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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 厄里斯魔镜与一篇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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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盯着镜子里露着灿烂的笑容的自己。
她看见镜子里，姨妈正微笑着站在自己边上，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看上去既健康又开朗。
她还看见镜子右侧那位和她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正以心疼的目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看上去很幸福。
可这有什么用。
她们都已经死了。
但米娅依旧站在原地，望着镜子，望着镜子里她曾有的家人。
“我想，你已经领会到厄里斯魔镜的神奇之处了，是不是？”
米娅忽觉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回头一看，那长长的银白色的胡须——是邓布利多教授，正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
“抱歉教授！我——”
邓布利多则微笑着对她摆摆手，这一行为使米娅大松了一口气。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装置，看起来像是一个打火机，只听见“咔哒”一声，一个光球飞了出来，在房间里同其他光球一起漫无目的地四处飘动。
“在一枚钨丝灯炮即将迎来自己生命的终点时，我把它的最后一束光给保留下来了。”邓布利多显得很高兴，满意地盯着那个新出现的光球。
“这些光球都是这么来的吗？”米娅吃惊地盯着邓布利多手里的那个“打火机”：“这是一个采火机？”
“实际上，它叫熄灯器。”邓布利多回答道，“当然，采火机也不失为一个好名字，我第一次使用它，就是留下了一个即将燃尽的火把上的亮光。”
“无论是火把还是灯泡，每一处光亮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即便载体已经失去了作用，但光明本身所带来的意义从未改变。”
米娅一知半解地听着校长的话，忽然想起来自己如今的尴尬处境，纠结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教授？”
“怎么了？”邓布利多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凌晨三点抓到了一个夜游的学生。
“您来这里……是为了安置那个小光球吗？”
“啊，一部分原因是这个。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要送还一件重要的魔法物品。”邓布利多走上前来，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魔杖，微笑着递给米娅。
“是我的魔杖！”米娅惊呼道。
“我在中庭的一棵灌木丛旁发现了它，我猜，你就是因为它才这个点在城堡里瞎转悠吧？”
米娅感激地接过自己的魔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是您是怎么知道这是我的魔杖呢？”
“作为校长，我对学生们的了解远超你们的想象。”邓布利多回答道，视线掠过米娅的头顶，落在了她身后的厄里斯魔镜上。
“关于这面镜子，你有什么看法吗？”他温和地询问道。
米娅转头看向镜子，发觉里面的人变多了，姨妈身后站着的那对老夫妇显然是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妈妈旁边那个抱着橄榄球的小伙子肯定是杰米舅舅，而她身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
出现了一个英俊的金发男子，正用一双和米娅一模一样的淡绿色眼睛盯着她。
不是盯着镜子里那个她，而是望着镜子外这个活生生的她。
“它是专门用来显现我们死去的亲人的吗？”米娅问道。
“它叫厄里斯魔镜，能够反应出每个人内心深处最迫切、最强烈的欲望。”
“仅仅能反应出愿望，却不能实现它？”
“仅仅能反应出愿望，却不能实现它。”邓布利多赞许地点点头，“但依旧有数不清的人，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在它面前，为他们所看见的幻境而痴迷，日思夜想，无法自拔。”
米娅叹口气：“如果镜子反应出来的是真的就好了。”
“那么它就会变成一面普通的镜子。”
“我看见了我死去的家人，其中我只认得姨妈，其他人都只见过照片。”
“那是因为，你心中期待着某一天会与他们团圆。”
“即便是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米娅问道。
“一个从没见过的、但你却想要与其相见的人，也许是的。厄里斯魔镜不会出错。”
就在这时，厄里斯魔镜里的景象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一个少年挽起手中的弓箭，瞄准远方的高塔，太阳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耀眼的光芒照在了弓箭上搭着的那只闪闪发光的银色长箭上，箭上古朴而繁琐的花纹似乎流淌着色彩，像是被神明给予了祝福，又像是被恶魔附上了诅咒。
“魔镜所显示出的景象会有变化吗？”
“随着心境的不同，发生变化是很正常的事。人心总是变来变去的。”
“我现在看到的是我刚才随口编给荒原骑士的……诶？奇怪……”米娅诧异地发现镜子里那童话般的画面消失了，她已故的家人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镜子里。
“怎么了？”
“我刚刚看见了我编的故事里的场景，弓箭手用妖精赠与他的银箭射中了高塔上的铜锁。”
“或许是魔镜在暗示你，讲完故事之后，就该上床睡觉了。”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虽然我对这个故事十分好奇，但小巫师需要充足的睡眠——快去吧，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门环夜里是不会对你发脾气的。”
“教授，您不处罚我吗？”
邓布利多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今天暂且先不，这次的夜游并非你的本意。不过顺带一提，米娅，虽然你是一个出奇的理智的孩子，但我还是得把这面镜子移到别的地方去，毕竟孩子们是很难不把这样一个奇妙的冒险经历告诉朋友们的。”
“我会保守秘密的……”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过把事情憋在心里并不是一件使人舒服的事，更何况你是个孩子——但这不是在暗示你将今晚的经历大肆宣扬。”
米娅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了教授，我现在就回去。”
她朝校长鞠了一躬，便离开了房间。
邓布利多则站在原地，等米娅将画像合上后，才将视线移向厄里斯魔镜。他的蓝眼睛里隐隐闪着微光，兀自在舞蹈。
他很快便低下了头，看向刚刚一直握在手心里的东西。
一枚因为部件断裂而锁不住门的锁芯，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
“我觉得整个故事最神奇的地方，不是爱听故事的画像，也不是能显现愿望的镜子，而是你凌晨三点在校园里游荡的时候被校长抓包了、却没有给我们学院扣一丁点分这件事。”梅洛妮一边感慨一边往嘴里塞抹了桃酱的烤吐司，一边将手中《高布石手法大全》翻得哗哗作响。
“不过，你好像真的没靠魔杖就把医务室的锁给弄坏了。”卡尔对米娅说，“我早上去医务室的时候听见庞弗雷太太在说，‘这个锁的质量太差了，才这么些年就断了’。米娅，你会无杖施法吗？”
“怎么可能，我离那个水平还早得很。”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睡那么久吗？”布里恩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像是在憋笑。
“为什么？”米娅从昨晚快四点开始只睡了五个小时就起了，中午也没睡午觉，精神有点恍惚。
“你昨天吃三明治的时候用错杯子了，喝的是庞弗雷夫人放在床头柜上的睡眠药水。她昨天给你涂的药会令人不好入眠，所以她配了药水给你，睡前在水里兑一点就行了，结果你闷了大半瓶。”布里恩一边从包里抽出早上收到的《预言家日报》边说。
米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那瓶南瓜汁呢？”
“被我早上喝了。”
“你们俩也没发现？”米娅转头去问梅洛妮和卡尔，“你们用的杯子跟存药水的瓶子一模一样吗？”
卡尔嘟嘟囔囔地说：“我当时光顾着听隔壁床的事了。几个格兰芬多和几个斯莱特林打雪仗的时候矛盾升级了，每个院各扣了十分……”
“我没仔细看，我光顾着想我不小心把雪球砸进朱利安·霍普柯克嘴里的事了……”梅洛妮显得很羞愧，“假如我小心点……”
“跟医务室里的人相比，朱利安收到的伤害算是轻的了，而且你已经道过歉了，他还收了你一根甘草魔杖。”卡尔耸耸肩。
“米娅，你看这个——”布里恩忽然扯了扯米娅的袖子，将报纸递到她面前。
“《魔法部部长访问美国，双方构成协议……》……怎么了？头条每天都是这些事情，好让大家看到……”
“不是这个，是这边——”布里恩指了指封面上的一个角落，三个脑袋凑过来，看见了他用手指点着的标题：《德国著名炼金术学者莫里斯·霍亨索伦参加学术会议期间感染龙痘疮……》
“我瞅瞅。”米娅哗啦地翻开报纸，很快找到了这篇快讯。
“12月12日下午4点，德国炼金术师莫里斯·霍亨索伦先生于当日会议结束后忽然深感不适，经治疗师检查后发现，霍亨索伦先生已出现龙痘疮的相关症状，法国魔法部立即启动相关程序，对霍亨索伦先生实行了隔离；12月14日下午，霍亨索伦先生确诊龙痘疮，相关机构推断此事涉及他人蓄意投毒；昨日下午八点，嫌疑人赛文·黑曼承认罪行，并被押送至阿兹卡班。如今霍亨索伦先生的状况已经稳定……”
“怪不得前天下午的黑魔法防御术由斯内普教授代课了。”卡尔打了个哆嗦，“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前一节还在为这个学期只剩最后一堂魔药课而欢呼，结果下一节课他就杀到了教室像个蝙蝠一样挥着他的袍子 ‘砰砰砰’地把窗户都关上……”
“……赛文·黑曼控诉霍亨索伦先生与其有‘血海深仇’，他表示，霍亨索伦先生曾将他的弟弟作为试验品并‘用’于某个实验，该实验加速了他弟弟的死亡。而霍亨索伦先生则在清醒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他的弟弟本身就诅咒缠身，时日无多，他是在经过对方同意后方才进行了‘一些尝试’，本意是希望能够挽救一条年轻的生命，可惜最后的结果令人遗憾。”
“关于所谓的‘实验内容’，赛文·黑曼称其为‘违反伦理道德的邪恶实验’，而霍亨索伦先生则表示，如果能够成功，这将是能够挽救成千上万的人的‘里程碑’，至于细节则无可奉……”
“没了吗？”梅洛妮一边嗦甘草魔杖一边问道。
“……告。”米娅翻过一面报纸接着读道，“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该事件的调查，德国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表示，他们将把事实完完整整地公布于群众面前。”
“感谢你米娅，这是我和梅尔第一次完整地看完这类新闻报道。”卡尔感叹道。
“是你不是我，妈妈定的报纸我都会看。”梅洛妮反驳道。
“但你只看纵横字谜和《巫师笑话精选》部分，还有小巫师必读书目推荐。”
梅洛妮拍案而起：“至少比你……”
“还是些官方的内容。”布里恩接过米娅手上的报纸，“跟之前你所知道的有关联吗？”
“算有一些，从十八世纪末开始，零零星星地会有一些文章控诉霍亨索伦的学术观点过于激进。”米娅伸了个懒腰，“其实我已经差不多放弃查这些了，几个月来毫无进展。”
“你翻了那么多报纸？！”
“怎么可能，是有人总结的，一本烂了一半的《霍亨索伦：从德国麻瓜贵族到巫师学术世家》，平斯女士看到之后很生气，把书送去修复了。”
“现在那本书怎么样了？”
“不知道，反正我再也没见过它。”
“那本书送到我们家来了，听说是孤本，也没法修好了，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先拿给你看看。”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
米娅吓得抖了一抖，四个孩子——包括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梅洛妮和卡尔——同时转过头去，看见霍亨索伦教授正笑眯眯地拄着拐杖站在他们身后。
“不过其中有些观点过于腐朽了，不大适合小巫师们看。文献史料属于第二手史料，研究的时候要注意作者的主观因素对于史实的影响。”她认真补充道。
“谢谢您了教授，这本书能看的部分我已经看完了。”米娅对霍亨索伦教授回答道，“其中部分观点确实过于保守，不单单是学术方面的保守，还涉及了关于巫师血统和麻瓜血统的歧视问题——因为史料所记载的第一位姓霍亨索伦的巫师出身于麻瓜家族。”
“那么你是怎么看的呢？”霍亨索伦教授问她。
“作者的思想很符合那时的时代特征，毕竟正是格林德沃的理念在欧洲最流行的时代。”米娅回答她说，“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政治手段，通过思想的控制实现权力的集中。无论是麻瓜界还是巫师界这种方法都相当有用，尤其是巫师界，毕竟很少有魔法学校会开设政治课程。”
“我想我不得不给拉文克劳加上十五分，非常精彩的观点。”霍亨索伦教授满意地说道，“不过，这些是谁教你的呢？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小巫师能在你这个年纪说出这样一番话。”
“是我的姨妈。”米娅直视着霍亨索伦教授的眼睛。
“你的姨妈也是巫师吗？”
“不，她是个普通人，但她对这些很感兴趣。”米娅忽然笑了笑，“教授，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我差点忘了——是邓布利多教授，他要请你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