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如约》紫檀绪

8、自有天空 （结局）

　　但是，大半年前，坚持着两人各一月一期的《红南樱散》忽然停载了一个月，然后那个一直不大正经的‘鸿雁’部长居然也脸色阴沉地跟她说——红南要封笔了……她的心很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后，有关他的报导在青少年文学界的新闻刊上泛滥一片，他原来被火烧伤了！但是，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遇到火灾？为什么一向低调的他的资料会忽然给人全部挖出来报导？为什么他没有再用出其不意的方法联系到她？等不到了，她等不到了！所以她放弃了跟蕊冰继续同校读书的约定，毅然报读了这间重理轻文的学校……可是，从踏进这学校开始，她却没有勇气去再主动点去找他……因为忽然觉得，如果不是不约而遇的话，那么之前他们的坚持不是白费了？她不该这样找他的……他们一直相信的，一直期待的，一直约定的，不能让自己破坏掉啊！她是来了，可是也只是等着要那一场暗盼的相遇快点来而已……
　　可是到终于能真正相见的今天，却已经什么都不能发生了，只是一句话，只是一个动作……这一场等待就要结束了。她原本以为是命定的，原来什么都不是……那么就把一切结束了，还是走吧……
　　合上那本已经没有心情看的日记，樱桃站了起来……已经被撕碎的日记本，从中间调落了一页出来：
　　『我相信，我第一次见你就能知道那个人是你，因为你就是那个我一直相信一直等待的女孩。我们一定能等到那个命定的相遇的。』那早已烂熟的字体，一字一句地刻骨铭心……但现在，写它的人呢？在哪？樱桃走远……而后，林道上缓缓走出一个人，捡起了樱桃最后留在地上的这页日记。
　　『我相信，我第一次见你就能知道那个人是你，因为你就是那个我一直相信一直等待的女孩。我们一定能等到那个命定的相遇的。』真是好可笑！他看着就想笑——弥洛，你怎么会这么天才？你可知道，你说的就真的是中的？只是刚刚那种命定的感觉，怕是只有我才有吧……她的眼中一直就只有你，但我的眼中却出现了她了……弥洛，你尽心救我之时，肯定没有料到用你的命来交换我灵魂的存活，却也永远剥夺了我追逐她的资格吧。
　　耳朵塞住满满的音乐，他的世界始终都是与世隔绝的好。
　　风摇岸边柳，柳枝轻拂离人绪……那原是了然于心的默契，那原是朝思暮想的期待，那原是深藏在心的盟约，只可惜，现在如约的，只是樱桃了。

　　在离开这地方的车上，玄远忽然拍了拍他，递给了他一罐可乐：“你比较喜欢喝的吧，百事可乐。不要辜负向你伸手的情谊。”
　　深深望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玄远，他一直都感到玄远其实很早就知道的----在火灾中向他伸手并且执意救他的人才是真正的弥洛，但是，活了下来的只有弥洛的身体，还有他一直不见天日的灵魂……忽然，他伸手接过那瓶可乐，拉开盖子就是豪气一喝，谁看来都觉得他是喝得好畅快好开心的——也对既然希望的是他活，他就要活下来才不算辜负。他还要活得好好的才是。
　　弥洛，今日之后，我是真的要成为你了，也万万不能再接近她了。我只是家族里一直见不得光的污点……哥哥这两个字，我明明是怎样都叫不出口的啊。但此刻，请容我轻轻地唤你一回……

　　**********************************************************************

　　一晃数年，此刻，阳光透着落地玻璃非常轻柔地射着某间悠闲吧里坐着的一对少女。
　　“樱桃，听说你终于退出了区团委宣传部了？”先说话的一头长发的清秀少女，她盯着对座的好友，问得不敢重也不敢轻。
　　“嗯。”一头清爽短发的女子很随便地喝上了一口咖啡，口头如此回应之余眼光还是锁着书中的小书。
　　这么多年都不变！蕊冰在心里不爽……其它女生上街，不是带防晒啊，护肤之类的，要不就是带雨伞啊，水啊之类的……实在没多少人，连约见的明明是许久不见的好友，都宁愿在说话时都看书说话。“那时，我以为你就会退出来，结果你居然熬到了那个变态部长要退了的时候才走？明明混到这时候，个个都以为你是下任的啊……”
　　“在那里工作的日子，很开心，而且部长其实也很需要帮忙，我也只是想帮忙而已……”眼前的素容扬起了一抹笑容，似是要回应她那特有的担心。
　　“然后，觉得功成身退了？可以走了？并且接受了要离开这城市的工作了？毫无留恋？”
　　“……嗯。”
　　“你真是！！！”蕊冰马上变得很激动：“你们个个都要离开算什么意思？大姐是这样，二姐是这样，现在连你也这样……”
　　蕊冰激动的声音，引起了场内很多人的注目……最近的侍应马上走过来：“小姐，请控制一下声量……”
　　樱桃对侍应笑了笑：“来杯冰橙汁，那比较让人容易降火。”
　　蕊冰是有点脸红，但还是有点想争面子，对着离开的侍应的背影做了个小鬼脸：“什么嘛，不管管那边那群在庆祝生日的家伙！就知道跑来这边……”
　　回神时，发现樱桃的眼神似乎有些飘远了，是因为刚才自己的莽撞么？其实，她心想问的是：“还是说，你还是觉得要离开这个城市逃避了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到现在才这样，不是太迟了么？”糟，一个不留神，居然说出来了。
　　“……不是这样的，蕊冰……只是，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我们都变了，变得就算不知道要在未来做什么好，但是都一定要去做了。何况，你的身边不会少了人的，玄远就已经可以陪你一辈子了，不是么？”
　　“那么你呢？你能习惯一个人去外地工作么？”
　　樱桃叹了一下：“每个人的路，都只能自己一个走的，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你放心。”
　　蕊冰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么有眉目的缘分会忽然中断，她是打死都不想相信什么学业很忙这类没营养的理由的！但是，事实已经是事实了，再无奈都只能是事实了……在她知道事情的发生，都已经是她考完高三的时候……那时的她，好气樱桃的爽约，不跟她考同校，所以一直都没在高中时间象以前那样关心她。现在想来，那段樱桃最需要朋友在身边的日子……也是她一个人过的。她……好气自己。但是也好气樱桃！她怎么可以在受伤之后不逃避，一直就在原来的学校读完高中，也继续在宣传部工作到现在大学毕业的时候……这个樱桃啊，怎么一直都是这么喜欢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决定，一个人解决？“你不会不忿么？不会不难受么？怎么都不跟我表达下？！跟我分开，怎么能这么轻松？”
　　眼前那么关心她的眼神，跟多年前的那一夜是何其相象？那个拉着她的手很认真地跟她说这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命定之人，但樱桃，如果你不遇见，我就不会遇见的。’的蕊冰。樱桃释然。“有什么好怨？我是真的觉得已经在我的回忆里遇到过那个命定的人，虽然一直到最后都没算见到过他……”樱桃顿了顿：“但是，他为我做过的事是不会因为他的改变而变成没发生过的。如果没有那些时候，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我怎么会不忿？我觉得活在当下很好啊，象现在你坐在我面前就很幸福啊。其实只要在发生的时候有珍惜过就好了啊，过去的，未来的都不如这一刻重要。难道，此刻，你希望我很难过地面对你么？”
　　岁月能改变一个人的容颜的话，那么气质，就是靠过去的一点点生活体会去改变的。望着眼前的樱桃，蕊冰真的在想：现在的樱桃……很美啊，也真的很让人放心啊。上面的话，她其实不是想要说出来的，但是望着快要道别的好友，心里暗藏的担心总是不能抑制。樱桃就是太习惯一个人了……所以一旦离开她的视线，恐怕这些，再难有机会为她解决了。而现在，她可以放心了。
　　“明天一早的飞机，我不送了。”她不想自己到时哭了反倒还让人担心。
　　“……嗯。”樱桃再次淡笑。

　　已经是一个人坐到远方的飞机上了，樱桃静静地坐着位置上，在别人还在为快要起飞而忙碌的时候，翻开第一页书……
　　你是在逃避么？会这样直接问她……果然是蕊冰的性子啊。再怎么长大恐怕也是不会变了。
　　时间都会让所有现实显形的。不要等，比较好。……会这样点醒她的玄远一定是个能照顾好蕊冰的人呢。
　　我相信，我第一次见你就能知道那个人是你，因为你就是那个我一直相信一直等待的女孩……其实，这句想亲口跟她说这句话的人刚刚就在那间咖啡厅里在人群中庆祝生日。但是她是因为蕊冰说到，看了一眼过去才发现的……若是以前，想必再更早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吧……想笑……原来，终于，不止他变了，自己也变了……
　　望着窗外，现在，真的很好啊。过去，其实也很好啊。未来，会更好吧……

　　飞机起飞之后，她终于把心思都放回手中的书了……很久以前看到这本书的序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在她可以离开这里的时候，这本书才能看：
　　玫瑰凋谢的一瞬间留下的香气
　　让我不解追索从前打开记忆的图片
　　花开的季节背叛曾经上演
　　直到这刻才发现我已经真的真的走远
　　这属于你的香气我已不再挂念

　　曾经爱过可惜已经找不到线索
　　某年某月就算再让我与你擦身而过
　　我已不是我你触碰不了我的心中
　　那最深的角落

　　曾经的痛我已经让它孤单坠落时间慢慢流过
　　让我们选择好好的过
　　执著着什么
　　你的香气已弥漫风中
　　而我有云淡风晴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