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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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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幽深竹林雾气四溢,盎然血腥之气。
校尉司的人穿梭在林间,泉声叮当作响,掩盖住脚步声。
“大人,找到了块玉佩。”
青岚从一群尸首中翻出块羊脂玉,上面模糊着血,隐约可见李家的符号。
蔺謇接过,又看了眼身后人群,轻声问道:“可有活口?”
青岚摇了摇头,他从未见过这般狠厉的剑法,一剑毙命,杀伐果决。
蔺謇用帕子裹住沾血的玉佩,吩咐道:“将所有尸首带回校尉司,李宁原的案子并非这般简单。”
“这些人都是乌丸打扮,应是乌丸死士。”
“什么?”青岚诧异,“乌丸如今竟敢堂而皇之进云京,难道李宁原是被乌丸人所杀?”
仵作查过李宁原的尸首,曾受过刀伤,但真正死因是坠河后窒息而亡,因在河中浸泡过久,已成巨人观。
应是有人用刀砍伤李宁原,又将他抛之河中。
按照时间推算,这处上游应是李宁原最开始出事的地方。
只是此地偏僻,快马也得三个时辰,李宁原为何来此。
更可况,李侍郎是文官,家中并无会习武之人。
仅他一人,怎会将这群乌丸人厮杀殆尽。
“大人可是看出了什么?”
青岚看出蔺謇心中的迟疑,上前询问道。
“有人在李宁原死后来过这竹林。
蔺謇眸色微敛,分析道:“李宁原并不善武,若是他被人带到此处,挣扎后被杀,也不至于有这么多血迹,这么多未干的血迹,可见是李宁原死后有人在此处打斗。”
青岚想起那幅画,不由错愕:“大人可还记得颂藜送来的那幅画,与此地场景很是相似。”
从这片竹林俯瞰下去,可以将整个云京城收入眼底,此刻明明天光大亮,云京城上空却笼着乌云。
蔺謇许久未语,过了半晌才道:“我们刚摸到上游的苗头,婉书就收到那幅画,是不是有意引我们来此尚不可知。”
青岚摸不着头脑,很是疑惑道,“可如今我们同祁王一道查这个案子,他们先得了线索,怎会交到我们手里?”
蔺謇拨开面前竹叶,从这片竹林俯瞰下去,可以将整个云京城收入眼底,此刻明明天光大亮,云京城上空却笼着乌云。
“颂藜不是祁王的人。”
青岚道:“大人何出此言?那颂藜不是被祁王麾下的晏回保进晏侯府,先前她在青州献图给冯玄冰,难道不正是为祁王做事吗?”
蔺謇想到这几日祁王对冯玄冰的态度,摇了摇头。
“冯玄冰当年是被马家人贬至青州,他如今回京,既未同祁王交好,也没找马尚书寻仇,反而请令去栗山修养。”
青岚好奇道:“听闻冯玄冰当年是被马家逼迫才自毁一手,如今回了云京却还这般避世。难道他并不想担珑城郎将一职吗?”
“并非如此。”蔺謇眸色深邃,“如今朝中文盛武衰,乌丸又时时侵扰,纵使冯玄冰废了手,可他武将的经验和武学不会丢,或许他并非不想当这珑城郎将,而是在等……”
竹林深深,弥漫着淡淡血腥气的小雨缓缓落下,阴冷又潮湿。
“难道是在等陛下亲自将珑城郎将之职送到他跟前?那这冯玄冰未免也太狂妄了,朝中又不是没有能用的武将之才,陛下怎么会让一个废了手的武将担任珑城郎将。”
蔺謇摇了摇头,声音漠然,“先前或许没这个可能,可眼下乌丸人竟敢大肆在云京城厮杀,当年的十二军,如今只剩古州梁家军和北沂谢家军,这两地甚远,留守云京的马家军没有同乌丸作战经验,只有冯玄冰,他师从靖北侯,又曾是晏家军首领。”
青岚不由悚然,“如此一石二鸟之计,究竟是何人所为,难道是冯玄冰?可他在青州多年,如今刚回云京,做这些又是为何呢?更何况,他若是乌丸的内应,又何苦千里迢迢将堪舆图从青州带到云京。”
是有人故意将冯玄冰推至这个位置。
蔺謇垂眸看向手帕的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被血色浸染,已经看不太清原本样子了。
李宁原死前没多久,京中就传出他欠了赌债的消息,赌坊老板没有敢因私债杀人的胆子,可李侍郎背靠祁王,又是礼部侍郎,若是真心疼爱这个儿子,怎会将这样的丑闻传出来。
或许,李宁原的父亲早就不想要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若是他死了,既不用还千万两赌债,也可将外生子扶正。
用一个弃子保的李家荣华富贵。
真将这一石二鸟之计用的炉火纯青。
蔺謇叹了口气,原先他也只是推测,如今看到这玉佩,心中已有答案。
可为何会有乌丸人呢?
而颂藜送来的那幅画,究竟是让他找到那块玉佩还是让他看到这些乌丸人的尸首。
她是想借校尉司的手查清此案,还清王一个清白,还是想让他发现云京城中存有乌丸内应。
亦或是将冯玄冰推上珑城郎将的位置。
这个女子,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商贾之女,从颂府的案子开始,好像就在下一盘棋,要将整个朝堂的人都卷进来。
更何况……
蔺謇看向那堆尸首。
“青岚,你可知这些人皆是一招毙命,如此狠决的剑法,整个大晋,也只有一人会。”
雨势渐大,阵阵凉风穿过竹林,寒意四起,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青岚明白蔺謇的意思,却也不敢相信。
“大人所说的,可是已故的巂周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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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落在晏侯府的池中,游过几条锦鲤。
颂藜剪去香炉里的灰,推开窗。
檐下灯笼蓄着水,上面的画显得模糊不清。
晏回已昏睡整整三日,为防止暴露他们二人去过云山竹林,颂藜先前让常枫去祁王那里替晏回告假。
“用什么理由呢?”常枫摸了摸脑袋,颇有几分惆怅,“那祁王殿下很是跋扈,一般借口恐唬不住他。”
颂藜脸色苍白,头疼的厉害,她蹙眉想了想,“你且说晏侯府新来了个画师,日日缠着他,令他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见常枫仍在迟疑,颂藜只好宽慰道,“若是平日,这般蹩脚的理由祁王或许不会信,但是如今祁王被李宁原的案子拖住手脚,一时不会起疑心的,还有先前给小晏侯看诊的大夫也需尽快打点好。”
常枫忙点头,领命去办。
连云将常枫新得来的消息告知给颂藜。
原是蔺謇先祁王一步,将李宁原案子中的最新发现呈给了圣上。
他们去竹林调查时,带回的众多尸首身上,都发现了乌丸人独有的图腾。
以及那块沾了血的李家玉佩。
可见李宁原是被人在护城河上游残忍杀害,后抛尸河中。
这些人极有可能是乌丸人。
“你的意思是说,蔺大人说杀害李宁原的凶手是乌丸细作。”
连云点点头,忙将常枫的话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
“圣上听闻此事后很是生气,让蔺大人彻查此事,定要找出云京城的乌丸内应。”
颂藜听到连云的话后,喝汤药的动作慢了几分。
“姑娘可是觉得苦,这是新买的蜜饯果子,快尝尝。”
颂藜接过一个放入口中,蜜饯甜滋滋的,很是好吃。
她心中思索,或许祁王自己也没想到,本是想借李宁原一死,绊住清王去北沂的脚步,谁知这一场命案竟然牵扯出乌丸人。
先前送去蔺府的那幅画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了解蔺婉书的性子,得了喜欢的东西,一定会告诉哥哥,所以她定会将这幅画带到蔺謇面前。
那幅画中所指便是云山竹林,依照校尉司查案的能力,应当很快就能找到云山上游,或许是因着祁王的阻拦,他们才慢了许多。
若是晏回没有因乌丸人受伤,她也不会冒险送那幅画。
可正因为有乌丸人的出现,她才要送上这幅画。
云京的权贵个个会为了私利保全自己,唯有校尉司出面,才能将这桩案子捅到圣上面前。
只是眼下,蔺謇也顾不上怀疑她。
祁王更懒得将目光投递在晏回身上,只怕他已经心急如焚,早早想要将李侍郎从李宁原的案子中摘出来,亦或是抛弃李侍郎。
只是,她想不通为何竹林中会埋伏那么多的乌丸人。
难道李宁原的死当真同乌丸人有关?可他们为何要杀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
还是说李宁原死前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还有晏回。
以前在钟山学堂时,她与此人并无太多交集,只是听人说他善诗文喜清谈,并未有过太多武学。
虽说他被祁王举荐为武官,许是在武学上有些长进,可在竹林,他以一敌百,将那些乌丸人全部歼灭。
如此高强的武艺,怎会是一朝一夕所得。
颂藜想了许久,头又开始疼,自竹林回来后,她一直奔波,未得好好休息,先前的安神香也用完了。
她起身准备调香,想着过几日得去趟栗山见见冯玄冰。
“颂藜。”
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声音温润。
颂藜回眸,只见晏回一身素衣站于帘下。
屋外日头渐暖,虽有云层,并未下雨。
清风拂来药香,他脸庞清瘦,脸色微白,唇瓣轻启时,暖阳循着落下,在眼下开出花来。
“我做了个梦,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他语气轻松,好似受伤只是一场模糊的梦。
颂藜心中悸动,一时间她愣在原地,话语凝在喉头间,“小晏侯说的是什么?”
“我梦见你哭着让我醒来,我害怕极了,眼下见你没有掉眼泪,我就放心了。”
晏回看着颂藜,他眉目清澈,像在逗她。
颂藜收回目光,轻声道:“是吗?那小晏侯以后千万不要再受伤了。”
晏回眸色轻敛,肆意一笑:“不会再有了。”
颂藜停下手中动作,她心存疑惑,因着晏回大病初愈,便也没有问,只说道。
“小晏侯可放心,如今祁王不会再阻着我们去北沂。”
晏回点点头,“常枫都同我说了,只是清王这次去北沂不光要为了解决疫灾,还要从谢家主手里调取一部分谢家军,祁王让我同去,到时候找机会给清王使绊子。”
“调兵?”颂藜问,“难道是因为那群乌丸人。”
“冯大人接下了珑城郎将一职,等我们从北沂回来,他要带兵去驻守珑城。”
颂藜心中了然,知晓这是迟早的事情。
冯玄冰回京多日,以修养的名头留在栗山,如今云京城中突然出现许多乌丸人,唯有他与乌丸人有多年作战经验,让他担下珑城郎将也是理所当然。
晏回看了颂藜许久,将一直藏在身后的饵饼盒放于桌几上。
“燃香用久了,会有损身体,若是再难以入眠,不妨尝尝这饵饼,待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去北沂。”
说罢又替她将窗推开,阳光缕缕洒下,映入样式精致的梨花木食盒。
里面有一盘红豆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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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山地处偏僻,位于城郊,却有山水景秀之美。
此处有一山庄,是当年靖北侯留京时的住宅。
颂藜下了马车,近处晚春秀野,郁郁葱葱,再往远处瞧,苍岩高峙,云卷云舒。
她许久未来过这,景还是景,人却不似当年。
颂藜拿起手中的木匣慢慢走进山庄。
远远地便看见谢朝瑢习武的身影。
身姿如松,那柄长刀在她手中犹如笔墨入画般顺畅。
颂藜站于那处看了许久,思绪渐渐飘忽。
“阿鹂,等你再大些,阿姐教你用长枪。”
“大姐,你也太不讲理了,阿鹂身子这么弱怎么练长枪……”
“臭小子,怎么和你姐姐说话呢,我们阿鹂还会长大的,等长大了就可以练长枪,什么弓弩铁鞭,阿姐到时候都教你用。”
“……”
“宋鹂,活下去,定要好好活下去……”
昔日旧人身影消散,她再也无法知晓那柄长枪究竟如何才能拿稳。
“颂姑娘。”
谢朝瑢先察觉到颂藜的身影,她惊喜地放下手中武器,小步走到她面前。
颂藜轻轻一笑,微微行礼道:“我瞧着谢姑娘练的专注,便不好上前叨扰。”
“哪里的话,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
谢朝瑢的脸红扑扑的,褪去昔日那副羞怯的模样,身上俨然有了几分武将的神采。
颂藜将手中食盒递上前,说道:“给你带了几份时兴的糕点,你快同弟弟一道尝尝。”
谢朝瑢道谢接过,“颂姑娘可是为冯将军而来?”
谢家姐弟自进云京后,一直未得圣上召见,待的时日久了,谢家跟随他们的人瞧不见什么前途,便先行撤回。
如此,倒也给了他们二人自在。
谢朝瑢拜师冯玄冰后,便带着幼弟同冯玄冰一道来了栗山,如今也在这山庄安顿下来。
山庄偌大幽静,宋家人走后,徒留许多古书。
有不少是靖北候行军时写下的手札。
谢朝瑢时常给颂藜写信,提起这些古书难掩感激之心。
如今的云京人对宋家多有偏颇,唾骂靖北侯刚愎自用,牺牲了许多大晋好儿郎,更是将靖北军折损在禹州,却鲜少有人知晓宋家渊源家学。
颂藜点点头,“听闻冯将军新任珑城郎将,我略备薄礼想着给他送来,过几日我要同小晏侯去往北沂,你可有家书要带回去的。”
谢朝瑢听了此话,眼睛亮亮的,语气却有几分凉薄:“也没有什么家书要带,我与弟弟如今只是谢家弃子,他们将我们放逐至此,怕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们。”
颂藜垂眸,将谢朝瑢衣袖沾上的草屑拂掉,宽慰道,“谢姑娘如今是冯将军的弟子,以后也会是鼎鼎有名的大将军,云京众人都视靖北侯宋家为逆贼,但谢姑娘仍愿同幼弟一道,学宋家家学,可见你能辩是非明对错,如此优秀的女子,又怎会是弃子呢?”
谢朝瑢听了此话,心中犹如晒了暖阳,甚是感动。
廊前挂了几盏草编灯笼,颂藜步子走的慢,识出那编法,她轻叩门。
“冯将军。”
颂藜对着那人行礼,轻声开口。
“听闻将军升任珑城郎将,民女特来恭贺。”
冯玄冰忙起身,“颂姑娘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靖北侯旧案一事。”
颂藜轻笑,似是感叹冯玄冰的直接,省去她再同他说些虚话。
“我确实是为此事而来,冯将军在栗山多日,可有找寻到宋家旧时部下?”
冯玄冰听到这,不由叹气摇头。
“许是时间久远,我刻意留于栗山,本想着若是云京存有晏家军或是靖北军部下,定会来此,可惜无一人来,听闻当年的禹州卷宗现存于校尉司,可惜我如今没有托辞能去查看一番。”
颂藜心中了然,冯玄冰此言也是预料之中,若非此次云京城出现乌丸人,朝中难寻能前往珑城的将军,珑城郎将一职或许也不会交于冯玄冰。
是她将事情想简单了,若是不引得朝堂动乱,谁又会在意这一桩禹州旧案。
纵使此路如此难行,她也要走下去,就算九死一生,她也定要洗脱宋家冤屈。
颂藜眸色清浅,她将心中情绪隐下,轻声道:“栗山春日仍寒凉,我带了些草药,可以缓解冯将军的旧伤,谢家对那两姐弟已放任不管,我将谢姑娘引荐给您,因她确实是习武之才,于将军而言,若是冯家刀法失传,岂不可惜。”
“至于调查旧案,将军可知当年朱兴勾结乌丸时的书信被付清藏了起来。”
冯玄冰听了这话,很是震惊:“此话当真?”
颂藜神色漠然,“当年朱兴只是个小将,乌丸人攻入禹州城时,他明明是判国的逆贼,后来传入云京的军报却成了另外的样子,一路扶摇直上成了珑城郎将。”
“可见他偷图早已经同乌丸人勾结,付清是他的谋士,许是为了留存把柄,所以便将他们来往的书信藏了起来,如今云京中出现乌丸人踪影,想必是为了得到付清死前所藏的书信。”
冯玄冰心中骇然,颂藜是从禹州城逃出来的人,这些事情自然不会说谎,他忙问道:“付清手中当真有当年他与乌丸人勾结的书信?”
颂藜不置可否:“自然。”
付清当初在香云楼时,曾因酒醉被游佳莲套出过话,但只言片语并不能作为证据,唯有找到那些书信。
她在付清死前去过禁门,就是为了探寻书信下落,可惜那个时候付清神志不清,透露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直到前段时日,云山竹林出现的乌丸死士。
颂藜猜测,或许云京中的乌丸细作不止有朱兴和付清。
“我怀疑,云京城中有比付清朱兴更位高权重的乌丸细作,先前李侍郎之子李宁原或许正是因为窥见了不该窥见的秘密才会被杀。”
冯玄冰知晓颂藜的意思,付清与朱兴刚死,城中就有乌丸人的踪迹,而今朝中大臣之子的死都与乌丸有关,乌丸占据禹州后,一直贼心不死,试图侵扰大晋边境,如今竟然敢堂而皇之地进入云京。
如此细想,定是云京中有其接应之人。
颂藜轻声道:“禹州一战后,朱兴受封留在珑城,珑城许会有证据。”
冯玄冰点点头,他正有此意,去往珑城,一来可以调查当年禹州旧案,二来是为了护住珑城百姓,防止乌丸人的大肆进攻。
“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想问问冯将军。”
冯玄冰眼前一亮,问道:“何事?”
“朱兴与付清先前都是十二军的人,冯将军与他们接触时,可曾察觉出他们身上中过蛊?”
颂藜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当时去禁门时,身上带了一味香。
她先前跟人后面学过药草,知道有的药草熬制成香料后,可以诱人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说出心中秘密。
她那日带的便是这味。
只是当时付清意识不清时,却突然失去理智,差点掐死她。
她想起先前有人同她说过。
有一种蛊虫,可以与香结合,吞噬人的心智。
“蛊虫?”
冯玄冰凝眸,沉思道:“他们二人先前是散兵,后来才被收编,至于你说的这蛊虫,在我印象中,倒是有人先前用过,为的就是让士兵能够更加被管教。”
“是何人?”
颂藜忙问。
冯玄冰看了眼屋外练刀的谢朝瑢,语重心长道:“北沂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