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有灵》风杏

12、大义

　　一日过去，两日过去，她每天都压着时辰出去散步，第三日，带着美狸散步时终于在酉时一刻听到打斗声传来。

　　她惊慌失色道:“那边怎么了？”

　　美狸侧耳听了会，道:“好像有魔在打架。”

　　“打架？”空疏咬唇，眼里放出期待的光:“我还没见过魔打架呢。”

　　美狸果断拒绝:“不行，刀剑无眼，万一伤到您。”

　　空疏拽着美狸软软央道:“不会的，我们躲在远处偷偷看，好不好嘛？”

　　美狸拗不过，只得带她去。

　　她们到的时候，左右护法在莲池上空打得只看得到残影，不少魔人围着莲池观战。

　　空疏趁所有妖魔都全神贯注观战时，偷偷把许风遥给的丹药丢进水里。

　　不多时，陆续有黑鲤翻了肚白，漂在水面，其他尖牙利齿的鲤鱼争先恐后的分食掉同类。

　　肚皮被撕咬开的瞬间，空疏看到有粉末状的晶莹粒子向她飘来。

　　她连忙观察四周，大家仍在兴致勃勃的看打斗，对空气中的粒子视若无睹。

　　也许……只有记忆的主人才能看到？

　　她放下心来，用药瓶将粒子吸回。

　　随着死去的鲤鱼越来越多，没有活鲤鱼再食同类，池面漂满鱼尸。

　　空疏清清嗓子，凛然吩咐道:“胡闹，让他们住手！”

　　下边便有认识她的魔人大喊:“夫人让两位护法住手！夫人让两位护法住手！”

　　声音逐渐加大，还有不少魔人为了表现，飞到上空去阻拦，左右护法打不下去，双双落到地面。

　　魔君夫人啊，魔少时大家都不屑一顾，魔多时却不敢不敬，因为把不敬闹到明面上，丢脸的是魔君。

　　空疏拿捏准了他们的心态，抬着下巴，端足了架子，训斥二魔:“两位护法好生威风，魔宫是由得尔等放肆之处吗！”

　　“夫人明鉴，这匹夫想要截杀于我，我纯属自卫。”右护法先一步开口。

　　空疏冷笑一声，转而问左护法:“左护法，你来说说，今日究竟是一时激愤械斗，还是你有意在此谋杀右护法？”

　　谋杀一词的语气稍重，左护法再笨也听得出来空疏在提点他这两个字的严重性。

　　这是想帮他大事化小。

　　他赶紧顺着回答是械斗，只有右护法坚称自己被截杀。

　　这么多眼睛看着，空疏冷声质问道:“哦？那右护法为何无伤无痛，反而与左护法打得有来有回，旗鼓相当？倒像是提前做足了准备一般。”

　　“那是因为——”

　　“够了！本夫人不想听尔等狡辩之词。”

　　空疏寒着脸打断右护法的话，指着池中鲤鱼痛心疾首道:“看看你们做的孽，魔君为本夫人养的一池锦鲤全死在你们手下！

　　“一个个竟还敢巧言狡辩，等魔君回来，看你们如何交代。”

　　左护法赶紧单膝下跪:“夫人息怒，属下知错。”

　　右护法紧咬牙关，也不情不愿下跪:“属下知错。”

　　“你们都是魔君麾下大将，理性亲如兄弟，共同辅助魔君登上魔尊宝座，自相残杀的事，本夫人以后不想再看到。”

　　魔界之中，魔君多如人间诸侯，只有魔尊才是真正的王者。

　　如今老魔尊已在走下坡路，新魔尊的候选之中，玄邈呼声甚高，空疏有意提起就是为了封死今天这场闹剧。

　　果然，一听牵涉魔尊之争，二魔脸上再没有半点不服不愿，皆是肃然:“是，谨遵夫人教诲。”

　　空疏看他们上套，软下语气来，规劝道:“二位护法莫怪本夫人落你们面子，只是事关高位，你们也不想让其他魔君钻了空子，对吧？大家说到底都是一条船上的。”

　　“夫人言之有理，是属下鲁莽。”

　　“罢了，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吧，念及你们都是初犯，本夫人便不告知魔君了，免得二位护法又落一顿罚。”

　　说着，转身朝其他妖魔扬声宣告:“传本夫人之命，今日之事，在场所有妖魔不得外传，违者斩立决。”

　　众妖魔纷纷跪下领命。

　　空疏又下令，让他们兵分两拨，一拨去外面买些差不多大小的黑鲤回来放入池中，粉饰太平，另一拨捞鱼烤鱼，毁尸灭迹。

　　按她的说法便是，死都死了，不如赏给大家饱饱口福，也算这些鱼死得其所。

　　小妖小魔们欢欣鼓舞的照办，口中还不吝夸赞，直把空疏夸成一朵花。

　　美狸也对空疏佩服的五体投地:“夫人真厉害！这么大的事一下就平息了。”

　　左右护法更是动容，不住感叹空疏深明大义。

　　空疏含蓄的收着嘴角，生怕自己笑出破绽。

　　随着鱼尸被处理，越来越多的晶莹粒子飘了出来，空疏在长袖下打开药瓶，又开始新一轮收集。

　　等一切尘埃落定，莲花池恢复原样，妖魔们也吃饱喝足离开，空疏才迫不及待的回到明心殿。

　　“美狸我困了，去睡会，你守门。”说罢进了房间。

　　打开药瓶，晶莹的粒子一颗颗盈满整个房间，像漂浮在银河中的星星。

　　空疏深呼吸，闭上眼，破碎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

　　她在残碎的画面中搜寻着有关罗田村的片段，片刻之后，终于呈现出来。

　　那日，他们三个进了罗田村，她则独自走到无人之处，从袖里掏出只纸鹤。

　　纸鹤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她便在后头跟着，一盏茶之后，终于见到纸鹤主人，许风遥口中的暮渊大哥。

　　芳草萋萋，水波盈盈，她看到时暮渊在水边负手而立，墨发墨衣，潇洒笔挺，像极了说书者口中的逍遥剑客。

　　“暮渊。”她出声唤他。

　　时暮渊回头，却无剑客的凛冽，从容沉静，朗润通透，像一柄不出鞘的宝剑，锋芒内敛。

　　“空疏。”他展颜一笑，自自然然寒暄:“好久不见。”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书还没找到。”

　　时暮渊倒是不在意:“没关系，一起找便是，你先讲讲尸将现在什么情况？”

　　她十分简洁的概括道:“獠牙，黑目，无眼白，吮血食肉，有大尸将，但水平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