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如雪》兰子弈

11、要吃饭

　　小池鱼摇头，忠叔几人赶忙跑过来，护卫捡起散落在地的东西。忠叔先是看看小池鱼没有没受伤。

　　还好没事，道：“我替小公子向您道歉，冲撞贵人了。”

　　小池鱼一旁和声：“对不起大哥哥，你没事吧？”

　　那人戴着面具，半遮面，嘴角含笑：“没事，你没受伤才好，不然我可赔不起。”

　　“不用大哥哥赔的，是我不小心撞了大哥哥。”小池鱼天真说。

　　小尘庭与小池鱼一齐，搀扶上小池鱼胳膊，似是怕他再站不稳。

　　“在下还有事，便先告辞了。”那人说完，转身离开朝繁华街道走去。

　　掉落在门前的红色羽毛很是显眼，人们来回走路带起的风使其飘到不远处，小池鱼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挪着小步将红羽捡起。

　　羽毛很漂亮，玄红丝上还露出淡淡银光。

　　这应该是刚才那位大哥哥的。

　　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小池鱼已经越过身后朝刚才那人离开的方向跑去，转眼间小小的身形埋没在人海中不见踪影。忠叔在拥挤街道四处张望寻着人，小尘庭也想来的，但护卫卡住了他，两人在原地等着。

　　小池鱼一路穿过来，在漆黑小巷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小池鱼喊叫人，向他跑去。

　　男子听到声音，驻足回望，是刚才的小孩。小孩喘着粗气，脸蛋印上通红，不觉中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大哥哥，你的，你的真羽。”

　　小池鱼手捧红羽递到跟前，定睛一看，确是自己的真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自己也没注意。

　　接过红羽：“谢谢啦。”

　　小池鱼羞涩笑笑：“这么贵重的东西，大哥哥要收好啊。”

　　“你怎知它贵重？”

　　“这红羽是上品火灵鸟真羽吧，八荒六界内怕是也寻不到第二支，大哥哥的应该是独品，当然贵重无比。”

　　小池鱼的话，确有被惊讶到，如此年纪却见多识广，看来这几百年也变了不少。

　　男子屈指轻刮小池鱼鼻尖，嗓音是说不明的温柔：“你怎知他是火灵鸟真羽，可见过？”

　　小池鱼晃晃脑袋：“没有，只是在书中偶然翻看到。”

　　不错，还饱读古籍，一眼便能认出，实属聪明。

　　脑中想着，手却神使鬼差抚上小池鱼脑袋。

　　不知为何，小池鱼红了脸，直直盯着眼前人，眼睛里透着光。男子察觉到，收回手：“为何这般看我？”

　　小池鱼偏过头，支支吾吾半天也未吐一句，半晌才调整过来，不好意思开口：“大哥哥，很好看。”

　　男子不禁笑出：“我戴着面具，你又怎知面具之下的我是美是丑？”

　　“母后说，心善的人才是最好看。大哥哥温柔善良，自然是好看。”

　　“呵，你这小孩真是胆大。”男子抬眼移至巷口，跟着小池鱼的中年男子并没有来，“你大人呢？该不会一个人跑过来的吧？”

　　“嗯，就我一人。”

　　“真是……”

　　现在他是有气又想笑，还真未想到小孩子能这么大胆，真怕以后遇到什么坏人自己被拐走都不知道。竟不知该说他傻还是聪明了。

　　他牵起仅有自己半个手掌大的手，紧紧握住，带小池鱼走出小巷：“牵好我，别走散了。”

　　下一秒便觉自己的手被握住。

　　街上吵吵闹闹，人海如潮，小池鱼握住大哥哥的手，眼中也只有那好大背影。

　　这一刻他想他是开心的，是一种不知缘起般开心，亦或是不为人知。

　　小池鱼乖乖让大哥哥牵着：“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故意假装思索一番，却也未说出姓名：“你可以叫我渊哥哥。”

　　“渊哥哥?”

　　“嗯，渊哥哥。”

　　“好，那我以后就叫大哥哥为渊哥哥了。”小池鱼开心跳起步。

　　街上人多，他走了许久才将人送回原来的酒楼，不过这里并不见之前的大人。男子进了酒楼询问店家有没有看到过两个男子带一个小孩儿来过，店家摇头，确认三人从未来过。

　　男子微微蹙眉，怕是三人去找小池鱼还没回来，正想着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小池鱼不好意思按住咕咕叫的肚子，还偷瞄了一眼大哥哥，发现人正含笑看自己，偷瞄的眼睛又快速收回去。

　　算了，先不回去了，带小孩儿填饱肚子再说吧。

　　“想吃什么，渊哥哥请你。”他晃晃掌中小手。

　　小池鱼瞬间抬头，又惊又喜：“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我，我想吃海虾。”小池鱼冲他眨巴眨巴大眼睛，天真又可爱。

　　“一份海虾，一份清鱼片，和油麦菜再要一碗米饭，谢谢。”说罢，他提前付了银币，拉着小池鱼上了二楼独间。

　　这里清静得很，在楼上可以清楚看到楼下台子。一位蒙有半脸白纱的琵琶女在台上弹奏轻快的琵琶声，声音优扬乐耳，是不多得的耳福。

　　小二将菜上齐。

　　小池鱼瞅着香喷喷饭菜顿生口水，鱼片炖得好，嫩滑可口，保留鲜味。小池鱼吃高兴，连连点头，然后再塞一口。

　　见人如此狼吞虎咽，还以为是被饿了三天，道：“慢点吃，别咽了。”

　　小池鱼嘴里塞满米饭，吐字有些不清晰：“渊哥哥你也吃，菜很好吃，你尝尝。”

　　他不想扫兴，便夹了小块鱼片：“还不错。”

　　吃完，男子给小池鱼倒水。小池鱼咽下未嚼完的饭，才把水喝光。

　　见小池鱼嘴巴沾满油，脸上还挂着一粒米，男子失笑，拿出手帕细细擦过人的嘴角与脸颊。

　　吃饭时自己一直盯着下面，小池鱼跟随的大人也未出现，怕是不会再来了。

　　那这小鬼怎么办，难道真要送他回九天界？

　　无奈叹气：“走吗？”

　　小池鱼正还靠在椅子上打饱嗝：“去哪？”

　　“你家大人都没了，你说去哪？”男子轻声道。

　　小池鱼反应一会儿，脑子里突然闪过。

　　回家！

　　“走吧，我送你回去。”男子向后推推椅子，起身去牵小池鱼的手离开酒楼，“你住哪？”

　　“九天界。但渊哥哥送我回尘庭家就好，不用送我去九天界。”孩童嗓音稚嫩，。似乎完全信任他。

　　尘庭这个名字倒是听过，是神界司尘战神次子许尘庭。记得司尘战神在地界有处住宅，大抵就是那了。具体位置他倒不清楚，但大概能走。

　　暂且不问这小鬼了，毕竟是个路痴。

　　远离喧嚣街市，渐渐静下来。四周是熙熙攘攘的过路人。出了街市便没什么灯光，黑压压一片，不过地上还能反出几缕月光，勉强看清回家的路。

　　小池鱼心里有些害怕，贴自己更近了，走路时差点被小东西拌倒。男子停下脚步，蹲身与小池鱼平齐：“怎么贴这么紧，怕我跑了不成？”

　　小池鱼摇头，似略显委屈：“怕黑。”

　　男子环望四周，恰在不远处见有一卖花灯的摊主正在收摊，便牵起小吃鱼过去。

　　摊主手上不停忙，抽空看了眼两人：“真不好意思，家中有事，已经不卖了，我得赶紧回去。”

　　一旁小池鱼明显失落，小声道：“真的不能再卖一个吗？”

　　男子笑着抚下小池鱼脑袋，道：“小孩子走夜路怕黑而已，既然这样就不叨扰您了。”

　　摊主上前小走几步才发现还有个孩子，人正要走，摊主便叫住，从架子上摘下一盏花灯：“送你了，只是现在我也没火……”

　　男子接过花灯，客气道：“无事，谢谢您。”

　　两人走远，摊主收拾完担心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只见高大的身影旁有个小身影，不知何时花灯被点燃，照亮前路，大人时不时朝小身影看去。

　　许府大门敞开，里面亮着光，像是府邸的人早已知道有人要来。

　　“是尘庭家，渊哥哥。”小池鱼抬头，指向大门。

　　“进去吧。”男子松开掌中小手，将花灯给去。

　　“渊哥哥不与我一起吗？”

　　“渊哥哥还有事，要走了。”

　　小池鱼微抿起嘴，再次牵上大哥哥的手轻晃几下：“那渊哥哥住哪，我以后去找你玩。”

　　男子蹲身轻声道：“我住的离你太远。乖，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

　　小池鱼乖乖听话，只能三步一回头进了许府，还不忘与大哥哥挥手道别。

　　眼见身影从眼前消失，不知为何，心也变得空荡荡。

　　他单纯善良，与从前并无两样，倒是性子大胆了，更讨喜。

　　夜静风动，掌中余温散去。

　　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