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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悲悲,所谓情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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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到了暗森,我笑,看着那入口,摸着手上象征妖界之帝地位的玉佩,感应了下这次带出来的人还有多少尚在,唔,不错,没有死只有伤,看看跪在我面前的影卫,思索了下:“你们回吧,若,三十天里没有见到本座回乐青山,那么,拥恒源长老继位。”
离彦皱眉:“色,我二哥说了,暗森里还有人等着呢,怎么不让影卫留下?”
我望着看起来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却万籁俱寂的暗森,有些心神不宁:“这样的地方,能少一个人送死是一个人,离彦,你,也回吧。”
离彦眉头攒起,瞳孔急缩,一把握住我的肩膀:“你说什么?!”
我定定地望着他:“你回吧,我一个人进去即可。”
“风色!”离彦目眦尽裂:“你当我是什么?”
“良师益友父亲兄弟,呵呵,多了,离彦,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你一向不同。”
“那还赶我走?!”
“危险。”我搭上离彦的手臂:“你看,照着预言里的意思,我怎么都死不了不是么?回乐青山等我,好不好?”
“不好。”离彦突地松开我的肩膀直直冲向暗森。
我叹口气,看着亦是不肯挪动脚步的影卫,举起了玉佩:“好了,回乐青山。”看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摆摆手:“不要多说,这是命令。”
再看看金乌那隔了老么老么远都能感觉到的喜气洋洋的笑容,我深吸口气走向一只脚踏进暗森的离彦:“走吧。”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氛围,跟暗夜寂静是不同的,暗森似是一个完全游离在妖界之外的结界,于是,明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绿树成荫鲜花怒放,却,没有丝毫活动的迹象,是的,没有微风,甚至连裙摆拂过小草都不能使它移动半分,更遑论人声鸟语,不过,还好,貌似,我可以听见离彦的声音:“进来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我轻轻地道,因为感觉到有一种很熟悉的波动正在漫延而来。
“色,你,觉不觉得……”
我点头:“觉得。”
真的觉得,这样熟悉的气息,可,怎么可能呢,我疑惑地看着前方密林深处,等着那最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
白色的衫袍,轻纱织就,移步而来,飘飘冉冉,那样曼妙的身段儿,那样动人的姿态,那样风情的面容,哎,还有,那样柔媚的声音:“呵呵,风色,好久不见啊。”
我叹息,回忆了下今天身上穿得是什么衣服,极宽大柔软垂坠的淡黄色袍子,行走间时时熨帖在身上,长长的发流泻在空气中覆在细弱的肩头,唔,算得上是楚楚可怜吧,更遑论赤着脚悬了铃儿在足踝上了,好的,依旧没有输,所以:“西西姐,好久不见。”
“哎哟,人家可是呢不敢当,呵呵,叫人家燕西西也就罢了。”说着眸光流转,直勾勾地盯在了离彦的脸上:“离彦……”
“西西,你怎么会在这里?”离彦微皱了眉头。
燕西西一下子眼睛晶亮亮的了:“你还关心我么?”
我又要叹气了,燕西西啊,纵横妖界多少年啊,要相貌有相貌要手段有手段,怎么就栽在离彦的手中了呢,啧啧。
离彦摇头:“只是好奇罢了。”
呵呵,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到底是游戏惯了的人,这样的话,平淡无奇却极是伤人的话啊。
燕西西笑了一下:“我知道的,你初初跟我在一起,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个人,可,查遍了不知是谁,我就想,或者那个人也好妖也罢仙也行已经不在三界之中了,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可,到选帝大会上风色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她了,离彦,你可真是……”啊,到了现在依旧说不出重话来么,哎,女人啊,不不,女妖啊,果真是都心软重情啊,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对我而言,有那么股子物伤其类的感觉,呵呵,见笑了啊。
但,不论怎样吧,对于,挡在前进路上的障碍,呵呵,现如今呢,遇仙诛仙遇佛杀佛,我挑了眼角,轻轻地笑:“西西姐跟万谦……”
“到底是帝座聪明啊,不错,燕西西正是万谦的后代,呵呵,不然,我怎么能受得住恚狼里那七七四十九天呢。”
我点点头,恍然:“怪不得当日你那么轻易地就拿到了戒水,原来所谓没有熬到北荒便已魂飞魄散是你入了暗森啊,哎。”退后两步:“你,是来阻止我踏进戒水的么?”
燕西西抬抬手唤出了银光弓:“呵呵,不是来阻止的,难道还是来帮助你的不成?”
我摇头:“万谦怎会有后代呢,他跟朗晖……”
“哈,那个不要脸的凡夫俗子怎配当爷爷的伴侣呢!”
“唔,当日,狐族不是把万谦驱逐了么,啧啧,现在你又来认亲,西西姐,你啊,脸皮厚了些不是?”
“闭嘴!明明是朗晖趁我爷爷下凡时勾引的他!”燕西西冷笑:“风色,你拖延时间也没有用的。”
我瞟瞟身边不动如山的离彦,慨叹不已:“稍等,让我问句话即可。”说着,转身面对离彦:“你不会对燕西西动手是么?”
说完就见燕西西地痴了似的望着离彦不动如山了,呵呵,等的就是这一刻,右手的紫霜倏忽闪到了燕西西近前,虽则她临头举弓一拦可依然被紫霜的霸道欺退两步,左手探出闲洅琴的弦线缚住她的脚踝,猛地往回带,燕西西冷笑连连挥弓而下,斩断了琴弦,一个翻转落在了我的身后,听得身后箭翎破空的声音,我停住了身形,一僵之后,缓缓转身,果然,燕西西已然口吐鲜血倒卧在地,于是,给了离彦一个笑脸:“谢了。”
离彦摇头:“你故意的。”
我挑眉甜甜地笑,不答话,我从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啊,妖,燕西西百多年前死了便罢,呵呵,既然没死,那么死在离彦的手里,呵呵,死在为了救我而对她下了必杀之手的离彦手里,是什么心情呢?
“离,离彦,我,腹中,有,你的,你的孩儿。”燕西西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我依旧地笑,站立一旁,理了理长发,等着听离彦的回答:“嗯,正好随你一起去了吧,没有娘亲的小孩没人疼。”
收了笑,我不知用什么表情来看离彦,离彦伸臂揽我入怀:“西西,在我而言,色便是我的爱人妹妹女儿,其他的,我不需要。”
燕西西大笑:“好好好,离彦,离,你,好……”随着口中血沫的增多,燕西西拼了最后的力气似是要催动什么咒语,可,未待她念完,离彦接过我的紫霜掷了过去,直穿眉心,这一剑,燕西西最后的气息也消散了,随之消散的还有她的身体,化作了火红的花瓣飘荡在空中,然后逐渐逐渐地消融……
我疑惑:“灰飞烟灭是这么漂亮的么?”啊,我没心没肺了。
“不是,色,”离彦苦笑:“咱们终究是不够小心啊。”
离彦刚说完,我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却连一个手指都动不了,哎,上一次是形势所迫动不得,这一次,呵呵,真真是想动都动不了啊,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密林深处霎时出现的龙卷风狂啸而至:“怎么办?”
我有些绝望了,这龙卷风是燕西西怎么种下的呢,怎么她才消逝就出现了呢,闭上眼,仔细回忆所有关于魔万谦的,这龙卷风,哎呀龙卷风,罢了,拼了,迅速地凝聚体内尚在流动的功力,催动咒语,化出一道冰壁遮挡在眼前,好险刚刚好挡住了龙卷风,只是,呵呵,冰壁上的血跟离彦的大喊是怎么回事呢?
醒来的时候,是玉兔东升的时分了,我蜷缩在离彦怀中听着他的心跳,觉得还是闲适的,如果能忽略了那一波波的痛的话,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好像裂开后又被缝合饿了似的,带着干涩的撕裂的痛让我发不出声音来。
头顶,离彦的声音传来,阴沉沉的:“醒了?”
“嗯。”我勉力发音。
离彦大力地箍紧我,声音依旧阴沉:“很痛吧。”
“嗯。”
“你很能啊,那样的情况下还敢催动咒语!你看看你这身子成什么样了?!破败不堪!风色,若戒水没有效果,你还能活几年?!”
强忍着痛吞咽了两口唾沫:“死不了。”
没有等来离彦的回答,我有些疑惑,挪着身子想要抬头,却被低落在我颈项上的灼热惊到了,离彦,他,哭了么?慌慌地伸手去摸离彦的脸颊,不意外一手的湿濡:“离彦?”
“别叫我!”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离彦依旧不作声。
“我渴。”
“没水!”离彦恶狠狠地吼完,叹了口气:“风色,没水。”
“怎么会?”
“暗森里只有戒水,带来的行囊,刚刚的龙卷风都给破坏了。”
我闭了眼,不再说话,恍惚间似乎听见了水流声,迷迷糊糊地道:“离彦,西南方,水。”
离彦抱起我慢慢前行,水声愈来愈大,睁开眼来的时候,只见一条欢快地奔腾着的清澈溪流近在眼前,对岸似乎还隐隐立着一道碑,我用下巴点了一下:“过去。”
是一块青石制成的碑,在除了这应该是戒水的溪水流淌动作之外其他都处于静止中的密林里,那青石碑依旧新鲜如初,只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手印,让离彦把我放下,好奇地摸了上去,之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平复之时,已坐进了溪水之中。
刺骨冰冷的感觉尽透骨髓,那一刹那,所有的曾经的苦痛悉数涌上了心头,把回忆里的甜蜜快乐破坏殆尽,是的,只有苦痛,一丝欢乐快活都没有,那些悲戚的,那些背叛的,那些被破坏的,那些失败的,那些难以忍受的感觉,痛,真的好痛,我握住左肩,甩甩头,告诉自己,不是的,不是只有痛苦,也是有快乐的,例如,红婆婆的爽朗,白芯长老的迷糊,黄先长老的笑,兰月长老的调侃,幽紫长老的疼爱,绿芷长老的梅酒,新城长老的豪迈,恒远的扶持不弃,小环的天真,小环,啊,小环,秦如舟,不不,你怎么能如此待我,你说过让我放心的,你怎能娶了长公主进门呢,不对,不对,红衣脱尽,不是的,快乐,对,快乐,离彦,离彦他说我是他的爱人妹妹女儿,是啊,离彦,燕西西,恚狼,痛,好痛,我的左肩……
在温暖的怀抱里醒来,一睁眼就是离彦焦急的面容,还有惊诧的双眼,我疑惑:“怎么了?”
“你的眼睛……”
我低头,溪水中,原本黑色的眸子已化作了紫色,闭眼,努力地想快乐,风色,你是有快乐的,再睁眼,唔,黑色的眸子,转头笑着道:“大惊小怪,障眼法唬你呢,呵呵。”
离彦上上下下地把我检查了一遍,依旧一脸的紧张:“没有什么不适吧?”
我笑了:“不是有那枚鳞片么,你会不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离彦放心了,挑眉邪笑:“看看你自己。”
我低头,身上就只剩一件绯色的袍子,哎,尴尬,怎么回回都是没有了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