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乐初娴》秋与秋城

54、比武（四）

　　自这次之后，隔天，李絮又在一品楼宴请云之遥一家，感谢连日来的款待。云之遥夫妇自然是喜不自胜，一顿饭，云夫人是五句话不离云筝。

　　“奥，李少侠，我们筝儿也懂武功，你武功这么高，有时间可以指点指点筝儿的。”

　　“李少侠，这道菜，筝儿也会做，她做的不比这一品楼的手艺差。”

　　“筝儿，给李少侠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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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夫人越看李絮越觉得比那个张家小少爷还要受看，与自己的女儿简直就是太相配了。心里，恨不得，他马上就爱上云筝，眼里心里就只有自己的女儿，让那些想把女儿嫁给他的人们都看出来，自行退去，岂不更好。

　　云筝显得有些呆滞，她岂会不知母亲的用意，偷眼见李絮看着他眼里带着戏谑，看来母亲的心愿，他也明了。不觉脸上一红，不知是替母亲羞愧，还是自行惭愧，总之低了低头，觉得气氛十分尴尬。

　　还好，父亲与他谈了这次十八坛比武的事，谈了他们的坛主，还有官府的参与情况等等，李絮似乎很感兴趣，与父亲谈得甚欢。

　　天黑时，这顿饭总算吃完，其实早就吃完，云夫人已经听得厌了，散席时，没再说什么。路上，却埋怨云之遥道：“你说那些有什么用？好不容易一起吃个饭，不捡重要的说，竟说那些没有用处的。”

　　云之遥道：“夫人还要我也像你一样，在他面前使劲的夸筝儿么？”

　　云夫人一愣，道：“那有什么不对，咱不自己夸，人家也看不出来啊，浩尘的好姑娘多的是，别回头人家娶了别人，你就看着直着急吧！”

　　云之遥道：“这……也要看缘分的。”其实他也很看好李絮，常常观察，女儿自然很好，可是许配给李絮的话，他总觉得有些高攀。

　　云夫人瞪了他一眼，道：“咱们筝儿自然与李少侠是有缘分的，这还用说吗。”

　　云之遥道：“夫人，我想，时间久了，他不会不喜欢筝儿的。”

　　云夫人道：“你懂什么，时间久了，事情可能出现变数，那些未可知的事情也许都会发生。耽误之急，是要先下手为强。婚姻大事，有时候，不抢也不行。”她看着云老爷，镇定的道：“所以，不要太顾及面子，老爷，女儿的婚事是大事，而且，李絮目前是我们筝儿的最佳人选。”

　　云老爷点了点头，神情郑重。

　　云筝双手捂脸，天啊，爹娘，我还在你们身边，我还要脸的，要不要这么讨论我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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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是很短暂的，悄悄的便溜走了。

　　转眼离十八坛在浩尘的比武就剩十天了，站在一品楼二楼宽阔的阳台上，看着楼下人群涌动，云筝笑道：“听说这个比武要持续二十多天，因为前来参加的人太多了。”

　　李絮道：“具体的结束时间，谁也说不准，因为谁也不知道前来比武的有多少人。”

　　云筝回头笑盈盈地道：“谁也不知道吗？那到也未必。守城门的侍卫队就知道。他们记载了这段时间外城来的每一个人的名字，数一数，就了然了。”

　　李絮与她接触这么久，实在是觉得这个女子不一般，她比一般同等年龄的女子懂得要多，很有见识。“你说得没错。”他认可道。

　　云筝道：“你准备第几天去参加？”

　　李絮道：“看情况吧。”

　　云筝道：“我猜你会在最后一天去，因为最后一天就省去了许多麻烦，只要挑战最能打的那一个就成了，没办法，武功高的人总是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李絮道：“五年前，那一次比武，参加的人也是浩如烟波，而那个时候，我是第一个站上比武场的人之一。”

　　云筝看着他，他仿佛在回忆很久远的一件事，她满不在乎的道：“那个时候，你十五岁，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李絮听她说出这番话，侧头看着她，然而她道：“我其实也想像你那样。”

　　李絮道：“你想参加十八坛比武？”

　　云筝点了点头，她看着他，他似乎没有感到意外，她道：“你不觉得奇怪？”

　　李絮道：“十八坛比武，准许天下人参加，无论男女，从十五岁到五十岁，只要自愿参加，不分身份地位，都可以参加，你想参加，当然可以。”

　　云筝道：“只是我父母不同意。他们认为，女孩子，拳打脚踢不像话，平时都不允许我在外人面前显露身手，比武这么大的场面，是断然不会让我去的。”

　　李絮看着她，道：“你的武功如何？”

　　云筝笑道：“嗯，不如我们比试一下。”心里却想，能跟他过几招，那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如何，便可见分晓了。

　　李絮收回眼光，望着街路，道：“你可知，想跟我过招的人，从这里排队，能排到那里。”他指着很远很远的方向。

　　云筝朝他的手指望去，撇撇嘴道：“哪有？”

　　李絮道：“我既然把你当朋友，你便可以例外，今日我与你比试。”

　　云筝眼睛一亮，道：“好。”

　　于是两个人选定一个荒废的院落，云筝道：“这里荒凉，没有别人，我们开始吧。”，云筝摆出一个出掌式，但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下来，摇摇头道：“瞧我，真是脑子不好使，你身上还有内伤呢，我竟然给忘记了。”

　　李絮的内伤已经好了大半，就差一点点，此前，他与瑜君交手，受了他一招，所以体内残留一股真气与自己的真气相排斥，经过门内弟子对他的疗伤，已经好了一些，但是此消彼长，却难恢复之前的功力，直到上一次他与子衿交手，忽然发现子衿的内力能够逼退他体内的那股真气，于是他与他连续几天交手，故意与他打个平手，体内的那股真气已经散去了大半，可是在关键的时候，子衿忽然就没有再来找他。这些天，他发现那股真气几乎散尽了，但是微乎其微的还残存着那么一点，却最是难以去除，如同无形的鬼魅一样，使他运行真气的时候总是出差。如今，他想到，云筝与子衿是属同门，所修真气应该大同小异，心想，不防一试。

　　云筝正在气恼自己的健忘，只听李絮道：“无碍了，我的内伤已经全好了，你难道看不出？”

　　云筝也觉得他的脸色近日确实比刚来浩尘的时候好多了，眼见他笑望着自己，红衣鲜亮，面色如玉，眼神中多的是一种自信和洒脱，如此少年站在面前哪里像是有伤在身的样子。她后知后觉道：“也是，这么久了，你应该是痊愈了，你瞧我这记性。”

　　李絮迎着风，发丝飞扬道：“我让你十招，你动手吧。”

　　云筝挑了挑眉，心中大喜，自己应该不是他的对手，有这十招，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随即道：“谢了。”

　　正要出招，却见李絮，别过头去看那院心树上叶子，云筝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心想，你这么轻敌可不好了。她闪身来到他的身边，出指点他穴位，这速度是云筝在云影山引以为傲的，可是腕上一凉，李絮信手一掌抵在了她的手腕上，双方一用力，居然持平，两人同时惊愕……

　　云筝的内力推出像是绵绵无穷尽，李絮不觉微微皱眉，好强的内力。

　　云筝见他似乎并无保留，但，竟是这样么？她气运丹田向前两步，手指往前一冲，忽就破开阻力，她朝他胸前的膻中穴点去，一点未中，只觉李絮如同被她的发指之力给振飞了，他的身体极速向后划过。此时，是出手的极佳时机，但云筝却抱肩站着没有动。直等着他飘飘然，飞出去三丈开外落了地，她才歪着头，观察他的脸色。

　　果然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想走过来，却显得有些踉跄，等着他走过来，她看到他唇色鲜红，像是血色，诧异道：“你？”

　　李絮捂着胸口，云筝赶紧去扶，他却伸手示意她别动，云筝只得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

　　李絮微闭了双眼，长睫微卷，神定如常。

　　云筝心里一片狐疑，难道，他的内伤根本没有全好？刚才那一招，不知伤了他几分。

　　良久，李絮睁开眼，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离他太近，云筝感觉他的面色转好，神情也显温柔，似乎丝毫不怪罪自己。她眨了眨眼道：“没伤到你吧？不……”她想堂堂的上一届比武魁首，自己这么问，好像真比人家高明一样。看着他唇色欲滴，她忍不住伸手用拇指一抹，果然是湿的，他吐血了，拇指有血。云筝一惊，道：“你如何受得伤？”她并没有伤到他，只是突破他的掣肘之力时，也许他的内力受损？云筝想不明白，她惊奇的看着他。

　　李絮嘴角一扯，笑道：“这是第一招。”

　　云筝实在分不清，他是有意相让，还是他真的敌不过自己的内力。但，堂堂李絮，他怎会这么经不得风雨？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