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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瓜前的波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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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雪蟾宫地界,道旁梅树上系着的红绸便越是密集鲜艳,几乎连绵成片,宛如为青山系上了一条华美的红色腰带。空气中似乎也隐隐飘来了丝竹鼓乐之声,虽因距离尚远而显得模糊,但那喜庆的调子却明确地昭示着一场盛大的典礼正在进行或即将开始。
“看来……” 温渺勒了勒缰绳,望着前方路口新竖起的一座缠满红绸的牌楼,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囍”字,她恍然笑道,“我们赶得真是巧,谢二公子这杯喜酒,看来是躲不掉了。”
轿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掀起一角,谢无尘的目光扫过那满目喜庆的红色,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确是卿尘的婚事。此番回宫,倒是正好赶上。” 他放下帘子,声音传入轿内,似是对沈嘉鱼解释,语气不自觉地比平日更温和些许,“舍弟婚事仓促,闹出这般大动静,沈姑娘重伤初愈,若觉喧闹不适,可暂避片刻。”
沈嘉鱼在轿内轻声回应,声音依旧带着一丝虚弱:“良缘天成,恭喜少宫主。我无碍,客随主便便好。” 她的目光无意间掠过窗外那刺目的红,恍惚间似又想起自己那场荒诞的婚姻,指尖微微蜷缩,脸色更白了几分,却强自压下。
徐鲸殊骑着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沿途越发精致的布置,啧啧两声:“雪蟾宫办喜事,果然气派不凡。只是……”她话锋微转,带着点戏谑看向轿子,“谢少宫主,你这做兄长的还未成家,弟弟倒抢了先,回去怕不是要被长辈念叨?”
谢无尘在轿内似是无奈地轻笑一声:“徐姑娘说笑了。” 便不再多言。
然而,越是接近宫门,那喧闹的喜乐声便越是清晰。唢呐高亢,锣鼓喧天,夹杂着无数宾客的寒暄笑语,人声鼎沸。一行人穿过最后一道悬挂着巨大红灯笼的拱门,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雪蟾宫广阔的汉白玉广场上,早已宾客云集,锦衣华服,觥筹交错。正殿披红挂彩,巨大的“囍”字贴在中央。他们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所有人的焦点都汇聚在那对正在行礼拜堂的新人身上。
谢无尘踏入正堂,玄衣玉冠在一片红光中显得格外醒目。他下意识地放缓脚步,走在沈嘉鱼身侧稍前的位置,看似无意,实则为她隔开了些许拥挤的人群。沈嘉鱼微微垂首,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他目光扫过全场,很快落在了弟弟谢卿尘和新娘身上。温渺看着这热闹场面,眼中满是新奇,但余光瞥见谢无尘那细微的维护姿态和沈嘉鱼低眉顺眼的柔弱模样,嘴角不由弯起一个吃瓜的弧度,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徐鲸殊。
徐鲸殊抱臂旁观,接收到温渺的信号,目光在谢无尘和沈嘉鱼之间扫了个来回,内心无声呐喊:来了来了!标准配置!冷面强势少主x破碎感虐文女主!这保护欲!这易碎感!
谢无尘并未立刻上前打扰婚礼进程,只是静静站着,看着弟弟完成仪式。然而,无人察觉他眼底深处那一片冰封的冷意。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实则精准地掠过药堂所属的区域、几位可能与赵昱交好的长老。
婚礼的流程在欢快的乐声中一步步推进。就在“夫妻对拜”的高呼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那对新人躬身对拜的瞬间——
谢无尘看似随意地抬起右手,指尖在酒杯边缘极轻极快地叩击了三下。
信号发出!
几乎在同一时刻,异变陡生!数名原本穿梭在宾客中的仆役及几位“宾客”,身形骤然暴起,直扑分散在人群中的药堂执事赵昱及另外两名长老!
动作快如闪电!赵昱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变,便被死死扣住肩井穴,内力瞬间透入封死经脉!他手中酒杯“当啷”落地!另外两人也瞬间被制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殿出现刹那死寂!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短暂的寂静后,惊呼声四起,人群骚动。
谢卿尘猛地直起身,将新娘护在身后,惊疑不定地看向兄长:“大哥?!”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一名原本恭敬垂首的侍从眼中凶光一闪,猛地自袖中抽出一柄淬毒短刃,并非刺向重要目标,而是直刺离他最近、看起来最柔弱无害的沈嘉鱼!意图制造混乱!
“小心!”谢无尘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是本能地将沈嘉鱼往自己身后猛地一拉!
“嗤啦——”短刃划破沈嘉鱼宽大衣袖,在她白皙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惊吓和疼痛让她惊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摇摇欲坠!
“嘉鱼!”温渺惊呼。
那刺客一击不中还想再动,谢无尘眼中寒芒暴涨,怒意滔天!他甚至没拔剑,反手一掌拍出,凌厉掌风带着刺骨寒意,直接将刺客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被扑上的暗卫制住!
“拖下去!严加审问!” 谢无尘声音冷得能冻结血液,带着骇人杀意。他迅速转身扶住几乎软倒的沈嘉鱼,看着她手臂上刺目的血痕和疼得沁出泪花的眼眸,心头莫名一紧,一种陌生的尖锐心疼感攫住了他。
“没事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低极柔,带着紧绷,小心避开伤口扶稳她,“是我疏忽,让你受惊了。” 他立刻取出金疮药,动作急促却异常轻柔地为她洒上药粉止血。
温渺:(⊙?⊙) 哇哦……
徐鲸殊:(???)? 哦豁!英雄救美!亲手敷药!眼神疼惜!要素齐全!就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主?
沈嘉鱼惊魂未定,手臂刺痛和突如其来的保护让她心神恍惚,她抬眸看着近在咫尺、正专注为她处理伤口、眉头紧锁的谢无尘,他眼底那份清晰的心疼让她微微一怔,不自在地偏过头低声道:“多谢少宫主……我……我自己来就好……”
“别动。”谢无尘语气不容置疑,指腹无意间擦过她未受伤的肌肤,那冰凉触感让他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他迅速处理完伤口,沉声吩咐侍女:“送沈姑娘去偏殿休息,请医师仔细查看!”
这场骚动被压下,但几人心中都荡开了涟漪。
谢无尘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主战场。他缓缓放下酒杯,站起身。脸上温和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冰冷威压,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全场,瞬间压制了所有骚动和议论。
“诸位不必惊慌。”他的声音清晰、沉稳,传遍大殿,“此乃我雪蟾宫清理门户,处理一些吃里扒外的蛀虫而已。惊扰各位雅兴,谢某在此赔罪。婚礼继续。”
他轻描淡写却不容置疑。骚动的人群渐渐平息,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惊疑地在被制伏的高层和这位少宫主之间移动。
几名暗卫迅速将赵昱等人向殿外拖去。
然而,就在赵昱被拖至大殿门口,即将离开众人视线的那一刻,他不知如何竟冲破了部分禁制,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绝望、疯狂和诡异的嘲弄,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吼:
“谢无尘!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永远找不到‘赤鸟’!你也永远想不到……想不到宫主他……”
他的话没能说完,旁边的暗卫毫不犹豫地一掌切在他颈后,将他彻底击晕。
但最后那半句石破天惊的嘶吼,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宫主他?
宫主他怎么了?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到谢无尘身上,充满了惊骇、猜疑和难以置信!连谢卿尘都猛地转头,震惊地看向兄长,又看向后堂方向——他们的父亲,雪蟾宫宫主,并未出席婚礼!
谢无尘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尽管面色依旧沉静如水,但他拢在袖中的手已然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赵昱这临晕厥前拼死喊出的半句话,其威力远比任何刀剑都更可怕!它直接指向了雪蟾宫的最高权力核心,指向了他的父亲!这是一个足以颠覆一切、引发无尽猜忌的惊天秘密的开端!
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喜庆的乐声早已停止,红绸和喜字依旧鲜艳,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诡异而不祥的色彩。
谢无尘立于一片死寂和无数惊疑的目光中,面沉如水。
他成功揪出了内奸,展现了少主的果决与力量。但同时,一个更大、更黑暗、直接指向他父亲的谜团,被血淋淋地抛到了他的面前。
这场婚礼,彻底成了一场风暴的中心。而谢无尘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而他想要守护的,似乎又多了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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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鲸殊的日记
婚礼上有骚动刺杀,套路有点熟悉呀,怎么用一种要吃瓜的感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