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乖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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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旭阳是个急性子，他瞧中了柯小满，就恨不得立刻签了柯小满进组开机。
所以第二天一早，樊旭阳就亲自给柯小满去了电话，邀请柯小满再同他吃顿饭，打算重操旧业，当年他怎么忽悠的祁烛，今个儿他就要再忽悠得柯小满答应拍他的戏。
若是没有昨晚跟祁烛见的那一面，柯小满或许还会犹豫，甚至退缩。可如今，樊旭阳给他的，本就是他要千方百计去争取的宝贵机会。
柯小满答应得很快。
樊旭阳说，这顿饭定在他的朋友家，朋友家在近郊，到时卫萱会开车载他过去。
似乎在昨晚见到祁烛，有勇气作出新的决定后，柯小满对于乘坐轿车也不再过多的恐惧了。
但以防万一，柯小满还是提醒自己在出门前吃了药。
在卫萱来接他的前五分钟，柯小满刚结束他跟村长和老教师的通话。
两位长辈对着柯小满既是骄傲又是生气，骄傲于柯小满的优秀，获得这般丰厚的奖学金就是最好的证明，却也生气柯小满不知多心疼自己一些，将钱都寄给他们，怕他在寸土寸金的首都委屈了自己。
两位老人不愿要柯小满的钱，柯小满好说歹说，才让老教师同意用这笔钱，趁着过年，替村里的孩子们添置新的文具。
等柯小满坐上卫萱的车，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那台快淘汰的直板手机已经在他手心握得发烫了。
那一句祁烛在他睡着后才发来的愿他好梦的短信，这一早上柯小满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次，可没了昨晚的酒劲以及久别重逢的冲动，柯小满再不敢多发短信给祁烛，生怕自昨晚留给对方的糟糕印象中，再多一条烦人的聒噪。
但柯小满还是没忍住问卫萱：“今天的饭局，祁老师也会来吗？”
卫萱打着方向盘，闻言，没忍住一只手挠挠脑袋：“小满，其实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哪怕有叶正这样的导师，但是像祁烛这般圈子里金字塔尖的人物，卫萱连着见了两次，已经觉得是自己撞了大运。
柯小满听懂了卫萱的言下之意，他也在担心祁烛不愿意来，担心他昨晚的失礼和莽撞，只会让祁烛避之不及。
可他将祁烛的“晚安”握在手心，仍是贪心地期待着祁烛能出现在今天的晚餐，哪怕他最终只能得到一句简短的问候。
靠着这份期待，柯小满度过了车上难熬的三个小时。
将车停在山脚，柯小满跟卫萱踏着铺就的石板路，呼着白气，在林间又走了一刻钟，才来到樊旭阳朋友的宅邸。
一踏进这座宅邸的庭院，柯小满顾不上感叹这座私人宅邸设计风格的精巧，主人家用心的布置，祁烛高大的身影，就像一份惊喜的礼物，直直地撞进了他的眼底。
今天是个大晴天，有一点儿风，云都被吹散了，将落的太阳挂在林间，整个院子笼着一层融融的晖色。
祁烛背对着他们，正跟一只油光水滑、活泼非常的哈士奇玩飞盘。
他穿着深色的短款夹克，浅色的长裤，抛飞盘时，手臂和背部的肌肉微微隆起，挥出一个有力而修长的弧线，仿佛将这庭院变成了片场，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该被镜头记录。
柯小满猜想是不是他的目光又过于专注了，祁烛很快转过身来，看见了他。
余晖星星点点的，仍是扎眼，祁烛抬起手遮在眼前，柯小满有种错觉，仿佛祁烛很深很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笑起来，很轻，也很温柔：“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卫萱先答了话：“是啊，祁老师，没想到您也过来了，今天路上难得没有堵车。”
而柯小满觉得自己也有进步，没再像昨晚那样发癔症似的扑过去，尽管此刻他剧烈的心跳震得自己胸口发麻，可他面上只是再正常、再正经不过地唤了一声“祁老师”，向祁烛问了好。
可偏偏有什么不愿放过他。
那只哈士奇仿佛成了精，从院子的另一头叼回祁烛扔给他的飞盘后，绕了个回旋，撒开腿，兴奋地冲到了柯小满的身边。
柯小满猝不及防地被扑倒在地，一张留在厚厚羽绒服外的漂亮面庞，露出满脸毫无防备地惊诧模样。
卫萱幸灾乐祸地喷笑出声。
柯小满要挣扎着坐起来，可那只哈士奇对他似乎很是喜爱，扑在他身上，不停用鼻子拱着他，不让他起身。
“休斯顿！”
直到一声低沉严厉的男声响起，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后颈皮的哈士奇嗷呜一声，停下了作乱。
祁烛微蹙着眉，将这几十斤重的哈士奇从柯小满身上拎起来，扔到一旁。
眼看哈士奇又要不安分地动作，祁烛再度沉声：“休斯顿，坐。”
哈士奇夹着尾巴坐好了。
这时，祁烛朝柯小满伸出手，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柯小满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只手，这只漂亮的、有力的，曾经紧握过他无数次的手，思绪散乱着，可就在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要将自己的手放进祁烛掌心的瞬间，他注意到自己手上满是刚刚摔倒时，撑在地上沾上的泥土。
柯小满反射性地要收回手，可祁烛没给他这个机会，干燥而温暖的掌心覆盖住柯小满只来得及收成拳的手，轻松将他拉了起来。
在力的惯性的作用下，短短的几秒内，两个人挨得很近很近。
近到柯小满嗅到了祁烛身体灼热的温度，还有馥郁的香气，但这又跟昨晚不同，香气很浓，却很干净，没有柯小满不喜欢的烟味。
柯小满平稳着呼吸，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他并非抗拒祁烛，而是在抗争着想要拥抱祁烛的自己：“谢谢您，祁老师，只是我怕我把您弄脏了……”
祁烛没有回应柯小满，他的视线回到那只听从他的指令，始终乖乖坐在一旁的哈士奇身上。
“这样才对。”仿佛是奖励哈士奇的听话，祁烛另只宽大的手掌在哈士奇的脑袋上揉了揉，声音低沉而缓慢，他说，“乖孩子。”
柯小满注视着哈奇士脑袋上的那只手，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他的耳廓瞬间变得滚烫。
哈士奇摇着尾巴，对着祁烛身后发出兴奋的叫声。
休斯顿的主人，也是这座宅邸的主人出现了。
是一位六十岁上下的男子，夹杂着银丝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笑起来时，眼角已经有了深刻的纹路，即便如此，也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风度翩翩。
柯小满觉得他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男子慢条斯理地哈士奇道：“休斯顿，刚刚你做的坏事我都看到了，今晚罚你没有零食吃。”
哈士奇发出一声惨叫。
男子看向柯小满，笑着道：“你就是小满吧，旭阳跟我说过了，你叫我安德鲁就好。”
说着，安德鲁又促狭地对卫萱眨眨眼：“我劝你快点到三楼去，方才你的导师已经翻出你的母带，要现场给你点评作业了。”
这下卫萱也发出一声惨叫。
“都进屋去吧。”安德鲁若有似无地打量一眼祁烛和柯小满。
而柯小满这才意识到，祁烛仍然握着他的手没有放开。
当然，在祁烛迈步向前的瞬间，柯小满手上那份来自祁烛的温度也同步落了空。
跟随着来到宅邸的三楼，这是一间布置得极为舒适，设备极其昂贵的私人影院。
祁烛像是这里的常客了，他径自走到一处似乎他专属的沙发坐下。
叶正抱着母带，卫萱抱着叶正的大腿，哀求她的导师手下留情，她的毕业作品还只做了粗剪，不要这么早就检查作业。
柯小满见到了樊旭阳同他的夫人，也是他的搭档制片人闽宁，闽宁跟柯小满聊了些他的学业、经历，以及若是他决心走演员这条路的建议。
只是头一回见面，哪怕闽宁喜爱柯小满，也不好交浅言深，所以话都是点到为止。
柯小满结束了同闽宁的交谈，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没了坐的位置。
樊旭阳和闽宁占了一处，安德鲁带着休斯顿也占了一处，叶正和卫萱师徒俩一边争抢着母带，一边踢远了几张可移动的圆凳。
就在柯小满预备席地而坐时，祁烛忽然唤他道：“小满，过来。”
被祁烛坐着的宽大而舒适的沙发，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这一次，柯小满没有任何拒绝祁烛的理由。
更何况，就连祁烛自己都不介意一个似乎对他图谋不轨的狂热粉丝，如此近距离地呆在他的身旁。
柯小满在祁烛身边坐下，承载着两个人体重的沙发朝中心下陷，两人不可避免的，身体都挨在了一起，随着呼吸的起伏，细微而温热地摩挲着。
柯小满再一次被祁烛身上干净而浓烈的香气笼罩了，他倏地生出一股错觉，仿佛他和祁烛此时此刻已经开始了交往，但不同于上辈子的恋情，祁烛不是风靡万千的大影帝，他也有别的职业，他们只是一对必须瞒着亲友，秘密交往着的普通情侣。
安德鲁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和他祁烛，柯小满接收到这一份目光，猛地想起了他究竟是在何时见过的安德鲁——
那是在他上辈子短暂地与祁烛分手后又复合，祁烛陪着他在国外养病的时候，祁烛收到一个剧本，说是改编自著名的华人小说家安德鲁李，由他撰写的他与已故同性恋人的半自传体小说。
这部出版于几十年前的小说蝉联全球畅销榜冠军，为安德鲁摘下了文学界分量最重的奖项，多年后，安德鲁松口同意将这个故事搬上大银幕，但他希望主人公由祁烛出演，为此，安德鲁甚至赶来国外，跟祁烛见了一面。
可惜祁烛当时一心陪着柯小满养病，拒绝了安德鲁的邀约。
想起这起往事，柯小满再要找出这一日同祁烛相处的违和感的线头就容易了。
可赢得了母带争夺战，忙着对自己学生作业初审打分的叶正不给柯小满多余的时间——眼前的银幕渐渐亮了起来，柯小满回过神来，只看见画面的中央，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并肩躺在床上。
柯小满瞬间就想起了这一场戏——让他和倪仲林NG了无数次，存在在他扮演的小宇的思春的梦中，一场小宇期盼着好友能够“侵犯”自己的床戏。
柯小满再没功夫去想其他的了，他莫名慌乱地坐直了，余光里，祁烛放下了手机，抬头看向银幕里的小宇。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乖孩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