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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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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没，这告示都多少天了，这次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可不嘛，林牺阁都贴出悬赏告示来了，怕是大夫早就束手无策了。”
“张兄，你才知道啊，这告示都贴了有好些日子了，高额悬赏谁不眼红啊，可去试的人一波一波的也没见有个用的，也不知道是个啥毛病”
“有客人来了”掌柜的拿着个算盘站在柜台后面，隔着窗看到一个人影走近，吩咐伙计出门去迎。
黑雪城外，朔雪初停，放眼北望，只见雪顶压松，白芒遮天，天地浑然一色，千里不见人烟，别说是行路旅人，连个野兽踪迹也寻不见，仅这一茶寮在空寂之中静然而立。
茶寮门口风铃骤然响起，伙计迎着声撩开厚布席往外一瞧，竟是个和尚。他身穿布葛长衫，藻绘已失，却未有修补之处，脚着草色僧鞋，松散破烂，却未沾雪色，手里拿着的佛珠，仔细瞧瞧，却好似缺了几颗，就七粒珠子在常年摩挲下泛着光。
总之，一看就没啥钱，伙计瞥了一眼，不甚热情的将客人迎了进来。
茶寮内炉火生着，热气腾起，被厚布席阻挡，尽数四散在室内，三两个客人散座在堂内，边吃边讨论，见一个俊俏和尚进来，一时转神，声音也低了下来，碗筷碰撞夹杂着几声低语，配合着堂内树枝燃烧的暖声，驱逐了室外千里的萧瑟。
和尚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浮雪，慢慢坐下说道：“麻烦给一碗白水，一盆红烧肉”
？？？
方才和尚略高，伙计只注意了他的穿着，现在一看这脸，眉目清秀，这不，长的挺仙风道骨的啊，却原来是个假和尚？
“怎么了？”那和尚感觉到了伙计的视线，抬眼看过来。这个角度终于打破了眉目的清朗之相，隐隐有一丝邪气。伙计呆了一瞬，被掌柜一声咳回了神，低头回道“红烧肉三十文一碗，白水免费，我们这儿都是先付清，您看？”
和尚也低声咳了两声，小声问道“三十文么？”
伙计以为他嫌贵，给他解释“我们这离城十里，山路难行，再往外就没有主城了，都是些危险又发财的地方，这吃食珍贵，来回运输自然是贵的……”
和尚“嗯”了一声，手伸进外衫兜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一个些许磨损的金元，“我这只有这个，你看这个行吗”
伙计接过来一看，好家伙，这玩意儿怎么那么眼熟，跟他家家里传下来的那个古金元一个样，只是这个略新一点，难道这真是个高人？他看走眼了？他不敢定论，赶紧拿去给掌柜的瞧。
两个人在柜后低声商量好一会儿，这期间和尚也还是坐在原地，桌底下，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面上八风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白水端了上来，“高人稍等，红烧肉已经在做了，只是，您这金元太过珍贵，小店还需些时日兑换成银两”
“无妨”和尚端起那碗白水，一口饮尽。伙计赶紧又去弄了一碗。
到了第四碗，和尚才浅喝一口，放在手边，低眉撵着佛珠。
怕不是在念经，方才果然是我看错了，除了吃肉外，这分明就是个正经和尚啊。伙计在隔壁擦着桌子，心里嘀咕。
腹中空空，饶有回响。和尚按了按肚子，终于等到红烧肉端了上来，提筷就吃，吃相颇为文雅，速度颇为……飞快。一会子功夫，一盘肉已经见了底。
和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转手又喝了一口白水，还没等伙计先来问“是否还要一份”，问道“刚刚听你们说有悬赏……的告示？”
“哎，是林牺阁阁主的儿子病危”
“林牺阁？”
伙计也是有点眼力见的，看虽这和尚岁一身破烂，一出手又不得了，那吃饭速度吓人，但吃相却也不急色，心中有了些猜想。
“您是刚出世的高人罢，这林牺阁在咱们北方这一带虽是新贵，但地位仅次于城主府了。这次等着救命的就是阁主的宝贝儿子，今年才十九，那模样……啧啧……城里的小姑娘可喜欢的很，就是天生体弱，天赋也不行，听说本来老阁主请了方外之人来教的，最后也都摇头走了，后来就学了点强身健体的本领，绝了那条仙人路喽……”
“诶，小二，人家是问你这个吗？怎么扯得越来越远了，我瞧你说的酸溜溜的”堂内喝着酒的汉子取笑道。
“瞎说，我……这就是可惜，”小二磕绊道。
汉子像是听不下去了，回头道“和尚，你别他瞎叨叨，这林牺阁出名仅有百年，那老阁主本事据说也就那样，但地位就是不一样，知道为什么？那是因为人家手里有个不得了的宝贝。”
“你说我瞎说，那你倒是说人家那宝贝是什么宝贝啊？”小二很是不服气。
“都说是个不得了的宝贝，护在人家禁地里面，外人哪里进得去，那能是我们这些人知道的嘛！”汉子回嘴。
“请问……是什么病？”和尚轻声打断了两者赌气似的对话。
“这谁也不知道，就听说那少年郎去了趟极北之地，就这外面那条路的另一边，北上，欸，别瞧了，咱们看不见，我也都是听说的，别看这条道就光秃秃的一条，其实还有一方空间，是通向那地方的，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嘛，那些个高人去了，都十有九死……”
“嗤，你给说的像是你见过似的，你也知道普通人进不去了，那阁主家公子怎么进去的？”
“这我哪知道？我都听我哥说的！我哥可在阁主府里当差呢！”
“哟，瞧你吹得……那你倒是说点有用的啊，人和尚问着呢！”
“呃，这……哎，奄奄一息，这一片的那几个名医都诊过了，药石罔灵啊”
室内暖气徐徐蒸上，门口厚帘上覆了层轻薄雾气。
病气缠身，奄奄一息的少年郎现在正半靠在床榻，听着老阁主在耳边唠叨“那地方你现在怎能去闯，你真以为自己……该怎么办啊，洛先生到底去了哪里啊”要真是来不及，可怎么对得起他的祖父。
“好了，别担心了，我死不了，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少年随意摆了摆手，明明病入膏肓，嘴角犯青，眼神却依旧耀亮，“我昨日做了个梦，梦到……”
“阁主，有个和尚拿着我们的告示上门求见！”
黑雪城门巍峨，石兽危立，众目远望，守卫着这边塞小城，又好似在迎接谁的归来。
城门后贴一告示，已有月余，刚贴出来时人群摩肩擦踵的喧闹早已消散，今早这一纸榜终于迎来了期盼着的宿命—被一把撕下，卷巴两下夹在和尚的咯吱窝里，带去了阁主府。
“这位大师……”老阁主见着和尚容貌俊美，颇为年轻，要不是这一头光亮，更像是个世家公子，哪里有点方外之人的样子，一时心里忐忑，这真是能救命的？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和尚打断他，“贫僧封渊，能救这榜上之人，不知道救了命以后是否真如告示所言，黄金百两？”
“正是如此”
封渊这才放了心，拂了拂清风般的袖子，道“但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还要你们守护的那东西。“
”什么？！不行！那可是……”林牺阁主一惊。
“父亲，我这都快死了，那玩意儿能有我命重要？”隔着屏风，少年声音传来，听着不甚清楚，气息微弱，气势捏的倒是足。
老阁主闻言，面上挣扎许久，最后却是轻叹一声，摆摆手，点了点头，竟是同意了。
封渊眉毛不由一扬，真是不得了，这么宠？
待老阁主屏退了所有人，轻声关上房门后，他才走向屏风，转身入内室。
室内铺着地龙，外面寒意也被这暖气裹挟，熨成习习暖风。
少年郎正靠在床边，眉目硬朗锐利，与病气缠绵，看着矛盾而神秘。
封渊微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