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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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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渊?封渊…封渊!”钟含山叫了几声,见人还不理他,怒了。
“什么事?”封渊幽幽地转头。
“什么事?!你要在这儿站到什么时候?”
“噢,走吧,去那边看看。”封渊收回视线,一昂首抬脚走。
凛冽的风刮着,人人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不肯漏一寸肌肤给风切了,路边的枝丫覆着残雪,像是一幅无色彩的画。
封渊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下巴的苍白胡须被风吹打在下颌,他伸手一挥,将胡须扶正,将步子迈的更大。
含山瞅着,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愿赌服输……你认栽的时候不是大方的很吗?现在置什么气啊哈哈哈哈”
封渊停步,转头冷冰冰地看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有完没完了?”
一个老态龙钟的和尚,须眉尽白,脸上还有些褶子,目光却凶狠地吓人,死盯着人的时候,能看的人起一身寒毛。
可惜含山不是一般人,他……笑的更厉害了,边笑边问“这身装扮,你仿的谁?”
“寺里的归心和尚,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这衣服你就不能好好地穿吗?这僧衣你穿的老不正经,哪里像和尚了。”
封渊不满皱眉“有什么问题?赌约可没约定僧衣要怎么穿。”
“行行行”含山清清嗓子,说“反正只有几天了。诶,不过你可真是个君子,没人看着都能继续啊……这可不像你啊。”
封渊一挥袖,周围弥漫的魔气尽数收入他的衣袂,他清着魔气,不自然地说“他给……下了禁制,不到时间就解不开了。”
“我就想嘛哈哈,他又不出门,怎么能保证你这人就能坚持下去呢,太毒了哈哈哈哈。”
“你笑到现在没停过,要不然我也给你下个禁制?免得你脸给笑——僵——了。”
含山忙摆手“别啊,你下了我还得解,多费时间啊是吧。咱们还是赶紧去那边看看,不然不是白……哈……恩,白浪费你这番乔装的心血了嘛。”
封渊冷哼一声,懒得理这种损友。
“这条小道快到头了,前面应该就是那寨子……”封渊顺着山道走到底,前方只有一个岔路口,他转过弯,是一处山谷。
道路被夹在两处陡壁之间,十分逼仄,山坞幽深,含山跟在他后面看不清前方的情况,见他皱着眉,便收起了嬉笑,说“怎么了?出事了?”
封渊低声说“太安静了。”
厚雪初融,层云在斜晖中翻滚着金边,这个时辰哪怕寨中还没生火做饭,至少也该有人走动,可现在只能看到寨内门牖紧闭,悄然寂寂,寨门前有一排哨岗,此时也空无一人,须臾,哑哑的鸟叫声在沉默中响起,几只乌鸦从寨内深处飞出,落在旁树的枝丫上。
封渊想起载清道人的话——
“我已经尽力了,我现在能算到的最终地点,便是极北群山的最南处一个山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那里仅有一个山寨。”
“山寨,怀远门的传人被土匪绑走了?劫财还是戒色?”
“嗳,说的什么话!人家只是个十岁的娃娃,哪里来的色?!”
“噢,行吧,那我去把他找到,送回怀远门,简单。”
“简单个屁,那地方不对劲,老是招一些童男童女,但招了从没人见过那些孩子出来,寨里出来走货的人全是男的……”
“嚯,女人呢,就给他们端茶送水?还是压寨夫人和小妾。”
“比这怕是更加不堪,前几日刚有人来求助,有寨中的女子不知用什么方法送了一卷破布出来,上面是一封血书,说她……她们……”
“怎么了?道士,你干脆点啊。”
“……说她们被当成了胎器!”
“胎器?什么东西?”
“就是……日日被人□□,坏了贼人的孩子,还无法自愿选择生或是不生,然而生下来的孩子,她们却从未见过,只见过一批又一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童男童女,过着被猪狗不如的日子……”
“什么?!”
封渊皱起眉,收起脸上散漫的神情,说“你这消息是真?啧……算了,我自然会去看个明白,若真是那样,这寨子不可留!”
“你去的时候当心,那封血书已被烧了,连带着那位女子的亲人一起。”
封渊转身就走,才走两步又被叫住。
“你等等,我还隐约地看到,那是个拐角……”
“哈,拐角?”
“我隐约地感觉到你的命将在那里脱离原有的轨迹,凶吉难料,你且小心!”
“那里?山谷啊?”
“没错,再多我也看不到了,我没有怀远门的本事。”
封渊点点头,转身抬脚。
“等等……”
“又怎么了?”
“咱们一码归一码,你帮我确认消息是一回事,我感谢你,但那一局你输了,恩……在这真棋盘上说的话,是不可抗的,所以嘿嘿嘿……”
载清自以为清风明月的爽朗,实在万分猥琐地笑。
封渊脸一黑,咬着牙道“愿赌服输!”
野风簌簌。
封渊不着痕迹地晃了晃头,想把自己先前脑中的浑水一同倒出来,让山风给带走。
“咱们进去看看?”含山说道。
“走。”
寨门外是一派无动静,门内更是死寂,血流满地,各处角落可见残肢断臂。
“难道传闻是真的,这寨子真是恶匪聚集地?有人看不过去来行义?“含山边念边上前检查尸体的伤口。
封渊已蹲下身“上面不是兵器的切口,像是猛兽咬出来的。”
含山站起观察着各处,说“很奇怪……这些尸体呈现地惨烈,但这地方却未收到破坏。”
也就是说,这些人死的时候是一蹴而就,也许连挣扎都不曾有。
一声惊呼传来,隔了些距离,略微隐约,但这处太静了,反而显得这声格外的明显,带着极端的惊恐。
封渊与含山对视一眼,同步向前略去。
“别……别杀我”云怀倒在地上,抖着身子,怕的声音都有些抖,躲在墙角不肯,捂着自己的嘴巴,他恨不得毒哑刚才惊惶出声的自己。
怪物一步一步地走近,慢慢地化作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模样,口齿和指甲中还残留着血肉,他像是看见什么新奇玩意渐渐地兴奋起来。
“终于有一个活的了,那些人死的都太快了……要是知道死人肉口感那么差,就不要一次性地搞死他们了。”他面朝着云怀,但这话显然不是对着他说的。
云怀瑟缩着身子,他不含希望地祈祷,希望有人能救他。
“我们分一分?还是片着吃……你毕竟比我早化形,这场功劳你最大,我让你……哥哥”
云怀一颗心已然荡到了谷底。
他顺着那人的视线偏过头,睁着一双眼,仿佛是想看清自己将丧于何人,死后也好登门。
那人逆着光,看不清脸,他说“那是我的猎物。”
言下之意,不容别人染指。
少年脸色阴沉下来,而云怀瞳孔却猛地一缩。
他认得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