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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薄寒底心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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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宫都在掌灯了,八角琉璃岫彩的飞天画,在烛火的匀照中,仿如真的般。
晚膳只用了些南方的糯米莲子粥。口味越来越淡了。漱过了口,想去西厅歪会儿。秀姑进来朝我使眼色,我会意,扶了她去西厅。
父亲并两位哥哥已候了多时。最近他们常入夜进宫来,不外乎是为着皇后的事。我厌倦他们貌似恭敬实则威逼的样,只躺着听他们说,并不大答话。
娘娘,微臣听说,太后连同宫中多位妃子,委任淳妃来探望您。
秀姑在替我捶腿,临近产期,身子肿胀地厉害。今天倦得慌,不过才天黑便思量着睡觉。
娘娘,微臣担心宫中诸人阻挠,皇后会定不了罪。所以,父亲定了定,您应该尽早行动。
我长叹了口气,皇上祭天未归,我如何行动?!
娘娘已是凤牌在握,六宫甚至朝野,您都可以说了算的,只要您不理会那些流言,臣等竭力维护,不等皇上回来,便可了了我们的心头大愿。
团扇拂来阵阵凉风,惬意得紧。不知皇上怎么样了。不过是去祁山祭天,至多不过六七天,可是每日自祁山回来的遣使只字未提皇上御归之事。
皇后谋刺一事,早已由遣使带了折子过去,皇帝没有理由不回来处理。我着实摸并不透他的心思了。
快要出生,孩子踢得越发重了。我不禁皱眉。
父亲面露忧色,娘娘,玉体可好?您万万要保重啊此时。
我解慰地笑道,父亲安,女儿着太医诊过多次,均说无碍。说来,还得感谢父亲千金一掷换来的良药呢
父亲很是得意的捋了捋胡子,为了娘娘,微臣做再多,都是值得的。
嘴角轻微上扬,不易察觉。只在心里苦笑,我若不是这皇贵妃,父亲还会如此待我吗?!
大哥哥颇有深意地咳嗽了几下,开口道,娘娘,皇后的事,臣等觉得,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看来他是真的病了,又停下来咳个不停,脸胀得通红。
我心疼地看着他,大哥哥是蒋家除了父亲以外待我最好的人了,虽是长房长子,却从未对我们母女有另眼。母亲懦弱不争,好些事,都是他替我们担待了。我很感激他。
去年大嫂病逝,大哥哥身体就垮了下来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可是天定姻缘,大哥哥和大嫂感情甚笃。大嫂无子,过继三哥的幼子,日子过得亦是甜美。
可惜情深不寿,大嫂年方二十二,就因病辞世。,大哥哥悲痛欲绝,从此一病不起。
大哥哥,我满是焦虑地看他。
不碍事的小妹,老毛病了。
说得我难抑,大哥哥好生养着身子,妹妹的事,妹妹子会好好处理。您这样病着,还为我操心,教小妹有愧。
大哥哥只咳个不停,四哥上前替他拍着,秀姑忙端了水过去。父亲端详着神色看着我,眼神中微微闪出满意。嘴角上扬,道,娘娘,你大哥哥身子不好,时季转变,他哮喘又发作了。让他在家歇着他,他就是不肯,说要进宫看你。你们兄妹感情最好了。父亲转眼看了看还在时断时续咳着的大哥哥,说道,您可要在宫里好好的,莫要叫亲人为你担心了。
只觉心陡陡地发凉,脚蜷放着有些麻木。那股麻意此时顺着脚传上全身。
父亲哪是看人看得准,他分明连人的心,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狠狠地看着他,紧紧咬住牙,到头来我还是父亲掌控下的棋子。您何堪何忍啊!
转了张笑脸,本宫自会好好的在这宫里。
朝秀姑使个眼色,本宫要安置了。
秀姑左右为难地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父亲,我毫不顾忌地露出轻蔑地笑,父亲窘迫尴尬而又发作不得,只和两位哥哥一并跪下:恭送娘娘。
忙活了好一阵才又躺下。头绷得死疼。
一直心甘情愿地以为,我与蒋家,生死荣辱,均在一起。原来,他们只把我当作棋子,为了让这颗棋子就范,无所不用其极,利用的,不过是这颗棋子对亲人的眷恋。
如果连这亦可作这筹码,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以出卖,还有什么不可以背叛?! 。。。。。。。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心里苦得很算酸得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掩着被子咽咽不止,杏红的被褥湿了大块,索性拉开被子放声大哭出来。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秀姑带了一群人跑进来,从帘子外探出头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我挥舞着手扯着嗓子喊,你们都给我出去,滚出去,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