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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这一世啊(4) ...

  •   好了,于是,京城里又是人尽皆知了,那王大人啊,身边儿就没有一个女人能待得住,你看看这死的死逃的逃,所以,京城里凡是有适龄婚嫁姑娘的人家简直避王仙游如蛇蝎,可,大人们这么响了,姑娘们却都不这么想啊,真真的是架不住人王擎大人才高八斗貌似谪仙风度翩翩啊,这王夫人的空缺位置,十三岁往上的亭亭少女们那可都是瞄着呢!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十二公主玉轩。
      这一日里,玉轩公主又闹到了御书房:“父皇,儿臣就是喜欢上王大人了,父皇就给儿臣赐婚吧!”
      老皇帝简直要吹胡子瞪眼了:“朕没给他指过婚么?!可,张家小姐呢?!逃了!再看看户部尚书家的那个姑娘,死了!据说他没上京之前就有过一个红粉知己,下场怎么样?!跳湖了!”
      玉轩公主牵了老皇帝的龙袍,摇啊摇晃啊晃:“父皇,王大人相貌好不好?”
      “好。”
      “王大人人品好不好?”
      “好。”
      “王大人为人处事好不好?”
      “好。”
      “王大人处理公务好不好?”
      “好。”
      “算得上年轻有为?”
      “算得上。”
      “父皇啊,您自己都承认了,王大人是百里挑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啊,也只有王大人这样人品样貌才陪衬得起您的玉轩公主啊!父皇啊,玉轩是您的皇儿呢,有您护着,王大人的命再硬又能如何?!”
      老皇帝有些心动,无他,十二公主玉轩打小儿就随着他长大,不是那些没见识的姑娘可以比拟的。再说说这个王擎啊,模样儿啊人品啊是真的顶呱呱啊,配衬自己的公主也是可以的了,只是,前前后后的在他身边死了两个呢,哎,不过说回来,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像王擎那个红粉知己想不开跳湖,至于难产而亡,这个似乎好像也不能归结到王擎身上啊,所以……
      玉轩公主看出自家老爹爹心中活动了,再接再厉:“父皇啊,放眼满朝文武,您说说,是不是只有王擎一人可以入眼?”
      其实这话说得满了些,毕竟,这朝中也是卧虎藏龙了,但是,适宜婚配的里面,确确实实王擎是第一人啊!
      “哀家看玉轩说得就很不错!”说话儿,皇后过来了,老皇帝对于自己的这个元配那是很尊重的,这会子听皇后又道:“皇上,民间那些流言不信也罢,不然,没的便宜了别人家。”
      老皇帝看看老婆再看看姑娘,最后,点了头。

      说王擎啊,王擎接到圣旨的时候就只剩下了苦笑,自己是每每一颗真心抛下去,几点渣滓捞回来啊,这一次,哎!
      王家上上下下的惶恐,尤其是王夫人:“儿啊,咱能拒婚不,你那心疾……”
      王擎轻轻揽了母亲在怀:“娘,这是皇上最宠爱的十二公主呢。”再看看王夫人满面担忧的脸庞,王擎心里酸了酸:“娘,儿子答应您这一次一定不会用情至深,一定不会伤了自己。”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王夫人还能说什么呢,啧啧,只能是:“唉。”

      说话,大婚的时日就到了,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整整齐齐折腾了好几天,到底呢,是皇家公主下嫁啊。
      婚后的日子,也不能说不好,但,玉轩公主总觉得是缺了些什么,自家驸马是挺温柔体贴的是挺善解人意的,可,就是差了什么,跟自己早先料想的神仙眷侣差了不是一点儿两点儿,于是,就不乐意了:“驸马,本宫哪里做得不够好么?”
      “公主何来此言?”王擎放下手中书卷微微笑着看向玉轩公主。
      玉轩公主叹口气,想了想:“不如,驸马以后都叫本宫的小名吧。”
      王擎挑眉:“这恐怕与礼不合。”
      “自家夫妻还说这些做什么,你说呢,仙游?”
      王擎默了默,没有出声。
      玉轩公主就当他默认了,笑吟吟地道:“我的小名儿是月笛二字,为了纪念父皇跟母后的初识,所以……”
      王擎耳中早已什么都听不到了,月笛?!单这两个字已经够让他震惊的了,多少回的萦萦梦里,多少回的哀哀伤痛,多少回的渺渺思念,月笛,是啊,月笛,仿佛是洛水的相遇,仿佛是绝世的容颜,是了,那帽纱底下是绝世的容颜,还有那谈吐,还有,还有什么呢,为什么佳人不可见了呢?王擎呆愣住了,佳人呢,佳人去往何处了呢?
      “仙游?”玉轩公主望着驸马瞬间有些发白的面容,担心地唤了一声。
      “月笛,笛儿……”王擎近乎喃喃地吐出了几个字,听得玉轩公主一阵颤抖直指心底,因为那几个字中的深情无限,因为那几个字中的难言心伤……
      根本就是不由自主的,玉轩公主走到了王擎身边,抱住了那个孤独离索的男人,抱住了那个悲戚莫名的男人。
      那天之后,显见的,公主驸马之间的感情不一样了,明眼人一看即知,啧啧,这小夫妻俩好着呢。可,在外人眼里的佳偶天成看在王老爷王夫人眼里就是愈发地忧心忡忡,自家儿子的那心,是再也伤不得了啊!
      王擎看看年迈的老父老母,倒是安慰了起来,还带着笑意:“爹,娘,你们不要担心,公主的小名叫做月笛呢,笛儿,呵呵,说不定啊,儿子先前所受的苦楚就是为了她的到来呢。”
      王老爷王夫人听了将信将疑,再看看儿子脸上久违的真心笑容,心里叹了口气,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要说呢,王仙游跟玉轩处得挺好,原也没有什么好说,可公主下嫁已满三年了,一息子嗣没有,王老爷王夫人着急了,偷偷摸摸地跟儿子说:“不然,你,纳个妾?”
      王仙游好笑地看了看老父老母:“爹,娘,我跟笛儿都还不大呢,过个几年再说也不迟。”
      王老爷王夫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可,暗地里,却又去找了玉轩公主。
      这公主呢,也是个七窍的心肝,我这么说,其实是想告诉大家,呃,这公主她有的时候容易把事情想多了,她想吧,王老爷王夫人来找她说这纳妾的事儿是不是因为王仙游不好意思开口呢?
      嗯,严格说来,也不能说公主是多想了,因为吧,这三年里,过得是挺快活的,王仙游也是一口一个笛儿地哄着她宠着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老有一种感觉,感觉王仙游是在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更兼,这些日子里,自家驸马梦中似乎除了笛儿的呓语之外还有什么色,也不知道是人名还是什么,莫非驸马已经有了外室?于是,玉轩公主越想越是不对啊,越想越是狐疑。
      不过,公主倒不是当年涟涟那样的性子,公主是直接问的:“仙游,色是什么人?是你想纳的妾吗?”
      王仙游愕然:“不是啊,我没想要纳妾啊,笛儿何出此言?”想了想,恍然:“是爹和娘跟你提的吧,呵呵,不要往心里去,老人家是抱孙心切,你不理会就是了。”
      坦然坦荡,玉轩公主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王仙游的神情,知道这话不假,也就揭过了。

      某一日,玉轩公主回宫,皇后正好儿得了一稀罕物事,忙忙地叫了她过去看,一眼望过去是一个尚未打开的画卷,玉轩公主的好奇心就下去了一半儿:“母后,一张画么,有什么好看?”
      皇后拉了公主的手笑了:“前朝的美人图,听说啊,是个后位悬空的皇上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人呢,打开瞧瞧,真真是倾城倾国之色呢,哦,对了,据说也是唤作月笛的。”
      于是,玉轩公主就打了开来,只一眼,就被震慑住了,那眉毛那眼睛那唇瓣,还有那浑身的气势,这样的女人合该就是风华绝代,色艳无双!
      玉轩公主看完这画就一直恍恍惚惚的,到了自己府中也似没了心魂似的,王仙游就有些担心:“笛儿,怎么了?”
      玉轩公主看他一眼,递过了那个画卷:“她也叫作月笛。”
      好了,我也不用多费笔墨形容王仙游看到那幅画时的感受了,四个字——她在这里。哎,是啊,她在这里,原来梦里来来去去的那个笛儿在这里,只,为什么自己一时叫她笛儿一时叫她色呢?!
      玉轩公主看看王仙游那含了极深的伤痛的双眼,还有那按住左胸的动作,有些了然有些惊异,把皇后告诉她的有关这幅美人图的故事娓娓道来,无非是红颜祸水进出庵庙薄命于世,话本子里不知有多少出这种故事,可,她的驸马怎么听得落下泪来了呢?她的驸马怎么听得面色青白了呢?她的驸马,这是她的驸马。
      玉轩公主是干净利落的人:“你,爱她?”
      王仙游一怔,心口丝丝抽痛,却还是点了头。
      “你,梦里喊的是她的名字?”
      王仙游避开公主的眼睛,依旧地点了头。
      “那么,色,又是谁?”
      王仙游迟疑,却还是说了:“她有时叫月笛,有时却又叫色。”
      玉轩公主艰难一笑:“能忘得了不?”
      王仙游摇头。
      玉轩公主顿了顿,声音低低的:“她只存在你的梦中,仙游,我才是活生生的跟你一起过日子的人啊,仙游,真的不能忘了她?”
      王仙游犹豫了,可,末了儿,还是摇了头。
      玉轩公主点头:“本宫明白了,还请驸马先出去,本宫想要静一静。”
      可,哎,你知道么,玉轩公主静完出来的结果是,哎,满头青丝一刀剪落啊,直接吩咐侍女备车上了龙跃山入了普陀庵,王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拦得住。
      皇上知道后,自然是震怒了,他的公主他明白,聪明得很,心胸开阔得很,落发出家,落发出家,怎么会呢?!忙忙地御驾去了普陀庵,早已入了庵堂的玉轩公主只给了一句话:“他爱的另有其人。”之后再也不肯说话。
      皇上怒极啊,心说朕这皇儿哪里不好了,有才有貌的对你一心一意的,你一个下臣居然敢有外心?!于是,普陀庵出来宫都没回就去了王府,看见跪在堂下的王擎,照着心窝子一脚蹬了过去:“你爱上谁了?!”
      王仙游忍着痛嘶嘶抽着冷气,心想,能说我爱上了前朝女子,我爱上了梦中人么?
      显然不能,于是无言。
      于是,老皇帝当他默认,于是,这一口恶气是不可不出的,天家公主被逼得进了普陀庵呢,这要是传出去,这要是传出去!
      可到底不能为了这事儿就把素行良好的朝廷命官给罢了投入大牢,于是,王仙游被派了外任,是北边的苦寒之地,虽然是平职调动,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自打公主进了庵庙,王夫人就担惊受怕地得了风寒,这会子一听说儿子外任,更是雪上加霜,眼儿瞅着就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王仙游也着急,可,圣旨上说的是即刻动身啊,有心去求求皇上,却是根本连宫门都进不了,普陀庵里的公主亦是连片衣角儿都摸不着,没办法,到底是上了路。只,不过北行了七日,就有快马加鞭来报说王老夫人病逝了。
      听见消息的那一刹那,王仙游眼前忽然看见了梦中美人儿月笛那清冷的笑颜,带着无尽的讽意无尽的嘲弄,于是心口大痛,于是,一脑袋栽下了马车。
      再醒来时,看见自己的童儿满眼通红欲言又止的,忍不住就道:“又出什么事了,一并讲来。”
      童儿犹犹豫豫地,最终道:“老爷,老爷上龙跃山想去普陀庵求公主让少爷回家,结果一脚踏空,摔,摔死了。”
      王仙游气血倒流,口吐鲜血,恍恍惚惚似乎听见谁用清冷的声音道:“……我对顶上三尺神明发誓,若你再出现在我面前,必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得安生。我发誓,若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无论你一世所求为何物,必让你知晓什么叫做求而不得。我发誓,若你再出现在我面前,你身边有一人杀一人,有十人杀十人,我必让你明白什么叫做心怀愧疚生无可恋……”
      听着那恍恍惚惚似真似假的声音,王仙游抹抹嘴角的血,抚着似是已经碎掉般疼痛的心房笑了,笑得苦苦的,上一世自己必然是负了笛儿的心吧,不然那么样的姑娘怎么会发这样的誓呢,心怀愧疚生无可恋,呵呵,说的就是此刻了吧,愧疚,对那些真心爱着自己的姑娘,愧疚,对自己的爹娘恩师,生无可恋,呵呵,这样破败的身体,这样困厄的处境,这样时时没有爱人的境地,呵呵,应了她的誓呢,也罢也罢。这么想着,王仙游,轻轻闭上了眼睛,任童儿山呼海叫也不再醒来。

      啧啧,王仙游这一生,可真是夜夜梦回不得安生,遍地桃花求而不得,继而心怀愧疚心无可恋啊,后来的某一日,有人想起这惊才绝艳却英年丧命的王大人的时候就想起了那游方僧人的话,无不唏嘘,是呢,桃花劫啊,冤孽哦。

      离彦皱了眉头看向笑吟吟的风色:“色,须陀山之主归位了,他这一世的缘起缘灭都是你设定的?包括,”凑近了风色的耳畔,轻轻地呢喃:“包括夜夜唤你凡间那一世的名字?”
      风色的耳垂一阵湿濡,心下有些慌了,嫁为人妇了呢,身边的是这个不离不弃的男子呢,微抬了头,抓紧离彦的手臂,略带撒娇地笑:“没有啦,妾身只是设定了主线而已,这种小细节谁会注意哦。”说着,还晃了晃离彦的胳膊。
      离彦挑眉,俯视着风色那娇柔的动作,不由得就勾了唇角:“色,你知道你几百岁了么?”
      风色看见离彦神色减缓,立即大蛇随棍上,干干脆脆地扑进了自家男人怀里:“无论几百岁都是离彦的色啊。”甜甜地笑了,自动送上粉嫩的唇瓣:“离彦啊,心安即是归处,在你身边,风色很是心安。”

      而在那西边极乐之地的须陀山,甫归位的如来,勾唇笑了那么一笑,据当日见过的金刚菩萨后来说到,那一笑是涩到发苦的。
      有个大胆的菩萨这么问了句:“佛祖,可是依旧舍不得?”
      那个人没有回答,只再笑了笑,而这一笑却又是平淡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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