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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呦呦,俊朗如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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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淡蓝色的床帐,摸一摸,软软的床榻,晕晕的,下了床,打量一下,屋子不大但精致,看上去就舒爽,推开门,水气弥漫扑面而来,哦,原来在船上,这时一个穿粉色外褂梳了丫鬟髻的姑娘笑开了:“姑娘,醒了啊,呵呵,公子这下子可以松一口气了,奴婢小环去告诉公子。”
什么状况?我摇摇头,又回了刚刚的船舱,不一会儿,一个约二十岁,身着淡蓝色外袍,罩着书生巾的男子走了进来,啧啧,长眉黑而浓,鼻梁挺直,眼睛圆而深邃,唇角自然地勾上去,面如朗月啊,不由得就开了口:“这位公子,皎皎如月夸的就是你吧。”有人说过,一眼万年,那时,我尚不知,原来,这四个字,啧啧,再回眸,已是百年身啊。
隔着纱帐也可看出,这个男子因我一句话窘得脸上漾出红晕来,倒是小环嘻嘻笑着接口:“姑娘,我们公子最是腼腆,经不得这么夸的。”
“咳,”男子清了清嗓子,隔着纱帐行了个礼:“在下秦如舟,表字君水,敢问姑娘仙乡何处,如何称呼,为何会溺于洛水中?”
我笑,轻轻地笑,原来,是溺水被救呢,然后,叹气:“秦公子,小女子恐怕回答不了这些问题,因为,不知。”真的,真的不知,醒来,就在这船舱内,刚刚那会子,我已经查看过了,左肩头一枚墨菊的印记,胸前一个不知什么材质的链坠,可这些都不能让我联想出自己的出身姓名,更遑论为何坠于洛水。
“这……”秦如舟沉吟,半晌:“那么,姑娘,先随在下返还都城再做打算如何?”
“先谢过秦公子了,大恩来日再报,随秦公子入都城么,可否容小女子思虑则个?”我又躺回了床上,闭了眼,却仍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到底我是谁,我,来自哪里,这位秦如舟公子这么轻易地救了个外人上船,还要返还都城?返还,用的既然是这个词,意即此人是国都人士了。
“姑娘,姑娘。”刚那个丫鬟的声音,叫什么来的,哦,小环,此刻,正在用极轻的声音唤着我:“姑娘?”
还真是锲而不舍啊,无奈:“怎么了?”
“姑娘,您睡了两天了,起来喝些粥吧。”说着,撩开帐子,端着一碗糯香的粥坐在了床边上,执着勺子想要喂我。
“我自己来吧,谢谢你啊小环。”我轻轻地笑。
小环红了脸:“不,不用,应该的,奴婢应该做的。”说着低了头,又悄悄地那眼角偷瞄我。
这姑娘可真可乐啊,我吞一口粥,笑道:“怎么了?”
“姑娘可真好看,”说着话,小环脸上的神态转为了认真:“总管不让公子救您来的,说是红颜祸水,总管还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突地掩住了口,睁着惊恐的双眼望着我。
我再笑,安抚道:“没关系的,呵呵,小环,倒是应该谢谢你家公子救了我呢。”
“那是,我家公子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呢!”哦,这就不难解释为何会救一名落水的无名女子了,听着小环又道:“都说我家公子是菩萨转世呢,天上的神仙下凡……”我喝着粥,听小环叽叽咕咕地夸她家公子多么多么善良,多么多么慈悲,多么多么有才,多么多么……,唔,怎么觉得是一个烂好人呢!
好不容易抓住了小环换气儿的功夫,我赶紧道:“小环,可有镜子没有,我,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呢。”
小环住了口,颇有些怜悯地看着我:“姑娘,别难过,总会想起来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家公子人很好的,跟着公子总能有吃有穿的,所以啊……”我无奈地听小环接下来一轮夸赞她家公子的话语,末了,终于听到:“姑娘,奴婢去帮你拿镜子。”
执了菱花镜在手,只见镜中人,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眉似远山,眼若含情,薄唇怜怜,脸庞尖尖,隐隐艳色绽现,芳华宛转,只一眼,就明白为什么那个总管会有那样的言语了,心里微叹,长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落水的啊,真真是红颜祸水不成?
“姑娘,姑娘?”小环唤我。
从发愣中醒过神儿来:“小环,这船是要去哪里?”
“我们公子是万怡朝当朝左相秦似归的大公子,游历途中救的姑娘,现下要还都呢。”
“哦,这样啊,给你添麻烦了。”我面带感激地对小环说道。
小环又红了脸:“这个,这是公子救的姑娘呢。”
“可,是你照顾我的啊。还有啊,以后在我面前不用称奴婢的。”我拉了小环的手,眼神诚挚。
透过船舱小小的窗户,可以望见圆圆的月亮,水上看月,明明是极美的韵致,为何却没有半分的喜悦呢?当朝左相,秦府大公子,随了他们进京么?牵扯上这些人物总归是不大好啊,小环说再有七日便会进国都,那么,中途下船如何呢?正想着呢,耳畔传来悠扬的乐音,谁这么有兴致啊,深更半夜的,这不是扰人清梦么?!腹诽着,却也被这乐音牵引着走出了船舱,远远的,一人长身玉立,明月的清辉直洒而下,照得那个皎洁如皓月的人益发地眉目清朗,飘飘欲仙,真真是动人心弦,敛住了呼吸,顿步不前,生怕扰了这入人魂魄的曲子,生怕惊了这冰雪玉雕的人儿,生怕……
一曲终,秦如舟转身,勾唇露齿一笑,盈月无光:“可是在下的笛声影响了姑娘睡眠?”
“这首曲子叫什么?”我不答反问。
秦如舟微微摇头,依旧是笑意满面:“没有名字呢,是在下随性而作的。”
“秦公子定然是胸含万千,有着慈悲大爱的人,不然怎么能吹出这样如山高,似海深,悯世人的曲子呢。”许是那乐音的影响,使得我颇为感慨。
“姑娘言重了。”是我的错觉吧,月光下的秦如舟,如白日那般,脸上现出了一抹红晕,凭添了几分稚嫩,看起来不再那么飘渺无依。
“更深露重,秦公子还是早些歇息的好。”说罢,我欲回舱。
“姑娘,”秦如舟唤住我:“白日里在下的提议,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怎么会有人大晚上的问这个问题呢?内里翻了个大白眼,我正想着要说明自己决意中途下船,秦如舟又说话了:“姑娘,随在下还都可好?”
这下子,我来了兴趣,按理说,由刚刚那首曲子听来秦如舟并不似小环说的那般烂好人啊,那么:“敢问秦公子为何力邀小女子进都?”我挑眉带笑。
这次,我确定是真真儿地看见秦如舟脸红了,明明一个光明磊落的英俊书生,说话呐呐了起来:“姑娘,这月夜里,私下相处,说这话,有些唐突了,可,秦某在世二十年来从来没有想据一物为己有的私心,惟一见姑娘,淡定不再。”说罢,转了脸去看那暗夜里水波荡漾的洛水,唔,白日里,秦如舟说过这是洛水。
我看着颇有些孩童般稚嫩的倔强的秦如舟笑出声来,这下子,更惹的人着恼了,转过脸来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望着我:“在下知道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可是,姑娘定要这样取笑么?”
摆摆手,忍住笑意:“秦公子,你,看上小女子什么了?要知道,小女子连生为何人都不知道呢。”
秦如舟上前两步,觉得举动不合时宜,又想退后,再思索了下,终是再上前一步:“姑娘,君水对姑娘一见如故。”
君水,啧啧,表字都出来了,我正了颜色:“秦公子,小环说再有七日才会进国都,容小女子再思量两日,如何?”
秦如舟点头,又道:“唤我君水,不然,中途别想下船。”
哈哈,这是威胁么,明明一个光风霁月的人儿,这般无赖,倒是带了几分可爱,故作苦恼状:“可是,小女子没有名字说给秦公子听呢。”
秦如舟皱了眉思索,望着手中的笛子,作恍然状:“月笛,唤你作月笛可好?就随了在下姓吧。”
诡异,万分的诡异,啧啧,还真是想要拐了我去呢,秦公子叫起来也怪拗口的,遂点头:“君水,你既是从洛水中救出的月笛,那么小女子唤作洛月笛好了。”姓秦?直接嫁你好不好?!
别过颇有些欣喜的秦如舟,我回了船舱,觉得方才月下的一幕幕恍如隔世,忽地就有了名字,洛月笛,勉强可听,只是,随秦如舟进京,听起来,不怎么好的样子啊,官宦人家,哪里是我一介平凡女子可以出入的地方呢?秦如舟,秦如舟,这样的俊俏伶俐的人儿,唔,你要小心了,丢了心,可不是好玩儿的。
应是夜里辗转难以入眠的缘故,当然,我打死不承认是那两天昏睡太多,总之,第二日,日上三竿了,才醒转过来,微一动,小环便走到了帐前:“月笛姑娘,可是呢醒了,公子来过七趟了,呵呵,直惦记着是不是姑娘的身体依旧的不好,要上岸找大夫呢。”
月笛姑娘?秦如舟动作还挺迅速的啊!我掀被撩帐,挪脚下地,让小环伺候了我梳洗,忽地省过来,我是这么的能够适应别人的服侍,也从未对船舱的奢华惊心,那么,是否代表,我,亦是来自福禄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