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徊时分》somnes

3、出院生活，勾起前世回忆

　　很奇怪，明明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但真正阳光洒满他全身那一刻，我才开始对这个人上心，产生莫名的好感。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想起上一世我们相遇并开始对他心动的时刻。我默默告诫自己先不要再想，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和苏屿晨。
　　明天我们要一同出院，本来早几天医生就让我出院，但苏屿晨还需要多观察几天，我恳求医生让我多住几天陪他。我提前找好房子并租下来，家具电器都有搬进去再添置些日常用品，就可以开启新生活。想到这些我强制自己闭上双眼入睡。
　　早晨我被一个清爽沉稳的声音吵醒，“快起床啦！”苏屿晨站在我面前，笑盈盈的说着。
　　他问道：“你的东西收了吗？没收的话我帮你收。”
　　我说：“早收好了，就差牙刷牙膏没放进去。”说着话大脑发蒙，可能是昨晚睡太晚，我还是很困，头脑胀痛，眯着眼睛不愿睁开。说完感觉到一阵安静，脸有点痒，觉得奇怪，就强迫自己睁开双眼，眼睛一阵刺痛，随后一片光亮晃得我什么也看不清。我不停的眨眼，适应着周围，就看到苏屿晨俯身把脸凑在我面前，鼻子大力的呼气在我脸上，试图让我痒醒。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吓一跳，往后一缩，感觉好笑又无语，我说：“你干嘛呢？哈哈哈，神经病啊！”
　　他贱兮兮的看着我说：“想试试看你这样会不会醒。你个懒猪，都几点了还睡这么死！”
　　我有点疑惑的说：“啊？很晚了吗？”
　　他说：“都九点了！我们不是约好八点半到医院门口见吗？我等了十多分钟没看到你，就猜你还没醒，过来叫你。”
　　我：“对不起，我没听到闹钟，让你久等了。我马上起床，收东西。”
　　他笑着说：“诶哟，没事，我就怕你一个人提前走掉，所以上来看看，你慢慢起床，慢慢收，不着急，东西没买齐还可以明天买。”
　　我听完他的话心里酸酸的说：“你是傻瓜吗？我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走！”，觉得有点尴尬我又补了一句：“我还要你帮我分摊房租呢，怎么会自己一个人走。”说完又后悔，我在表达感情方面总是有些怯懦，很难直白的表达出我很喜欢他，从上一世喜欢到现在。
　　我们一起收好行李在医院门口打车，到我在市区租好的房子里，放下行李，我们去吃饭，他问我：“你想吃什么？吃不吃寿司？”我说：“好啊”。随后我们到附近商场找到一家自助寿司店，坐在里面，服务员倒两杯水给我们。
　　喝着茶看着周围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我不由得回想起上一世：我们在广场简短的聊完后，我照常去上课，下午我的同桌（面容清秀，比我矮半个头，瘦瘦的小女生）今天也很热情的邀请我去她家吃晚饭，我带的现金快用完了，汇票还不知道怎么去罗马兑换，已经在她家蹭晚饭一个多星期，每天都饿着等下午她邀请我去她家吃晚饭，我也没好意思跟她说我是因为钱已经所剩无几，才去她家吃晚饭，但神奇的是她好像知道我窘迫一般，每天下午都准点邀请我去她家吃晚饭。
　　当我听到今天也救命一般跟我说去她家吃晚饭的时候，我非常感激的答应下来，课间去外面抽烟的时候遇到彭宇浩（苏屿晨上一世的名字），他一边抽烟一边有点苦恼的看着我说：“你喜欢吃寿司吗？我很想去吃一家寿司自助，可找不到人陪我去，你晚上有空吗？没事的话你和我一起去吃呗。”
　　我听完也很苦恼，我这种全靠别人接济过生活的人，怎么配吃寿司自助呢？我硬着头皮回答他：“我还是蛮想吃的，可是我没钱，还是不去了。”
　　他却很爽快的回答我：“那没事啊，我可以请你吃。”
　　我马上说：“不用，不用，没必要请我，我可以不去的。”
　　他说：“我就想有人陪我吃，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吃，这次我请你，等你有钱下次你请我不就好了。”听到他说的如此直白，想到午后阳光下的他，莫名的信任感涌上心头，我便答应陪他去吃。
　　下课前我脑子不停打转，我该怎么告诉我的同桌今天不去她家吃饭，如何委婉的拒绝她，思考良久依然没有答案，下课铃声响起，我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可时间不等人，只能硬着头皮跟她说：“我今天可能不去你家吃晚饭，我临时有点事。”
　　她说：“什么事，你可以吃完再去，我们晚饭吃很快的。”
　　我说：“约了人，出去玩，所以不能陪你吃晚饭。”
　　她却很坚持的说：“没关系，我们回去我就开始做饭，很快就可以吃完，我不想一个人吃，你陪陪我吧。”
　　听她这么恳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蹭她这么久晚饭，总要还她点人情，不能因为别人要请我吃饭就抛下她。我咬牙回她：“那好吧。”于是我陪着她去超市买菜，做饭，想帮她却一直说不用。我只好乖乖坐在餐桌旁陪她聊聊天，等她烧菜。她突然问我：“你这个朋友怎么感觉没听你提起过？女生吗？”
　　我回她：“之前别人约我去喝酒认识的。嗯，女生。”我不想解释太多，怕她误会就顺着她说。饭做好，开始吃，我争分夺秒，想加快吃饭的进程，她炒个土豆丝，一个可乐鸡翅，煮一小电饭煲的饭。
　　她边吃边问：“好吃吗？”我忙着吃，都来不及抬头就回她：“好吃，超级合我胃口！”她继续问道：“那可乐鸡翅呢？好吃吗？”我夹起鸡翅咬了一口回她：“好吃，很嫩。”我本来还想留点肚子吃自助寿司，但她不停的给我夹菜，让我多吃点，我脸上是微笑，心里却满是焦虑，我再吃下去就吃不下寿司了，还是自助！！
　　她的胃口很小，吃一两块鸡翅，一点土豆丝和小半碗饭就停筷。她不停追问我：“晚上要和朋友干嘛？”，我说：“喝酒”，她继续问：“为什么不带上我”，我说：“主要我和别人也不太熟，有点尴尬，下次再带上你”。心想晚上是别人请我吃寿司，这怎么带？她越是追问，我心里越是慌张，仿佛彭宇浩像我藏起来的宝贝，不想让人发现，更不想让人看到。我不停的把饭菜往嘴里送，看着时间很快七点半，我要迟到了，努力塞完饭菜进肚就开溜。
　　我和彭宇浩约在山顶见面，山顶有小火车可以到市区下面的城镇，我从她家出来就马不停蹄的跑路，一直跑到坐车的地方，喘着粗气，彭宇浩看到我笑着说：“不用这么急，慢慢来。”
　　我看到他，喘了口气，心安下来说：“你请我吃饭，我迟到的话多不好意思。”
　　随后我们一路坐着小火车下到城镇，他问我：“你来过这里吗？”我说：“没有，第一次来，还是第一次坐这小火车。”
　　他说：“我也只来过一两次，之前朋友带我来的。”确实我们刚来这陌生的地方，语言不通，交通不便，好像所有经验的积累都是靠人传人的方式，别人带他，他又带我才知道怎么坐车，怎么拥有新视野。
　　他带我一路向前，走到一个比较热闹的区域，分辨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灯光多了起来，继续爬行一段楼梯，他领我进餐厅，从外观上分辨不出这是餐厅，门窗紧闭，装潢以大量黑色加深红色为主。他说：“我们到了。”进来后看到一个吧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酒，他对老板娘说：“拿个菜单，两个人。”我们跟随老板娘的指引坐到后面桌子，这是一家华人开的寿司店，我们翻阅着菜单，他说道：“你看你想吃什么就点，我们出来吃自助，所有菜单上的都可以随便点，好像酒水除外。”我说：“好的，我先看看。”
　　没过几分钟他说：“不用看这么仔细，先吃，边吃边看，后面想吃什么再加。”我说：“那也行。”合上手里的菜单，喝着茶心想：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吃得下，也不能说我吃过，只能努力吃吧。
　　很快菜就端上来，各种鱼肉的寿司、生鱼片、小菜（煮毛豆，凉拌海菜），托他的福，我很久没看到这么多肉和这么丰富的菜色，我这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过了半个多月，前面的日子虽说没这么惨但也都是白人饭，各种面包，酸奶，冷食没有一顿可口。
　　看到这么美味的饭菜，我仿佛忘记自己已经吃过一顿饭，狼吞虎咽地吃吃起来，边吃边问到：“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他说：“听别人介绍过，一直很想来吃，可始终没有人愿意陪我来。”我说：“哦，难怪，不过这家真的很好吃。”
　　他说：“我一直很喜欢吃寿司自助，你呢？”
　　我心想我活到现在第一次吃，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不过这顿味道挺好的，然后回他：“我也很喜欢。”吃完一轮，他和我拿着菜单继续点菜，我双手捧着味增汤，小心翼翼的喝着，实在是太久没有吃热食，能吃上就十分珍惜。
　　在第三轮上菜后，我实在太撑，我突然记起前面还吃过一顿，我咬牙把桌上的最后的寿司放进嘴里，咽下，手里夹菜的速度放到最慢，他看我这副模样问我：“你饱了吗？”我嘴里塞的满满当当，不停点头，他说：“我也饱了，太撑了。”我终于咽下去，开口说：“我也是，太撑，吃不下了。”他说：“那我们走吧。”
　　结账离开餐厅，已经快十点钟，我们早错过末班小火车，只能走回去，他用手机沿途导航，还走错一个路口又返回重新出发，不知不觉走到山路，路上没有灯，只有旁边投射过来的些许微光，他说从这里上去比较快，让我拉住他书包带，拉我向上走，本来这个路换我平时走完全不成问题，但今晚两顿饭，我真的太撑，完全走不动，我感叹：“不行，实在太撑，走不动，我们慢点吧。”他说：“确实，我也太撑了。”
　　一路漆黑小道，我跟在他身后，却充满安全感，也不怕路黑，跟着一个善良的人，我不担心，知道可以安心到家。路上很沉默，我试图打破这种寂静，说道：“其实我今天吃过晚饭，跟你吃寿司是第二顿晚饭。”他很惊讶的说：“啊？为什么啊？看你吃很多，完全看不出来你吃过饭。”我说：“因为我的同桌非要我陪她吃晚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后面我又答应陪你吃寿司，就吃了两顿晚饭，这自助那么贵，不想浪费钱，我就吃很多。”说完我有些后悔，怕他会生气，这秘密我憋一路又很难受，思前想后我决定说出来。
　　他很意外的回我：“你可以早点说出来，这样的话我就改天再约你吃，我也不是非要今天吃，你就不用一个晚上吃两顿。”
　　我释怀的说：“哈哈，也对啦，可能是我太笨，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后来他问我为什么这么穷，我说是我带的汇票要去罗马的中国银行才能兑换，出发前带的现金不多已经用的所剩无几。
　　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坐火车去中国银行，好像很麻烦，各种转车和找路想到就头疼又不能不去。后来他说可以陪我去，他也没去过罗马，还可以当作顺便旅游一下。我心里更高兴，我不用害怕，有人能陪我去。
　　“这个很好吃，你快试试！”，苏屿晨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到现实，“你怎么今天吃饭总是走神，不好吃吗？”，我笑着说：“没有，哪里不好吃，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我嘴上没有说是什么事，心里很想告诉他，在你不记得的前世，你也是这样陪我吃自助寿司，你请我吃寿司我们才变熟，还一起去罗马。
　　看着他现在放松愉快的表情，我说不出口，就让这一切秘密尘封，你现在快乐就好，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好，痛苦就让我独自承受，我早已不是上一世刚认识你时那个什么秘密都守不住的小女孩，我已经变得能独自咽下无尽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