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微漾涔心亦守》三月山川云和风

4、锈锁迷踪

　　暴雨冲刷着雁门关的夯土城墙，江怀月与赵涔亦对峙的营帐内，金丝与火印迸发的火星被雨水扑灭。斥候带来的箭矢在满地竹简间泛着冷光，箭尾"卯"字暗纹如同无声的控诉。

　　"跟我来。"赵涔亦突然收了金丝，转身掀开营帐暗格。江怀月警惕地后退半步，却见他从中抽出半卷泛黄图纸——正是五年前父亲在狱中绘制的皇陵水闸构造图，边角还留着暗红指印。

　　"三日前军器库失窃，唯独这份图纸完好无损。"赵涔亦将图纸摔在桌上，墨迹在雨水中晕开，"江录事说赤狄人的攻城器械与工部图纸相似，可这图纸从未流出少府监。"

　　江怀月指尖抚过图纸边缘的火漆封印，那是周氏独有的"工"字纹。记忆突然闪回地宫崩塌时，赵涔亦心口金丝勾勒出的皇陵机关，与眼前图纸如出一辙。她冷笑一声："赵郎中既知图纸隐秘，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督查院首座的族徽，昨夜可是清清楚楚印在本该运往你营地的粮草车上。"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两人冲出营帐，只见西北角草料场火光冲天，赤狄人的夜袭部队借着雨幕逼近。赵涔亦正要率军迎敌，却被江怀月拽住衣袖："等等！那些火把的燃速不对——是用少府监特制的速燃火油！"

　　雨幕中，赤狄骑兵的弯刀折射着诡异的幽蓝火光。江怀月突然想起父亲《匠籍录》里的记载："以血为引，可改机关灵性。"她猛地扯下腕间陨铁镯碎片，嵌入身旁弩车的齿轮缝隙。镯片与青铜咬合的刹那，火印骤然亮起，整排弩机竟自动调转方向，将暴雨化作致命的箭雨。

　　赵涔亦在厮杀声中回头，看见江怀月结印的手势与地宫时如出一辙。金丝不受控制地从心口窜出，却在触及她的瞬间，被某种力量弹回。剧痛让他踉跄半步，恍惚间竟听见幼年时周漾在望月亭的笑声。

　　混战中，一名赤狄将领突然掷出锁链，缠住江怀月脚踝。赵涔亦几乎本能地挥剑斩断锁链，金丝却趁机探入对方伤口。就在这时，他看见江怀月颈后那道淡粉色疤痕——与记忆里周漾被火药灼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你到底是谁？"赵涔亦扣住她手腕，金丝已缠上脉搏。江怀月却突然反制，火印化作灼热的网将他困住："赵郎中不是最爱查根问底？不如先查查自己心口的机簧，为何会与龙椅下的人烛共鸣！"

　　远处传来赤狄人的退军号角，可两人都无暇顾及。江怀月从怀中掏出被雨水浸透的《匠籍录》残页，露出夹层里微雕的皇宫立体图："真太子被做成灯芯那日，你父亲用你做替身的事，督查院首座恐怕早就知道了。"

　　赵涔亦的瞳孔骤缩。金丝疯狂颤动，在雨幕中拼出靖和三年的年号——那正是先帝驾崩，督查院首座"登基"的年份。而此时，雁门关的警钟突然长鸣，一匹快马冲破雨帘，带来都城中督查院首座亲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