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听到声音，顾祈安缓缓走出人群来到顾希面前，“谢谢。”
哪怕是道谢，小少爷依旧微昂着下巴，表情矜傲。道了谢他便一声不响地、定定地看着顾希。周围的人也自觉地安静下来。
顾希眨了眨眼，开玩笑道：“我脸上沾到东西了吗？”
“你真没意思。”
顾祈安撇了撇嘴：“你是故意逗我的还是压根没准备礼物呀？”
“原来是问礼物的事情。”顾希失笑，“我当然有准备，但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希望你别嫌弃。”
他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昨天从商场买的礼物递过去。
顾祈安接过，有些好奇地问：“你送了我什么？”
“是一支钢笔。我想着你快要高考了，所以送你一支钢笔，希望你下笔如有神，考试顺利。”
“噢，有心了，谢谢。”
礼物盒很小，顾祈安看了眼便直接放进大衣口袋里。
顾希朝众人点了点头，“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失陪了各位。”
他一走客厅便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而欢笑声中夹杂的那声嗤笑在顾希听来则显得尤为刺耳：“那个包装看着就很廉价呀，他不会是随便从商场里买的便宜货吧？”
“你废话真多。”
隐隐约约地，他听到顾祈安回了这么一句，但那道声音很快便淹没在其他人的说话声中。
顾希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当作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继续上楼。
他回到房间，“啪”的一声把全部灯光打开。房间的摆设很简单，由于不常回来，这里属于他的东西并不多。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便看到外面下起了小雨。
雨滴轻拍着窗户，顾希听着声音，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他不喜欢下雨天，因为这个天气给他带来的都是些不好的回忆——他的母亲在一个下雨天抛弃了他，而他的生父又在下雨天发生车祸去世，死的时候副驾座上还坐着一个裸露着下身的Omega，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故发生时顾希才刚上初二，那天他甚至还在正常上课，接到继母电话才知道那个已经一年没见的男人竟以那么难堪的方式死了。
他原以为继母至少会愤怒，然而对方却是什么情绪都没有，反而有条不紊地将每件事处理好——先是以雷霆手段稳住了公司股价，顺理成章地接过了亡夫公司的大权，然后体面地将亡夫风光大葬。
在葬礼上，来往的宾客都红着眼眶祝他们节哀顺变，一副好不伤心的样子。唯独顾希和继母、弟弟三人，本该是那个男人最亲最近的人却全程一滴眼泪都没掉……
后来雨渐渐停了，顾希估算着差不多到饭点便下去餐厅吃饭。
虽然是家宴，但菜品的丰富程度并不输于酒店。佣人们陆续捧着香气四溢的菜肴过来，很快餐桌上便被放得满满当当。顾祈安和同学聊着天，不时抬头往外张望。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商务套装的Omega从门口快步走进来，虽然风尘仆仆，但人很精神，漂亮的眉眼与顾祈安有六七分相似。
“妈！”
顾祈安高兴地喊了一声，立刻起身朝女人跑去，其他人也纷纷离开座位，坐在角落的顾希只好放下手机跟着人群走过去。
“我还以为您赶不回来呢！”
顾祈安亲热地挽着赵汀兰的手臂撒娇，后者宠溺地摸着他的头，笑道：“我谈完生意就立刻赶回来了，你十八岁成人礼那么重要，我怎么能不回来。吃饭了没？”
“还没呢，我在等您回来。”
“好，那再等妈妈几分钟，妈妈换套衣服就下来。”
赵汀兰朝众人抱歉一笑，说：“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回来得太匆忙连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麻烦你们再等我一会儿好吗？”
在场的一群小辈哪敢再说什么，连连摆手称不要紧。
虽然赵汀兰的长相有着Omega标志性的娇柔甜美，但由于在商场上驰骋多年，她的气场极为强大，哪怕有心收敛，一举一动仍不自觉地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因此当赵汀兰一坐下，除了长年与她相处的顾祈安和顾希，在座的其他年轻人都变得有些拘谨。
不过她并没有待太久，吃过饭便因为公司有事需要提前离开。临走前她叫住了顾希：“你快大学毕业了吧，实习单位找好了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谢谢阿姨关心，我目前还在准备期末考试呢，实习要到大四才开始，到时候学校会安排的。”
赵汀兰点了点头：“行，如果有需要就直说，不用顾忌什么。”她又看向旁边的顾祈安，语气亲昵地说：“宝贝儿生日快乐，妈妈先回公司了，你和朋友们玩得开心点儿，但记得不要喝酒！”
“我知道了妈妈。”
“阿姨慢走。”
赵汀兰一走，年轻人们就玩疯了。顾希嫌他们吵闹，趁人不注意就悄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快要通关时突然收到了贺彦钧发来的消息。
“明晚过来公寓。”
他愣了下，游戏里的小人就被怪兽打死了，“游戏失败”四个大字嘲讽一般地出现在屏幕上。
顾希叹了口气，打字回道：“彦钧，对不起，我这几天都要准备考试没时间过去公寓，等下周六我考完试再去可以吗？”
过了很久顾希都没有收到回复，直到屏幕变黑映出一张失落的脸，他才把手机倒扣放在桌上。
“顾希，你在房间吗？”
门外突然响起顾祈安的声音，顾希有些奇怪对方这时候怎么会过来，但还是过去开了门：“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顾祈安撇了撇嘴：“难道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了吗？”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这时候我以为你会跟你的朋友在一起。”
“我等会儿再下去，现在我想跟你说话，让我进去坐坐吧。”
顾希搞不懂这小少爷又是玩哪出，但还是侧开身子让他进去。
顾祈安大咧咧地走进来，随手拉开书桌旁边的椅子坐下，顾希见状坐在了他的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会儿，顾祈安清咳一声，拿出顾希送的那支钢笔说道：“你送我的钢笔挺好的。”
“你用过了吗？”
“还……还没有啊，但寓意很好，所以我觉得蛮好的。”
顾希眨了眨眼，顺着对方的话说道：“你喜欢就好。”
“我以后应该会选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读大学，寒暑假才回家，可能一开始会不适应，但我想试试独立生活。到时候我就很少能跟你和妈妈见面了，虽然现在也不常见到你，但以后就会见得更少了。”
顾希沉默了下，忍不住说：“见不到我不是更好吗？”
“不是的，其实我……我也没有那么不想见到你。”
顾祈安咬了咬唇，小声道：“一开始我确实对你有偏见，但接触久了我发现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坏，而且——是你给我捐了骨髓才让我重新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小时候我每天吃药打针，天天困在家里和医院，我都快绝望了，如果不是你捐给我骨髓，我可能……”
顾希打断道：“其实你没必要那么客气，该付的报酬你母亲已经帮你给过了。还记得在捐骨髓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顾祈安愣了下，思绪猛地回到了十一年前，那时候顾希刚捐完骨髓正躺在病床上，他悄悄溜进了病房，看着脸色苍白的男孩心情复杂，小声问：“会痛吗？”
身材瘦小的顾希对他笑了下：“还行，希望你用了我的骨髓之后能够快点儿好起来。”
顾祈安抿了抿唇：“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你刚来的时候我纵容佣人作弄你，你不应该很恨我才对吗？为什么还希望我好呢？”
病床上的人沉默了下，轻声道：“因为我在你家唯一的价值就是给你捐献骨髓，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住下去。”
过去的顾希与现在的年轻人渐渐重合，他的眉眼依旧精致漂亮，那张微笑唇见着谁都仿佛带着三分笑意，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那时候我就说过，给你捐骨髓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价值，我不后悔，也没觉得那是什么伟大的举动，所以你真没必要想那么多。”
顾希淡淡地笑了下：“好了，你快下楼陪你的朋友们吧，不然他们那么久都看不到你该着急了。再次祝你生日快乐，祈安。”
顾祈安抿了抿唇，“那好吧，我下楼去了，你要是困了就早点休息，我们会小声些的。”
“好，晚安。”
顾祈安沉默地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住，背对着顾希说：“哥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没有真正地讨厌过你。也许你觉得没有必要，但我还是想说——”
他停顿了下，大声道：“谢谢你！”说完他便逃也似地跑了。
顾希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顾祈安的身影他才回过神来，声音很轻地说：“傻瓜。”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