多，曾经的夏会长规规矩矩只有在她面前才有搞怪的一面。虽然是个官却意外的很好说话，所以和同学的关系很好，当然，还是和她关系最好。
　　现在的夏书忆，行为举止都放松下来，更亲切随意些，话尾语气微扬，倒显得俏皮了。
　　她曾经想过，如果夏书忆当老师的话一定会教政治，但现在她不确定，所以她随便猜，“语文。”
　　“语文老师太辛苦了，不符合我的人生理念。”夏书忆哼哼两声，“我教历史。”
　　路鹤祈震惊，毕竟夏书忆以前还抱怨过历史老师上课很水。但人总会变的，她惊讶两秒就接受了。
　　“要一起吃个饭吗？”夏书忆问。
　　“我想吃食堂。”路鹤祈拉着她往回走，去一中的食堂位置得穿过操场，路鹤祈踩踩鲜红的跑道，“羊癫疯跑道翻修了啊。”
　　一中之前的跑道老到掉皮，被学生们亲切地称为羊癫疯。
　　“是的，教室，宿舍都翻修过了。”
　　“A市挺大方的。”
　　“好像是有资本投资的。不全是市里给的钱。”
　　食堂不远，走两步就到了。教职工食堂在三楼。
　　“让我来看看，十年了，饭菜有什么变化。”路鹤祈打了份饭。
　　“三楼你只来过一次吧。还记得味道吗？”夏书忆回想。
　　她感觉路鹤祈多少对教职工食堂有点执念，毕竟高三时她被这人拉着偷偷去三楼，刚吃完饭就和刚上楼的年级主任大眼瞪小眼，结果是年级通报，在食堂门口罚站，直到赵荣丽亲自领她们回去，夏书忆还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官儿。
　　路鹤祈自然也想起了这件事，“没事，现在夏会长罩着我。”
　　其实路鹤祈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接触过的人都知道她比较慢热，她和夏书忆已经十年没聊过天了，现在见面还是很熟稔，可以开开玩笑，仿佛这十年的隔阂不存在，可她们真的已经变了许多。
　　“你回A市发展了住在哪里？父母家吗？”夏书忆的话拉回了路鹤祈的注意。
　　“不是，最近在找房源租房。”
　　夏书忆若有所思。
　　“要去我家看看状元吗？”
　　路鹤祈眼睛亮了亮，“好啊。”
　　一拍即合。
　　夏书忆的家距一中大概二十分钟路程，离路鹤祈的公司也不远。
　　夏书忆买房时特意选的，毕竟离学校太近，邻居就全是学生了。
　　一开门并没有小猫咪恭迎，进门才发现状元在沙发上睡着了。
　　夏书忆心狠手辣，弹小猫咪脑门弄醒它，把状元抱在怀里指着路鹤祈说：“这是路姨姨。”挠挠它的下巴，“知道了吗？”
　　路鹤祈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状元舔舔她的手，“它好可爱。”她说。
　　“一个渣女罢了，中央空调属性，对谁都一个样。”虽然这么说但夏书忆是自豪语气。
　　她把状元放到路鹤祈腿上，看着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我有时候值班没办法照顾它，所以一直想找个室友。”夏书忆斟酌着说，“次卧正好空着。”
　　路鹤祈抬头，看向她，等着下文。
　　“你很喜欢状元，而且正好在找房，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住我这里。”
　　夏书忆没有看她的眼睛，怕她会看穿自己。什么状元没人照顾，当然是骗人的，喂食器和摄像头是养猫家庭的标配，它的状态实时同步。
　　“你带我转一转吧。”
　　她们起身，夏书忆带她去了每个角落。
　　“这房子我刚住一年，七成新，坐北朝南，每天阳光普照。”夏书忆积极推销。
　　路鹤祈轻笑，“我回家想想，后天给你答复。”
　　又和猫猫玩了一会，路鹤祈告别。她下周一才正式上班，还有三天时间考虑，所以暂且不急。
　　开车回到家，父母正在客厅玩手机，弟弟还在学校上晚自习，倒是略有冷清。
　　“今天工作的事情怎么样？”母亲拿下老花镜问。
　　“交接好了。”
　　“房子呢？”
　　“可能会和房东一起住吧，我还没想好。”路鹤祈摸了摸下巴，躺到沙发上。
　　“有个室友也好，房东人怎么样？”
　　“是夏书忆。”路鹤祈说，她知道这一句话就足以安她母亲的心。
　　她和夏书忆整个高三都住在一起，当时她父母租了房准备陪读，她强烈推荐夏书忆和她一起，夏书忆毕竟是好朋友，学习成绩也好，父母就同意了。
　　她们之前很熟悉，希望现在也一样吧，路鹤祈想，她能感觉到夏书忆想和她恢复关系，可那件事真的过去了吗？路鹤祈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不排斥那人的靠近，或许她内心深处也在渴望一种亲密关系，无关友情还是爱情，但这太复杂，她不愿深思。
　　而且夏书忆家还有一只可爱小猫，这令她完全无法拒绝夏书忆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