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从大师跌到小和尚，尚还有些亲近，这一下好了，就差没拿把剑戳出来了。
封渊有心学他那一套，道一声“你猜？”但见他衣服微皱—干体力活折腾的，袖口黑灰—自个儿生火做饭，嘴边隐隐有青茬—这地方连个收敛仪容的工具都没有，心里一梗，忘词儿了。
“我好心好意一路生怕亏待了大师，竟不知还要劳烦大师套个假名来相待”折风冷笑。
封渊抿了抿嘴，想想美食暖床，突然有了一丝愧意。
“我该叫你什么，大师？和尚？封渊？竹？还是……筠？”最后那声太低，只能听到最后一个字。
封渊手一紧，眸中再没有平时的闲散，隐隐带着霜刃的冰冷凛冽。
“你还知道什么？”
回风卷雪的形势下，折风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走上前，轻轻扣了扣对方手里不由捏紧的茶杯，道“我有好些话想听你讲。”
封渊顺着他的手松了手中的杯子，任由他取走，道，“谁告诉你的？”
是林牺阁？他们不会多此一举……知道他这名字的本就没有几人，不是朋友便是敌人……
“我猜的”折风把玩着抢过来的杯子，幽幽说道。
“……”
“怎么？还想着编个什么话来骗我？呵，也是……我不过是个用来寻物的棋子而已”折风眉眼一垂，神色突然十分落寞，边说着边站起身，伸手从床边一个小榻上取出了自己的包裹和佩剑，转身欲走，包裹中硬邦邦的钱袋子刮过床角，发出一声轻响。
“筠清”封渊倏而出声。
折风的动作一顿，背着封渊的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又是一脸低落。
“什么？”他一脸疑惑。
“竹林绕清水，筠清……是我本名。”
“竹瘦揽风流，清风入我怀，还真是好名字。”折风叹道。
筠清定定地看着他，“你……你记得什么？”
“什么？你难道消过我的记忆？！”折风愀然变色。
“……不曾”筠清观察半响，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心内复杂。
这边折风已经恢复了平日的自若。
“还有呢？”
“什么？”这次一脸莫名的是筠清了。
“也是，筠清姿才秀异，似是神仙中人，岂是我这种凡夫俗子所能知晓的……”
“好好好”筠清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放弃似的说道，“知无不言”
折风当即坐到桌边，包裹顺手一搁，给自己和筠清倒了两杯水，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谁知等了半响，筠清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地愣了半响，屋内仍是寂寂无声。
“这都什么毛病，跟刚刚那谁一个样，也不知谁学了谁。”折风心道，正要不耐出声，只见筠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事没法从头说，你想知道什么问什么就是了。”
折风脑子稍有些乱，理了下道，“你不是和尚，你也不会是凡人，你是修士？哪个大家的？”
筠清微微诧异道，“你竟然还知道修士几大家？”
折风眼角一挑道”我为何不知，现在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筠清嘴角微微一抽，心道看在顿顿红烧肉的份上……
“我不是修士”他直视折风。
非修士非人，那便只有妖魔……
折风锋眸微阖，眼前闪过与长绸交缠的那抹血色。
“你是魔。”
筠清嘴角微微勾起道“害怕吗？”
谁知折风大笑“怕，我怕的很，我这一路居然养着一只魔“，他凑到筠清耳边，声音压低少许，”都说魔物以饮活血啖生肉而存，我竟不知红烧肉也能有此效用。“
见筠清耳朵微微泛红，他又低笑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道“魔物非丑即奇，妖物非邪即魅，筠清若是留有青丝，唔……我倒是觉得恰似云中君。”
“除非……这副模样也不是你本相？”
筠清垂眸不语。
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就连貌相也是假的……
“那封渊是谁？”折风盯着他，“师徒、兄弟，朋友……或是情人？”
筠清藏在衣袍下的手微微一僵，苦笑道“恩人，或者算是我半个师父吧？他要认我做徒弟，我没应。后来……是我对不住他。”
“哦，那我呢？”
“你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他声音低沉，“或者说……我和封渊是什么关系？”
他可不信没什么关系，若是没关系，以“和尚”的性格哪能有这等态度……不知道的真当两人是多年故交呢。
他虽然受了伤，但伤的，可不是脑袋。
“你……如果我没猜错，你身上存了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无形之物，你以后会知道的，日后我便取走。”筠清转过眼，淡淡说道。
折风不语，一步步皆如他的猜测，那么如果没有猜错……
他脑中将这些信息条分缕析地归纳，一时思绪繁杂。
“放心，我取走后，你将不会只于凡间武艺，修士之道于你而言不在话下。”
筠清手微微一抬，似是要安抚他，却被折风微微一闪，只好尴尬地缩回来。
“那清魅也是魔？”
“恩，数千年前还未有魔现世的时候，山中精怪偶有修炼有成，便被誉为山神。但是后来神基本都没落了。她出生的那座山本也有一位山神，陨落后，谁也没再见过，怕是早已消失了。她虽为山中魔气孕育而生，但却无魔性，只模模糊糊地继承了原本山神的记忆。”见话题岔开，他显然回答就没那么梗塞了。
他视线空茫少顷，后集焦于日光下的浮尘，似是沉入了回忆，神色宁静，良久不言。
折风也只静静地坐着，不催促亦不打扰。
“初见她时，她才刚刚化形，还是个娃娃呢，偏偏还老气横秋地自称山鬼大人。后来我俩一度情况危急，躲的甚是狼狈，多亏封渊路过相助，才得以保全。当时封渊要给她取名，她偏偏不要，非要随了我”，随我又有什么意思呢。我自己这名字都是一时瞎诌的。
“可她方才不认得封渊。”
“唔……她自然不认得封渊，封渊是他出家前的俗名。”
折风心说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出家人？那他法号是……静玄？是不是？”
筠清看了他一眼，点头。
折风心想，不会连这副皮囊都随了他把，呵，可真是多大的恩情啊……
“那你……”
这时，外头传来清魅明朗的嗓音“这都多久了，你俩说完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