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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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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白沐笙持剑在身前扫过,过膝的长草便被轻而易举地被斩于剑下。
此地的机关和通道实在过于繁杂,以至于被机关和其他人隔开以后,白沐笙不由得愤愤揣测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传承大殿,而只是一个用来逗他们玩的迷宫。
石窟,草地,水沼……一路行来,人是没见着几个,机关倒是挨了不少,连之前行于白雾间层出不穷的兽类也不见踪影了。
很久没遇到别人的白沐笙再次推开了一间石室的门,通过手段简单确定了没有机关以后,她便走了进去,四处翻看了一下,把能找到的、疑似宝物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白沐笙作为昇箐宗宗主的独生女,是绝不缺少储物芥子一类的东西的。
这什么,黑色的石头?收!
这什么,好看的盒子?收!
这什么,破损的书册?收!
等等等。
可谓风过留痕,雁过拔毛。
怀揣着“来都来了”的心情,毫不犹豫地把这里搜刮了个遍。
就在她四处寻找机关,离开这座石室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些朦胧的声音。
她将耳朵贴在那边的石壁上,怀疑地四处敲敲打打——难道对面有人?
“跑什么啊应忻,以前不是很嚣张吗枭族少主,怎么,跟人族混到一起去以后懦弱成这样了?”
堪比金属利器的长爪伴随刺耳的摩擦声喀拉喀拉地切入墙体,拥有卷曲橘黄色的黑皮肤男人放肆狂笑着,同为黄色的瞳仁束起。
再次挥下利爪,由于甬道过于狭窄,应忻一时躲闪不及,见状一咬牙,之前因为机关中毒而无法收回的羽翼瞬间锋利起来,“锵——”的一声与利爪相撞。
云邴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锋利的犬牙,溢满危险气息的笑容越咧越大。
“呲——”
鲜血四溅。
在石室里辨别了来人身份,并且谨慎地摸清了机关后,暗中等待时机的白沐笙从原本是墙体的位置斜侧杀出,忍住被利爪袭击,皮肉外翻的痛楚,持剑冲云邴的眼睛刺去。
“切。”
妖族习惯于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狭窄的墙体距离不仅限制了应忻的翅膀,也妨碍了云邴的发挥,于是这位循着血腥味觅过来的虎族少主不情愿地后退几步,一侧脑袋躲开剑尖,锋锐的剑气只割破了他的脸颊。
白沐笙见云邴推开,忙一扯满头冷汗的应忻,要他往自己刚才冲出的密室里躲去。
但云邴哪能放弃踩这位落魄的枭族少主一脚的机会,加上白沐笙坏了他的好事,当即不管不顾地抬手往白沐笙脑袋上劈去——
“咕呜——!”
尖锐的鸣叫声从应忻的喉咙里挤出来,其中蕴藏的力量让云邴不由得收了两分势,连拍下去的位置都偏了几分,最后竟被白沐笙那下意识地抬臂一挡,落在了她的右臂上。
伴随着机关转动的声音,白沐笙和应忻被翻转的石门带离了原地,只剩下只有头顶微弱的灯光注视着狭窄甬道里发生的一切。
“……”云邴盯着地上那几滩血迹,又对着刚才白沐笙和应忻消失的地方狠狠劈了几下,才气冲冲地离开了。
*
应忻虚弱地靠在墙上,先前羽翼上的毒莫名的与云邴虎爪上的毒混在了一起,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正迅速蔓延开。
面上紫黑的经络鼓胀,连他自己都有些嫌弃的面容,却正被白沐笙细细查看。
少女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发白,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因为服用了丹药而呈现愈合之势。
但白沐笙服用的解毒丹对应忻显然没用。
眼见着应忻的气息越来越虚弱,深深知道这人不能现在死在这里的白沐笙,正在翻找着自己的库存和一路上拿到的东西,试图找出可以为应忻缓解一二的物品。
“没有用……为什么。”
昏暗的石室中,或许是身边没有其他人的关系。
看着似乎眼边带泪的少女,感觉自己快嘎了的应忻怀着莫名的心情开口了。
他冲人族的少女开始剖白自己的内心,或许是碌碌一生,劳心劳力了这么久的关系,面对死亡的来临,这位一直为族内大小事物操心的枭族少主内心竟突然平静了下来。
而后他又说“洛藏春”的佩剑曾是他们妖族五十年前曾献给魔族女帝的礼物,而那位魔族女帝,最好男色。
但白沐笙只是淡淡听着,大佬的事不用她操心,谁说这是不是那位计划的一环呢?
相比薄锁昼的私事,她更关心应忻口中“妖族献礼”一事发生背后隐含的含义——妖族与魔族已经通过不知名的手段,打破了原本三界的隔阂联手了。
“……是我多嘴了,咳、咳咳。”应忻看出了白沐笙的态度,苦笑了一声,抬手在储物戒指上一抹,取出了一枚令牌。
“我刚才说的东西,白姑娘尽可以全数告诉宗内长辈,或者先告诉你那位大师兄也可以。”
“只是……若某真的死在了这里,劳烦白姑娘带着这枚令牌去找我的弟弟,把他带到人界……可以吗。”
利益交换……吗。
白沐笙抿了抿唇,接过了令牌。
见此,应忻眼中微微一亮。但紫色的纹路近乎已将整张脸覆盖,那抹后来亮起的微弱火光也逐渐暗淡了。
已经准备在应忻死后把他的尸体收进一个储物戒的白沐笙握着令牌,静静地等在那里。
光线昏暗的石室里,应忻将死时的微弱呼吸声拉远了白沐笙的思绪。
她心中满是无力感地握了握拳。
无关乎两人异族身份,无关乎这人死前还要为弟弟算计出一条出路的行为,无关乎他们在秘境里稍微缓和的关系。
只是为一条生命逝去。
……上一次这么躺在她面前的,还是她的姐姐。
被轻薄,被玷污,却仍然挣扎着扑向她,为她挡下了攻击的姐姐。
应忻与她的感情自然比不上与姐姐之间的情感。
只是,昏暗的光线,微弱起伏的胸膛,只能静静等待面前这人死去的无力感……近乎一模一样。
“哒,哒。”
白沐笙下意识地回头。
长发竖起,深色劲装。
黝黑的眸子空茫漠然,一点小痣落在唇角,柔和了来人面容的压迫感。
“……上次见到您,好像也是这样的场景呢。”
哀伤的气息伴随着一滴从眼角滑下的泪水砸在地上,白沐笙看着持剑走来,似是经过拼杀,散发着些许戾气的薄锁昼,蓦然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她在姐姐怀抱的空隙间,感受着被姐姐的鲜血一点点淹没的窒息感,满是仇恨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杀了她全家的人渣狞笑着走过来的时候,一片星光悄无声息地划过了他的脖颈。
犹如银河般,似由无数星辰构成的长剑被人持在手中,轻描淡写地夺走了人渣的性命。
短发的男人收起长剑,任由手中星光破碎为点点白光化入虚空,并偏头向她看来。
冷漠,空寂。
在那些仍然依依不舍着环绕在他身边的星光映衬下,犹如神明。
而宣告他人死亡的神明走过来,抬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带着安抚意味摸了摸:“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