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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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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该结束了！”
“确实。”
筠清的声音微弱不可察。
就在木阴再次掠至眼前准备一击必杀之时，他浑身一软，不受控制一般向旁歪去。
“怎么回事？”
他此时才注意到血雾的动向。
“怎么可能，我花了多少工夫才……”
“因为……我是你哥哥啊。”
筠清双目猛睁，眼珠中幽深的黑转瞬化为极致的红。
他柔声道“乖弟弟……”
木阴犹自震惊，怎么会，吸收魔气如此之快，明明之前虚弱不堪，他先前是装的？
不对，不可能，那……
“你让我喝下你的血，吃下你的肉，你果然够狠……你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
筠清学着他方才的态度，回道“别诈我，不会告诉你的。”
木阴惊疑，他暗暗下了力，却仍是无法掌控他周边的魔气，如此下去，只怕不行。
逃跑他一向在行，从不以为耻，这次不行便还有下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筠清见他破顶而去，往天际飞远，佯追几步便停了下来。
几番凌乱地变换，终于成功化为人身，只是青衣已染成血衣，身上不知哪窍被狠狠撕开，源源不断地血滴子渗出，汇聚到脚下，形成惨烈的一滩。
客栈内层叠的人身开始抽搐，七窍里的血气若有若无，似是要断。
筠清双指一绕，血雾从他体内渗出，汇聚于他指尖一点，那一团气红得发黑，筠清沾了点眼角的血，将那团血气一点，那团气便烧了起来，冒出层层白烟，四散飞入人群的七窍之中，一丝也未散。
筠清站在血潭之中，低头看了看久未醒转的封渊与众人，轻叹了口气。
他的眸子已成血色，浑身魔气满溢，无法回去，也再无法骗过他的眼睛了。
月华如练，从头顶的空洞照入，星河满天。
封渊悠悠醒转，像是做了一场旷日久远的梦，他想起先前还在混战之中，猛地起身，才发现客栈残迹遍地，仅有几根柱子上满布爪痕，庞杂可怖。
他已然不是蛇身，一身玄色正是他突然化蛇之时所穿，。身下是两张被小心拼凑在一起的没那么烂的桌子，堂内地上躺了许多人，此刻也在一一醒来，迷茫，惊恐抑或是庆幸着。
体内的力量磅礴有力，若是他想，此刻便可以换出龙影，他的感触愈发灵敏，甚至能够触摸到龙影身上紧紧缠绕的锁链，如今他入潭便多了几分胜算。
可是，筠清呢？
四顾之下，客栈内除一些柱子之外已无遮挡之物，就近一滩血泊，把一个人抽干怕也只有这些了，不知是何人的，但估计人是没了。
筠清不在这里。
但他并不真正担心筠清会被木阴夺取性命，那人可没自己期望的那样乖。
封渊摸着自己的额头想着，掌心不断拉扯着疼，他摊开自己的手掌，满是勒出来的血痕，手掌上有一条条黑色絮状物如同毒虫在皮肤下爬行。
不能再拖下去。
十多日过去，师兄应该已经到北境了。
北境究极之处，是望不见顶的陡崖，粗粝的山石如刀削一般挡在路的尽头，沿着黑里城直线向北便能见到这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无人往来于此，更不会知道陡崖崔巍之上有什么。
此地气候严寒，一年之中半年下雪，夏季短的可怜，因此几乎不见雷电，落云杉几乎是此处唯一能够存活的树木，大片大片的攒聚，汪洋成树海。
布衣和尚站在一颗枯木边，这是眼前这片落云杉的中心，紧贴着陡崖，他闭着眼低声吟着佛经，手中捏着佛珠循序转动。
身后云层翻滚不熄，惊电从其中闪出，如同利箭穿刺入云海，旋即闷雷追赶而至，在雷电交加之中，他独巍然不动。
“师兄，等久了？”
“无妨，速度吧”
封渊之前来过几次，时机未到不得而入。
他在电闪雷鸣之下举起手中玉坠，化为龙形，头上两只角已经完全长出，腾跃而上，势如破竹，疾电猛地窜出，先是击中玉坠，后狠狠劈在青龙身上，流光窜满整条巨龙，青龙尾巴轻轻一甩，动彻天地的雷声过后，瞬间，斗转星移，地动山摇！
巨力之下，两人被脚下的土地推着从崖边剥离，山崖后撤，与平地隔出一道巨渊，约莫数里宽度。
方才那株枯木仍在他们三步距离之内，只是不再挨着那片峭壁。
封渊向前走至深渊边，向下望去，黑魆魆的一片，水汽雾气从中翻腾，偶尔有几道闷雷之声，紫电夹杂其中，似仙境，更似鬼蜮。
“这便是证龙潭吗？”
“想来是。”
“我……跳下去？”
“……”
静离难得迟疑道“应该？”
封渊沉默了一会，果断道“那师兄便在上面等我吧”
“不，我跟你一起下去。”
封渊侧头看他，静离微笑，道“说好了我来给你护法，怎么能当个闲散人士呢？”
“下面有些什么，我们都不清楚。”
“是如此，但你别忘了，证龙潭要证的是龙而不是我。放心，我自有保命法宝。”
封渊不再推却，点头道“走！”
两人同时一跃而下。
极深极寒，迅速下沉，呼啸的风从渊底盘旋而上，带着刚猛的力道，吹得人两颊生疼。
明明是同时下坠，此刻封渊身边却见不到静离，持续的下落不知过了多久，黝黑中显出几道忽闪而过的光，那光芒由微弱渐渐耀眼，最后变成刺目的光辉，逼得人将眼睛闭起。
点点星光纵横呈现出星空的原始模样。
下坠渐止，封渊脚尖点地立定，脚下是星棋密布的夜空，如透明的一层屏障，隔绝的是底下炽热的岩浆，暗流涌动，时不时激起几朵花火。
热度绵绵不绝。
虚空围绕，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不用找了，这地方不害人，但也只有你才能进来。他被屏蔽在阵法之外，安然无恙，你出去便能见到他。”
“你是何人？”
“我就是你……”
封渊茫然。
”我是你千年前留下的一道神识，使者将你送来此处，你将在此摆脱你终年的束缚，结束这世界潜存的苦难。闭上眼罢！”
“醒来我便是你了吗？”
“或许。”
“那就算了。”
“……”
“你既是我，便应知道我的秉性。”
“不错。”那声音叹了口气“若要你抛弃自我，全然变成一个陌生的灵魂，怕是永远也不会接受。”
“我将化为你久远的记忆，不赋予灵魂的印记。”
“你能愿意？”
“我说了，我只是你留下的一道神识。当年留下便是为了今天。
千年后的你拥有不同的经历与情感，将与我截然不同，是一个崭新的灵魂，而我却仍驻留在过去，也只能存在于过去。
我的存在便只是为了今天的覆灭。”
“你不会覆灭。”
那声音苦笑一声，道“是，我会成为你灵魂深处的一点星尘……我只愿不会忘记他。”
他是谁？
封渊想问，千年前的自己难道也有割舍不下的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