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幻想——西河源诸子》洛基

3、东方天极篇——西泽湖的流月

　　1979年9月1日，姬天怨出生于东方别名为苍蓝之都伊斯泰勒城市的世袭的青羽卫（一种官爵的称谓，不过没有实质的权力）姬氏家族，该家族因为在很早以前对神族有过相当显著的功绩而被受封，每一代的长子都被尊称为青羽，可以有资格成为高级的神官，亦可在平时去圣都随时朝拜。

　　姬天怨有着一张端正英俊的脸庞，按照家族所有人的期待，他成长为一位优秀，稳重，作风严谨，办事利落的有为青年，他的性格严肃到让人感觉他的每一个零件都是精心量好了尺寸安置到最合适的位置并且高速稳定的运转着。姬天怨很满意自己这个样子，比起同龄的那些沉迷于声色玩乐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他更欣赏有着确定的目标并为此不断努力的自己。我不是最完美的，但是我会作到最完美，只要不断的对自己这样说，就能实现任何理想。在这样的信念的自我暗示下，不知不觉的，姬天怨已经度过了他16岁的生日。

　　1995年10月9日，一个秋天的晚上，姬天怨参加了一个贵族们的party后正在驾车回府的途中，因为前几天他的司机正好生病告假了，姬天怨又不习惯让不认识的人为他开车，所以这次是自己驾驶的。在宴会上多喝了几杯，略微有点熏热躁动的感觉，姬天怨收起了车棚，降低了车速，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晚风的凉意。天上的那轮园月异常的巨大，仿佛随时可能坠落到地面，银蓝色的月光斑驳的洒落在道路两边的树叶缝隙之间，不规则的跳跃着，若被那些多愁善感的诗人看到一定又可以酝酿出一筐子的缠绵悱恻的感慨抒情的诗篇，可是对于一心一意认真开车的姬天怨来说却没有任何的感觉。不过如果那一天姬天怨没有参加那个party就好了，以后的一切也不会发生了，不过依姬天怨的性格，对于那种用来联络贵族之间的感情，同时也是互相攀比奉承的社交联谊活动，他都会用完成任务的态度来参加，当然也会形式上的邀请高贵的女士共舞，今天的晚会上那位翠盈小姐性格和长相都不错，同时也是名门绯氏家族的独生女，看起来她对自己很有好感的样子，如果追求她的话，想必对自己以后的前途很有好处。正这么想着，车子已经开过了西泽湖畔，在过个30分钟左右就可以到家了，这个时候忽然前面人影一闪，等姬天怨反应过来踩刹车的时候，那个贸失的抢路的家伙已经被撞飞了好几米远。姬天怨当下停车，赶过去观察那个冒失鬼的伤势。那个人奇迹般的没有任何的外伤，静静的躺在蓝色的月光下，与周围冷冽的气氛不和谐的是，那个人身上散发着烫人的气息，姬天怨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扳过他的身体听了一下他的心跳，一切都还算好只是心跳有点太快了，好像刚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似的。检查完毕后他才注意到这个人的脸，这是个13，4岁的少年，他闭着眼睛的脸看起来相当的清秀，身上穿着的是过时的粗糙的衣物。似乎是个从山区来城市谋生的鲁莽的孩子呢，姬天怨抱起他，打算今天先带他回家照看一下，这个时候怀中的少年忽然醒了，他用一只手紧紧的拽住姬天怨的衣袖，无力而不断的重复着：放我去西泽湖里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姬天怨忽然觉得西泽湖里闪烁着点点诡异的光芒，攒动着跳跃着又忽然散开，好像是书里描写的狼群的眼睛，他觉定不易久留，立刻抱着少年回到车上，以最快的车速离开，不知为什么，即使离开了西泽湖，那天晚上姬天怨一直感觉那些眼睛在背后看着他，不过他很快就命令自己忘了这种想法。

　　抱回家的少年那天晚上一直在发烧，姬天怨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就悄悄的把他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他自己安顿好一切后和衣在沙发上休息了。第二天那个少年醒后，姬天怨让姐姐天琼问了他一些基本问题，得知那个男孩子的名字叫做莫言愁，14岁，刚刚被拐卖到大都市里充当牛郎，不过他比较的机灵，逃了出来。姬天怨大体了解后本来想过几天把他送回老家的，不过姐姐却坚持要留他下来，理由是她一直想要个乖巧听话的小弟弟，而姬天怨平时太严肃了，一点都不好玩，这次难得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可以关爱，她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当姐姐的感觉了。姬天怨深知姐姐的任性的脾气，只好穗她了。从那以后，莫言愁在姬府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极天怨还是一如往常的认真的履行着自己作为姬家长子的责任和义务，莫言愁在他家里住下这件事如同多养了一只宠物的猫狗一样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过了几天，姐姐忽然很开心的把他叫到自己房间里，看她那高兴的程度一定是又作了什么恶作剧或者是买到了喜欢的衣服和首饰，等他进去一看，见到的是一位身着华丽衣裙的美丽少女，带着三分惊羞7分的娇媚，粉红色的及膝长发被整齐的束起，裙褶之下可见其轻盈优美的体态。虽然洋娃娃似的女孩子对于姬天怨来说并不是没见过，不过他还是很奇怪姐姐怎么会和这种类型的女生在一起（以他的经验，姐姐一般喜欢和男性化的女□□往，也有不少是她□□的伴侣）姬天琼很夸张很邪恶的楼着那个女孩子笑了起来：笨弟弟阿，你还没认出来，这是莫言愁阿。姬天怨虽然知道姐姐有异妆的癖好，不过他也知道姐姐对男生一般是带着恶搞的心态为多，她经常会给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穿上性感的露背衣裙并带着他们招摇过市，享受他们被嘲笑的快感，不过看来这次姐姐对这个小男孩却是纯粹喜欢的感情呢。姬天怨是第一次在日光下看清楚莫言愁的脸，确实，对于男孩子来说，这么漂亮的人很容易激起那些变态爱好者的兴趣的。姬天怨低下头微微的笑了一下：你近来好嘛？姐姐照顾的你怎么样啊。莫言愁第一次看到他微笑的样子，有点受宠若惊，不仅是他，连身为姐姐的天琼也很少看到这个弟弟真心展颜的样子。姐姐斜着眼睛踢了弟弟一脚：别色迷迷的看着他阿，他是我的人哦。姬天怨没当一回事:是，遵命，伟大的女王。姐弟俩个开着手足之间才会有的玩笑，却没有注意到莫言愁的眼光一直定定的聚焦在姬天怨一个人身上。

　　在那之后好几个星期，又是一个满月的日子，那一天姬天怨早早的睡着了，朦胧中有谁爬上了他的床并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姬天怨一下子清醒过来抓住那个人的手腕按倒在床单上，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得很清楚身下的人的脸：言愁?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想做什么？莫言愁身上有着异常的高温，眼眸闪烁不定，头发在蓝色月光的渲染下呈现出紫色的光泽，他犹豫了一会儿咬着嘴唇说：天怨，我喜欢你，抱我好不好？姬天怨听完这句话脑子里首先浮现的是一大堆Q版造型的物体，过了好久才像是听懂了这句话，他用力括了莫言愁一记耳光：你在说什么疯话，我和你都是男人阿。他放开身下人，坐在床沿上很认真对那个冒失的小孩子说教着：我不管我姐姐的爱好是怎样的，我只想要求自己做一个任何人都会赞不绝口的称职的继承人，为此我约束自己严格管理自己，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不会为了一时的好奇或者是同情做出有辱自己名誉的事情。莫言愁将身体缩在床角，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等姬天怨说教完了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只是体温还是异常的高。真是拿他没办法，姬天怨只好像上次那样睡沙发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莫言愁已经离开了，只是奇怪的是枕头上留了一些血迹。

　　在那之后每到满月莫言愁就会跑到姬天怨的房间里过夜，不过不管他怎么引诱姬天怨都没有成功，到后来他便自己放弃了，只是每次离开的时候枕头上都会有血迹，而且血量越来越大。

　　在这期间，姬天琼怀上了孩子，不用说就知道那是谁的孩子，即使整个姬氏家族都反对，天琼还是坚持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很快孩子就要出生了，那几天莫言愁忽然变得非常的焦躁不安，他经常嘴巴里诅咒着什么，那一天是莫言愁来到姬家后的第十二个月圆之日，按惯例姬天怨在房间里等着莫言愁的到来，可是已经过了12点还是没有出现，姬天怨忽然感觉到有不详的预感。别墅的二楼最西边的房间，是为姬天琼准备的产房，有人悄悄的推开了房门，走近了在床上安睡的姬天琼的身边，忽然那个抽出匕首刺向床上女子的腹部，姬天琼因为姬降临盆比较的警醒，当她发觉危险的时候努力避开自己的要害，那把匕首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肩膀，隔壁的仆人和侍女们听到小姐的惊呼大批的涌来，刺客啧了一下嘴巴跳窗逃走了。姬天怨赶到姐姐床前，此时天琼正处于很危险状况，她的肩膀上出血太多，而且最糟糕的是因为动了胎气这个孩子即将临盆了。天怨追问姐姐有没有看到凶手的脸，但是她只是微笑着摇头。

　　可恶，究竟是谁敢来这儿行凶！姬天怨忽然想起来什么，冲进莫言愁的房间，里面已经空无一人。难道是那个家伙？怎么可能？！怀着太多的疑虑和暴怒，姬天怨在指派好照顾姐姐的医生和仆人，独自驾车追了出去。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我绝对不原谅他，姐姐对他那么好，究竟为什么这么做？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要亲手杀了他！

　　那一天就如同他们初次相遇的一样，过于皎洁明亮的蓝色月亮，略带着凉意的晚风，漂浮着月亮碎片的西泽湖面。就在他的车子和莫言愁相撞的附近湖面，姬天怨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湖面笼上了一层淡蓝色的雾气，湖里的水开始往岸上蔓延，仿佛有生命似的要去抓住什么东西。水中站立着一个身影。看背影就知道是莫言愁，他的长长的发丝凌乱的披在背后，沐浴着月之精华。虽然感到气氛的异常，但是当时已经冲昏了头的姬天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下子下到水里揪住男孩的肩膀扳了过来，强迫他抬起头看自己，在月光下他看到是莫言愁悲伤的表情，泪珠不断的串串滴下如同华丽珍珠散落在西泽湖水里，荡起了层层的涟漪，男孩没有穿任何衣物，纤细得甚至可以用瘦弱来形容的躯体在月光下镀上了暗蓝的色彩，异样的妖娆，大概是在水里呆的太久了，少年的身体像冰一样的冷。姬天怨强使自己的口气尽量的平静：告诉我，是不是你伤害了天琼？少年没有任何否定的点了点头。为什么？姬天怨毫不怜惜地一把扯住他的头发，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抽打着少年的脸：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和姐姐？莫言愁没有任何抵抗的接收着姬天怨的愤怒的责罚，嘴角很快就裂开了，殷红的血丝渗了出来，但他依然用淡淡的冷冷的目光注视着眼前愤怒的施刑者。姬天怨停下了手，两个人互相对视着。对不起，不过我不要求你的原谅，因为我很快就要死了。莫言愁用手慢慢的抚着自己的脸：因为我不是人类。你的家族之所以有青羽的称号，是因为以前你的祖先曾与蛇王悦尔蒙甘德作战并与其结下了仇恨，在不久的将来，地狱和人间的通道将被打开，那时就是魔族复兴的时候，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们要把魔物的血渗透到神族的传人中，等待着那个时机的到来。我只是一个下等的魔物，没有什么力量，蛇王命令我污染青羽家的血脉，这就是我会接近你的原因。姬天怨瞪大了眼睛听着这些天方夜谭的故事，忽然狂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发疯了还是弱智？编这种无聊的借口以为就能逃脱你的罪行了嘛？如果你的目标是弄脏我族的血，为什么你要杀了姐姐和你的孩子？你不要再狡辩了，和我回去，我会依照你的罪处罚你的。莫言愁凄美地笑了起来：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看待这世上的一切，用你所理解的解释着对与错，在神的眼里是容不下魔的，所以我永远都无法让你真正的注意到我。水面上雾气越来越浓了，带着甜甜的浓腻的味道，月亮的倒影在西泽湖上不断的被分割撕裂散布到整个湖面。莫言愁忽然揽住对方的脖子，一下子把他按到在浅水里，他的力气变的大的惊人，姬天怨居然对他无法有任何的反抗，莫言愁咬着身下挣扎着的男人的耳朵轻轻的说道：很快，你的家族就会站立于这个世界的顶端，这一切是神和魔共同决定的，我和你只是棋子而已，不同的是你还有用，而我即将被抛弃了。姬天怨这次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言愁苦笑了一下：果然，对于权势你就会感兴趣呢，你还真的是个现实的人。少年抬头看了一下天上的已经西斜月亮，又俯下身去慢慢的开始啃姬天怨的脖子：我其实只是这西泽湖里的一员水族，每到了月圆的日子就是我们的交欢的时期，强行忍耐的话会很伤身体的，我离开湖水太久，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而且当我和人类的孩子诞生的瞬间，我的灵魂将被那个新生儿夺走，成为那个孩子最初的饵食，很快很快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姬天怨一直在听着莫言愁说着那些他拒绝相信的奇怪言语，保持着沉默，他缓缓的支起上身坐在水里，把少年抱在怀里：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和你一起等那个时刻的到来吧。少年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好像不认识对方似的，但是他接下来有顺从的贴在对方温暖的胸膛上，手指使劲的抠进姬天怨的肌肉里，月光下成紫色的头发遮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你相信嘛，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命令哦，你总是很认真的样子，对我的事也很负责，那么的照顾我，我本来想要生你的孩子呢，真的哦……其实如果那天你把我抱到西泽湖水里去的话，我就可以变成女性的样子了，那样子的话你会喜欢我嘛，我可是美女呢……他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最后的话几近于呜咽：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抱我呢？傻瓜……

　　当启明星在东方出现的时候，姬家的诞生了一个紫罗兰色头发和眼眸的女婴，不过姬家的长女因为失血过多去世了。那一天的凌晨，姬天怨带着一脸的倦容回到了家里，在那之后的三年内，他忽然变得□□放荡色狼之名闻名于贵族的社交界，不过他也因此得到了不少有地位的情人情妇的帮助使他的权势不断的扩展。后来他把注意力放在照顾已故姐姐的孩子身上而变得清心寡欲，不过据仆人们私下里讨论的闲言碎语，姬天怨看着他的养女姬无言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作为父亲不应该有的眼光，不过那毕竟只是下人们的八卦话题而已，实情怎样没有人知道。每当月圆的夜晚，姬天怨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银蓝色的天体，回想起那个时候的情景，在自己的手中，莫言愁的身体像冰块一样的融化了，混入了洒满月光的湖水，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但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无法忘记他责怪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你不肯抱我？姬天怨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像月光太刺眼伤到了自己：我以为自己已经作的很完美了，可是到最后……是我做错了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