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29
我当时居然笃定她会答应我。
凭我们同乡的情谊、凭我们高中三年的情谊、凭我们大学同城的情谊、凭……
凭什么呢？
我凭什么笃定，比我优秀那么多的她，会喜欢我呢？
凭我有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想做出一些越轨的举动?
凭我有的时候，会突然想去亲沐蘅?
想抱她?想搂她?
想她坐在我的腿上，肆意的亲吻她?
想和她分享生活的点点滴滴?
想一直在她身边，然后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去帮助她?
沐蘅没有立刻回应我，看着胡思乱想的我，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
良久，她开口，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甚至还带着一种沙哑。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感觉头晕的厉害。
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什么情况下才算清醒。
也许……我就没有清醒过。
从我选择不优秀的人生开始，从我放弃内卷选择顺其自然的时候，我可能就在逃避了……
那这么说的话，我可能一直都不清醒。
清醒的人，永远是沐蘅。
沐蘅抿唇，本来颜色就淡的菱形唇，被她抿出了一道痕迹出来。
"阿棠……"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做朋友就很好吗？"
她似乎在斟酌着字句，一句话被她说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我们现在的关系，似乎成为恋人，也没办法再进一步了吧。"
她的意思我清楚。
我们现在的关系足够亲近了。
似乎成为恋人，也不过就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没有什么真正实质上的进展。
恋人能做到的，除了亲密肢体接触，其他的似乎我们都可以做到。
大概是我的失落表现的很明显吧，沐蘅连忙安慰我："没事，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我点点头，但是心里总觉得像空了一块。
有一种残忍的解脱感，还有摆脱不掉的失落。
她起身去结账，但是她起身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被我看到了。
沐蘅，你究竟在黯然什么？
30
好像有人在戳我脸颊。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仍然坐在教室里。
头顶上那斗大的八字校训，错不了，我现在还在高中教室。
沐蘅用铅笔带橡皮的那段戳我脸颊，一边戳一边担心的看完。
看我看向她，她露出一个威胁意味满满的笑。
"怎么？试卷比我好看?"
"怎么可能。"我回以阳光爽朗的笑容，"您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我亲爱的皇后。"
她切了一声，显然不吃我阴阳怪气的那套。
晚三班主任带着班长过来发高考目标卡。
我个人没有什么明确的专业目标，但是我知道沐蘅的目标。
沐蘅非常想去学中医专业。
但是医学类院校学费无一例外的贵，而且投入时间长，投入成本高。
我开始替她担心起来。
瞄了一眼她的目标卡，她的笔尖停顿良久，黑色墨水都渗了一大片出来，她恍如未觉。
我思考了一下，飞快的在自己的目标卡上写了几个字。
看我动作那么大，沐蘅侧头向我这边看过来，想知道我写的什么目标。
"喔～"她吃惊的瞪大眼睛，"你要学审计吗？看不出来啊。"
我笑笑："我以为你会学医呢。"
她犹豫了一下，又叹口气，言下之意很明显。
她爸不支持她学医，理由和前世估计没有区别。
我摇摇她的肩膀："姐姐，好歹是学政治的人，也学经济也学法律的……"
"知识就是力量，懂吗？"
她迟疑的看着我。
脑子在数学上那么灵光，怎么一到实际运用就傻了呢!
我恨铁不成钢的把她的目标卡抢过来，在上面刷刷刷写了中医类专业最顶尖的一所院校。
"这个学校，在省内每年招生才招四个!"沐蘅扶额，看上去压力山大，"你让我考这个，和考清北的难度有什么区别吗？"
"是哦。"我托腮沉思良久，又改了，改成实力也差不多的一所院校，也在省外，院校是双一流。
我随即在自己的目标院校那栏，填了在一个地方的政法大学。
"阿棠……"沐蘅她欲言又止，"那个政法大学也很难考。"
我最讨厌沐蘅犹犹豫豫的这幅样子了!
"扭扭捏捏不像话！像什么?像姑娘!"
沐蘅知道我在吐槽她，挑了挑眉。
我知道她不信我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我得证明自己。
31
我开始发愤图强。
本来就卷，现在更卷，卷的都不像我自己了。
不仅是高中学习知识，我还在空闲的时间段自学民法典和金融知识。
背着沐蘅，我经常和她的父母交流。
我有一个很奇怪的优点。
我很能说服别人。
回想起来，前世每次去面试的时候，面试官对我的印象都好的出奇。
帮助还款艰难的沐蘅父亲和银行方面协商，申请到了免息还款。
帮助沐蘅母亲振作信心，去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目前的工作前景一片大好。
沐蘅真的是很优秀的人，但是她的性格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太大了。
有的时候，身在局内，反而失去破局的勇气。
而接受局外人的帮助，未必是一种示弱，也可能是一种机遇。
我不希望沐蘅，只是因为这种人生路上的小挫折，就失去追逐梦想的勇气。
她应该站在自己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去追求她想要的。
32
沐蘅吃着甜点，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
她靠着我的肩，声音很轻："真的很谢谢你……阿棠"
"其实我没有帮到什么忙。"看她吃的香，我也忍不住拿了一份甜点，"主要是叔叔阿姨自己有想向好的心，只不过缺乏足够而又正确的方向而已。"
我拿着附赠的小叉子，作指点江山状："知识确实能改变命运。"
"你看啊，现在时代这么好。如果放下虚荣心作祟的体面的话，想找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还是比较容易的。"
"叔叔阿姨虽然是你的父母，但是也是独立的个体，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和阅历。"
"如果他们现在工作的话，你到时候再好好学习。等参加工作之后，你就可以好好报答他们了啊。"
"蘅蘅。"我用手蹭蹭她柔软的黑发，"你总是太心急，想一下子做到所有。但是有些事情总归是要慢慢来的。"
沐蘅叹息了一声："我总是在操心，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很没用。"
"我甚至在想，我哪怕上最顶尖的大学，也改变不了现实。我上大学有什么用呢？还是要竞争，和很多人成为竞争对手，去媚俗，去拼尽全力追求……"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那种如影随形的无力感真的很讨厌。我感觉自己总是得不到安全感。虽然我爸我妈一直和我说他们可以供我到大学，但是他们从我小的时候就在说自己的经济情况不好。"
"我很爱他们，但是越爱，我就越觉得自己很没用，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虽然他们总是说我做的很好，我还是觉得有人做的比我更好……"
"没有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她不敢去追求太多，只是因为从心底觉得自己没有资本。
她已经开始抽泣了，我心疼的把她揽进怀里，没拿叉子的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沐蘅真的很聪明，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她总是喜欢担心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坚持认为自己需要做所有事情，哪怕这些事情都是她现在不应该操心的。
就是需要明白人点她一下，始终鼓励她，生活永远不会失去希望。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愿意真心鼓励别人的人真的很少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