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光吗》辛木西

52、异样

　　解远一觉睡到头发炸起，迷迷糊糊坐到餐桌前。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

　　没有人回答他，对面的人捧着牛奶，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小渊？”解远伸手到他面前挥了挥。

　　“啊，什么？”谢渊猛然回过神来，双目重新聚光。

　　解远弹了下他额头，“发什么呆，不舒服？”

　　“没有，就是在想高考成绩。”谢渊喝了口牛奶，掩饰自己的异样。

　　解远拿起勺子开始喝粥，“怕什么，你稳定发挥肯定没问题。”

　　“也是，我送你一个礼物吧。”谢渊下定决心般灌完一杯牛奶。

　　解远眼睛骤亮，“什么礼物？”

　　谢渊没有解释，赤脚走到他身旁，将手里攥得温热的观音吊坠给他系上。

　　“这不是你一直戴在身上的，怎么给我了？”解远感觉到玉的温润，百思不得其解。

　　谢渊把微颤的手缩进袖子里，站在他身后，“观音保佑，你好我就好。”

　　“你继续吃，我先去倒个垃圾。”
　　谢渊压下涌上眼眶的热意，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出门了。

　　“……不是，等下我跟你一起。”
　　解远迷茫眨了下眼睛，心里察觉出了一些异样，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解远的预感并没有出错，自那个清晨过后，谢渊真的开始远离了自己。

　　也不能说远离，就是两人见面的频率大大减少了，在一起时间里谢渊也在有意无意避开亲密接触。

　　回校填志愿当天，谢渊跟解远说了一声，就被罗开明拉去拍照了。

　　解远抱膝坐在圆亭的一角，正对面是抽泣的许若榆。

　　“你怎么坐那么远？”许若榆哭完，心情平静了许多。

　　解远看起来比被改了志愿的许若榆还郁闷。“我现在是有夫之夫，要洁身自好。”

　　许若榆看了看他左右，“奇怪，你们俩竟然不粘在一起了。”

　　“这就是我想问你的。”解远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突然跟我闹脾气，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许若榆以前还能给他出一下主意，现在他的进度大大超越了自己，“我一个还在追人的怎么给你个谈恋爱的出主意。”

　　“……也是。”解远烦躁地抓头，这段时间他心里不断反思，各种理由回想了一遍，都没有觉察什么问题。
　　甚至连自己那方面都检查了一下，但也得不出什么结果。

　　两人日子跟平常一模一样，平常到解远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

　　“喝饮料吗？”
　　谢渊跟陆匠炘提着一大袋零食找到面对面自闭的两人。

　　“我要喝酒。”解远朝某人伸出一只手，桃花眼弯出一个委屈的弧度。

　　陆匠炘把外套披在许若榆身上，拿出一张纸巾给她擦满面的泪。

　　“没有酒，喝菠萝啤。”谢渊递给他一瓶黄灿灿的饮料。

　　解远也就是闹闹小孩子脾气，某人简简单单哄一下，他就好了不少。

　　四人相对而坐，圆亭外阳光洒落树间，鸟儿清脆鸣叫。

　　“你们两个报考了同一个大学？”许若榆紧握着手中的纸巾。

　　解远靠着某人的肩膀，悠哉喝着菠萝啤，理所当然回答：“废话。”

　　谢渊垂下眼睑，用喝饮料遮掩眼底的异样。

　　“没事，我们两个大学很近，我可以去找你。”陆匠炘温柔擦去女孩落下的泪水。

　　谢渊看着对面两人交握的手，不易察觉叹出一口气。

　　突然，一只手晃了晃他衣服，抬头就看见某人朝他眨眼睛。

　　谢渊握住他的手，两人轻手轻脚离开了这个圆亭，把空间留给这对心意相通的人。

　　“过几天我要回老家，大概待个十几天。”谢渊跟身旁人说出了自己的后面几天的安排。

　　解远没有一丁点迟疑，接话道：“我陪你去。”

　　谢渊摇了摇头，“不用，又没几天，而且你不是要跟父母去旅游。”

　　“我可以不去旅游。”解远圈住小家伙的脖子，黏人的不行。

　　谢渊往后躲了躲，“不行，玩就开心玩，你去旅游我回家探亲。”

　　这一次不管解远怎么撒娇，某人都坚决不退让，并振振有词，他们二人应该有一些个人空间。

　　最终，解远还是恋恋不舍把人送去了车站。

　　“你家那边怎么样？”解远看着手机那头模糊的脸，恨不得穿过去。

　　谢渊那边网络不好，回答也延迟了不少，“很好，今晚要去村长家吃饭，你呢，雪好看吗？”

　　“好看，下次我们俩一起来，我教你滑雪。”解远给他看了下窗外的雪景。

　　视频电话没有多久，谢渊便挂掉了。

　　在一个破旧的小公园里，少年收起手机，枯坐在长椅上。

　　面前是垃圾起伏的小湖泊，身后是枯枝败叶。

　　谢渊青筋暴起的手臂松懈下来，喉咙一痒，拿着纸巾捂住嘴咳的撕心裂肺。

　　好半响，仿佛哭泣的咳嗽声停了下来。

　　少年瘫在长椅上，脸颊凹陷，面色灰白。

　　【渊渊，你还好吗？】

　　【我觉得还好。】

　　谢渊玩着手中的纸巾，还有心情跟系统开玩笑。

　　【被吸走气运和系统惩罚哪个更难受？】

　　【不会有惩罚，本来就是他设置出来吓唬你的。】

　　系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一切的一切与它预测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但被吸走气运真的……每天都能发生点倒霉事。】

　　谢渊淡定地拍死手臂上的蚊子，往左避开了天空中掉落的风筝。

　　【你本来不应该承受这一切的。】
　　系统焦灼又愧疚。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这是我自己选的，你只要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谢渊捡起断了线的风筝，拨弄了一下断裂的地方，心中想着这应该修不好了。

　　自由的代价就是粉身碎骨吗。

　　他对着风筝发完呆，把它放到大树底下，接着步履蹒跚离开了这个公园。

　　走一步停一下，等骨头缝中的痛意缓解过后，接着走向回去的路。

　　【我还有几天时间来着？】

　　谢渊盯着手机通讯录上的电话号码，克制住自己拨打过去的欲望，在脑海中与系统聊天分神。

　　【三天，你家人已经完全忘记了你的存在，你弟弟也慢慢好了起来……】

　　【男女主也逐渐开始遗忘你，剧情在慢慢回归正轨。】

　　系统对着世界线复述给他听，系统音忽大忽小。

　　谢渊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内心早已有判断，他与某人通话的时长越来越短。

　　甚至有时说着说着，某人的语气会变得陌生，仿佛只是在与一个好朋友打电话。

　　而不是爱人的亲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