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冬日》瑞秋池

50、温热与爱意

　　与室内氛围不同的是，窗外下起了大雪，不同温度的气流相遇在玻璃窗上，起了一层雾。

　　简升晨已经睡着了，孟颜甜的头依旧枕着他的手臂。他的另一只手搭在她身上，将她圈在了怀里。

　　气息散落在了孟颜甜的颈间，她的脖子感到痒痒的，便屏住了呼吸，先是试探性地转动了自己的角度，见他没动静，就将脸转向他。

　　窗外的月光和路灯的光通过雪地反射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翳翳的轮廓。

　　孟颜甜不自觉地伸出手抚摸他的鼻梁，划过人中和嘴唇，没有忍住又凑过去在他脸颊啄了一下。

　　又大胆地亲了一下他嘴唇的下瓣。

　　这时，她的脑袋被按住，双目在这微弱的光线中相对。

　　“偷亲我？”

　　“我亲自己的男朋友，关你什么事情！”

　　视线交缠在一起，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房间似有电流划过，像是下一轮的信号指引。

　　她感受到黑暗中有什么在变化，表情一顿，紧忙从他的怀中撤退。

　　“不要了，我要睡觉了。”

　　“那你睡你的，我亲我的女朋友，也不管你的事。”

　　她脸颊泛着红，准备求饶：“我想睡觉了......”

　　简升晨的吻重重地落了下来，一边解着睡衣的纽扣，一边吻到了她耳垂。

　　“明天早上随便你睡，绝对不吵你。”

　　“那你可以温柔一点吗？”

　　“好。”

　　结果第二天早上，反而是孟颜甜醒得比较早。

　　她隐约听到门铃的声音，推了推简升晨：“你去开个门？”

　　他翻了个身，用迷糊的声音回应：“不用管，随便它响，可能是快递。”

　　见门铃声一直响个没停，孟颜甜就起身，随意套了一双拖鞋，顺手披了件外套就急忙去开门了。

　　她本想抱怨一下，是哪家快递小哥这么坚持不懈地送货上门啊。结果一开门，她的表情就凝固了，惺忪的睡眼变得精神起来。

　　“王......王老师，早上好。”她露出了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孟经理？你......”王清牵着噜噜站在门口，傻眼了，从上到下扫视了孟颜甜，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睡衣，露出纤细的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噜噜一看到孟颜甜似乎很激动，冲到孟颜甜的脚边来回打转，扒拉着她脚上的鞋。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转来，简升晨的声音也随之而来，“谁啊？”

　　看到王清时，他倒是不惊讶，反应寻常，走到她俩面前。

　　他对孟颜甜说：“你先去换个衣服吧，别着凉了。”

　　“嗯嗯，好。”

　　等她走远了，王清立马压低了声音，重重地锤了她儿子：“什么情况啊？你不会第一天认识人家，就把人家带家里过夜了吧。”

　　“对啊。”简升晨一脸坏笑。

　　“不可能，你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你们俩是不是早就认识了，对吧。昨晚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俩不对劲。”

　　“你老实说，你之前和我提过一两次的女孩子，是她对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清的眼。

　　孟颜甜整理好衣服，乖乖地坐在王清身边。

　　“王老师，不好意思，昨天就是和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你不要介意。”

　　“我怎么会介意呢！你们俩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王清拉着孟颜甜的手，眼睛微微眯起成一条线。“我家这臭小子居然也有人要了，我真是太开心了，我还以为他油盐不进呢。”

　　“妈。”简升晨悻悻地叫了一下，他很少这么叫王清，平时都是叫王老师。这么叫意味着，有求于她，要她给自己儿子留点面子。

　　“哎呀，我差点忘了，我只是过来把噜噜送过来，我现在是要出门去太极协会的。”王清已经走到玄关处穿鞋。

　　“简升晨，今晚是跨年夜，你别忘记带甜甜吃好点哈，对人好一点，别把我儿媳妇气跑了。”边笑着说边扬长而去。

　　屋内重新归于安静，两个人正襟危坐着。想起昨夜缠绵悱恻和今早被长辈抓包的场景，不免还有点局促。

　　“昨晚睡得好吗？”简升晨问。

　　她有点不好意思。“你还记得我在京北的时候和你说，睡眠不太好吗？”

　　“嗯。”

　　“最近好像睡眠质量不错。”

　　简升晨揉了揉她的头顶。

　　“知道了吗？你妈要你对我好一点呢。”孟颜甜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掩盖自己的羞赧，却被他扣住了不安分的手指。

　　“遵命。”

　　“那我们去吃饭？想吃什么？”

　　她将下巴在他的肩上轻轻地蹭，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我想吃羊肉火锅，好久没吃了。”

　　昨晚体能消耗过量，上午又睡到将近中饭才起床，孟颜甜揉了揉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才发觉自己已经饿过了头。

　　两个人决定步行去一公里以外的一家店。

　　昨夜的雪簌簌下了一整宿，一层又一层，今早大雪才停下。大街上出门的人比平时更少了，孟颜甜却偏爱这种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她被噜噜牵着，走得飞快。

　　噜噜今天似乎很兴奋，从进门开始就闹个没完没了。

　　简升晨在旁边看着她，带着宠溺的语气：“小心看路，大雪天很危险。”

　　孟颜甜这才放慢了行进速度。“对了，忘记问王老师，她手术身上好些了吗。”

　　“挺好的，这几年一直都有定期去复查，希望不会再有问题。”

　　“我记得，你之前说因为王老师的病才想回雪原工作的吗，我记得当时你跟我说，你想回来，改变这里的现状，你就这么走不可惜吗？”

　　“其实，我现在回去也算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当时回来就是想在这边先把基建搭起来，我虽然现在人在京北，但是做的项目都是关于整个西北地区的，我觉得能力范围会更大。”

　　孟颜甜脸缩在围巾中，“我放口袋里的手给你比了个赞，但是太冷了，我口头给你点个赞。”

　　“没事，我可以摸到你的赞。”简升晨的手伸进她的口袋中，和她十指相扣。

　　简升晨的手掌很大，很暖和，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就像初见的时候觉得他很冷，但是相处下来，他的人和他的掌心一样，又软又有温度。

　　“那就麻烦孟经理，好好帮我驻守阵地咯。”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那以后呢，以后你想生活在哪里？”

　　“我以前好像对京北有执念，很想留下来，但是我现在觉得去哪里好像都可以，我觉得这种双城生活也不错，今天可以在雪原看暴雪，明天可以在京北看夜景。”

　　孟颜甜抬起头，用力吸了一口上午冰冷的空气。“你看，在这种广袤无垠的环境里，好像心胸也变得开阔。”

　　“不管去哪里，我都希望你都能过得快乐，当然，不管去哪里，都要在我身旁。”

　　“好！”

　　孟颜甜在冰天雪地里踮起脚送上了一个温热的吻。

　　同样的街道，同样冰天雪地的一个吻，从去年到现在，这份温热好像更清晰、更坚定了。

　　*

　　“雪天吃羊肉火锅真的也太爽了吧。”孟颜甜夹了一块沾满辣椒油的羊肉到简升晨的碗里，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快吃。

　　“不辣的，真的很香。”

　　简升晨吸着气缓解舌尖传来的麻感。

　　“无所不能的简工居然败在吃辣，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孟颜甜，你就喜欢找我的毛病是不是。”简升晨放下筷子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他俩正盯着对方笑，有两个人朝他们走来。

　　“老大，孟经理，你们也在！”曾楚南充满活力的声音传来，张静也雀跃地向他们走来。

　　“你们也来了，刚好我们也才刚开始。”

　　服务员上来一碟又一碟的食材，看着很有食欲。噜噜在旁边乖巧安静地呆着。

　　火锅蒸腾着热气，让氛围迅速变得热络。

　　“甜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居然比曾楚南还晚知道你们俩的事情。”

　　孟颜甜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不过呢，我也没有意外，我一早就看出来了。”

　　张静松了口气，打趣道：“你们俩可算是在一起了，你们都不知道曾楚南天天忧心他简工，为了让你们俩见面，还特意和我结了个婚。”

　　孟颜甜睁大了眼：“曾楚南，要不然你和你简工在一块好了。”

　　“真的可以吗？”曾楚南捂着嘴。

　　“好了好了，开玩笑，孟经理，你都不知道自从你走之后，我老大整个人就很不正常，每天加班到深夜，每天有一顿没一顿的。”

　　简升晨虚虚地咳了一下，“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哈。”

　　“我问他为什么不吃饭，他说加完班要去吃北园巷口的小馄饨。然后连车都不开了，每天走路回家，中途去那个馄饨店......”

　　简升晨连忙伸手塞了个泡馍直接到曾楚南嘴巴里，“你快吃吧。”

　　一旁的张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孟颜甜霎时觉得火锅中的水汽冒到了她脸上，让她鼻头都是酸涩的，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假意低着头吃着东西。

　　简升晨在桌子下牵住了她的手，心跳鼓动。

　　在她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在她以为这只是一段平平无奇的露水情缘的时候，在她困惑着他的心意时，爱意早就像潮水般将她所处的陆地包围。

　　原来她早已存在于期待的岛屿之上，只是在重逢后的每一天才发现他无处不在、四面涌来的爱意。

　　才发现，万顷雪原早已凭爱筑起了高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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