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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封渊觉得自己的脸皮难得有点顶不住,道“都是我大意,我没想到它会突然发脾气。你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他这时才注意到,筠清散着发,乌黑的发丝如瀑扫到他手臂上,显得他一身白色单衣尤为薄削,头上那一块乌紫带着血迹更加骇人。

      筠清侧头道“没事。”

      封渊道“别逞强,肿这么大一包,我随身有带金疮药,给你敷上。”

      筠清不便再推脱,就着侧头的姿势听话地让封渊给他包扎。

      封渊手脚熟练,从怀中掏出好几个瓶瓶罐罐,找出了金疮药,看青紫色面积不小,就拿着纱布围了两圈,包得像是个重病患者。

      筠清“……”

      他开口道“你每天带这么多东西在身上不重吗?”

      封渊低下头,见他盯着自己的衣兜,便道“出门在外,带着方便,云游四境,万事俱备。”

      筠清笑了,封渊问道“方才是谁?”

      筠清慢慢收起笑“是木阴。你见过的。”

      封渊念了一遍,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筠清道“他的名字是我起的。”接着解释“我当时以为他和云怀一样。”

      这句话简直漏洞百出,封渊只应了一声,便再次翻动他“他伤你了?还有哪些地方受伤了?”

      筠清两手一摊“除了差点被你拍气拍死,那么点伤也都让你上了药。他来是找我。你……不问为什么我会给他起名,不问我究竟何方人士?”

      少年的眼神中含着天真的疑惑和三分的试探。

      封渊张口欲言,筠清已经开口“我是南山人,父母双亡,辗转来到这里寻找姑母,结果被掳到这山寨中,木阴是我被关在牢里的时候出现的,他说他什么也记不得,央我给个名字。”

      封渊接道“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

      封渊歉意道“对不住。”

      筠清道“这与你无干系。”

      封渊道“他成魔之时用了你的脸。”

      筠清低垂着眸不答话。

      门口大敞,含山过来轻敲门说“封渊,我有事得先走了。”

      封渊对筠清道“你等我会。”随即便转身出门。

      除夕将近,雪渐停,野松从白茫下漏出一丝青。

      房门在走廊单侧尽头,另一侧是人烟稀少的街。两人就在这开阔的转角处迎着风说话。

      含山道“云怀已经归家了,你接下来打算去往哪儿。”

      封渊道“去往南边看看。听说铜峰有食人魔,我去瞧瞧。”

      含山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像你一样,逍遥。我烦的很,家里门派里那些事……哎,算了。”

      封渊握拳对含山当胸轻轻一锤,道“父母都健在,总还是有些余力。实在是烦了,你要愿意,缘觉寺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含山也锤他道“去你的。”

      两人嬉笑两句,含山问他“玄缘上人他到底什么个想法,我听大家怎么都在传,将来衣钵要让你承?”

      封渊声音低沉下来说“不知道。我小时看他亦父亦师,师兄也把我当亲弟弟,总觉得大家都很简单,谁知越是长大,我便越是看不清。”

      含山听着觉得不对劲,便道“看不清什么?”

      封渊沉吟片刻,带着一丝苦笑摇头道“不知道。一种……感觉。”

      感觉……

      封渊从未说过这类话,话语中透露的不确定与彷徨,可一点儿也不像是天大地大胆子最大的封渊所有。

      他为天地间独一份,总是所向披靡。

      含山打趣道“你不会……真要剃度?佛门清规戒律甚严,以后你不仅光着头,还不能和我一起喝酒!”

      愈说愈是不得劲,真怕封渊真去做个方丈,到时候他连个痛快同饮的人都找不到。

      封渊道“你想什么?我师兄还在呢,放心罢,酒有的是,我陪你饮酒,你同我喝茶,人生才有滋味。”

      含山道“去,你也就喝酒这一项过得像个痛快人了,吃素比吃荤多,吃茶比吃酒多,你……“提到这个,他就有些悲愤:”凭什么你还比我壮?”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吼。

      封渊哈哈大笑。

      “……”

      门没关,屋内人自然什么都听得到。

      含山装作自然地扭了扭脖子道“我先走了。先去趟西境,还要跑两个地方。”

      封渊道“那么急?不喝酒了?”

      含山走出的脚又缩回来,说道“几杯酒还是来得及的。”

      屋内筠清道“你们要喝酒吗?”

      封渊脱口道“小孩子不能喝酒。”

      讲完发现不妙,回头就见筠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道“糟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忌讳别人说他没长大了。”

      含山凑过来道“喝喝喝,筠清也会喝酒吗?那就喝个过瘾!”

      筠清悠悠地道“酒是什么?好喝吗?”

      含山捅了捅杵在旁边不吭声的封渊,道“讲话!你喝酒才几岁,还管人家这……半个大人吗?”

      封渊有心想管也管不了,想开口就被捅个正着,说话都带着破音“嘶!行,带你尝个鲜!”

      “此地有一名酒,名叫醉湖春,我还没尝过呢,今日便一同试试,看看是不是传闻的那么好喝。”

      他朝含山道“去沽些酒来,就在街头第三家,我都打听好了,他家才是最正宗的,就挑冷酒买,我们自己温。”

      说着脱了自己的外袍裹上筠清道“外面冷,可别冻着。”

      含山心道“好啊你,还说给我送行,结果连酒都打听好了,分明只是缺个酒鬼!”

      封渊接着说“回来的时候问小二要个小炉子上来。”又抬抬眉毛“再买些米酒回来,醉湖春性烈。”

      含山道“事情都让我做了,你做什么啊?”

      封渊道“我啊……”

      他边说边闪身进屋,抄起桌上的茶壶,将盖子取下,将壶口高举,茶壶内不多的茶水顺着弯道流出,他隔空喝了个光,两三步出了门,腾跃向上,翻过滴着冰晶的栏杆,落到对面积着厚雪的屋顶上。

      一跃一落动作酣畅,豪不拖沓,衣袂翻飞,白雪墨袍,他回神朝两人微抬下头,嘴角右扬,这一笑活活把翩翩公子笑成了狷狂客。

      含山简直没眼看,低声念叨“看把你给卖弄的……”

      封渊心道“这一手应该还不错罢,收徒自然是弄点花头,闷不吭声,谁愿意给你当徒弟啊。”

      他在这数息之间拿余光瞟了两眼筠清,见他神情寥寥,眼里只有疑惑。

      封渊“……”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老和尚的脸皮早就在素日尽褪,这幅皮相应该不差啊。

      封渊低头,脚轻轻一踏,屋顶发出轻微的震动,堆积约莫手掌高度的雪层松动,他顺手将茶壶一送一抬,舀上满壶的净雪,扭身回撤,回到门前时不过一息,脚上不沾丝雪,屋顶上也不曾留有脚印,鸿雁过寒潭而不留影。

      卖弄失败,封渊舀雪回身动作更加利落,一点花招式都懒得加,脚刚踏上走廊,便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沽酒吧。”

      他把壶顺手递给筠清,却见筠清瞧着他,目光在暖辉的折射下有些深邃。

      “筠清?”

      筠清回神,道“怎么?”

      封渊道“发什么呆呢,快进去吧,等着我给你带醉湖春回来。”

      含山道“还是我去吧,你都把最难的部分做了,那些简单的事儿啊还是我来吧。”他把语气加重在最难两字上。

      封渊摸摸鼻子道“那行,你去吧,我去借炉子。”

      两人分工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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