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知我意》叶巡

27、顾少

　　之后，陆锦舟陪着她一起在客厅看完了春晚、一起站在窗边看遍了空中绽放的绚烂烟花。

　　在五彩缤纷的烟花带来的短暂光芒中，宋知意余光看到陆锦舟转向她，与此同时，她的耳边也传来了一道清冷却又温和的声音。

　　“知意，新年快乐。”

　　宋知意嫣然一笑：“新年快乐啊，同桌。”

　　他们都迎来了新的一年，在这一年中，他们将共同踏进高考考场，给中学时代划上句号，迈入人生的新阶段。

　　宋知意此时在想，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会身处何地呢？

　　他或许已经远在异国他乡了，又或许在国内的某个著名的商学院。

　　而她可能实现了梦想，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军校，也可能因为名落孙山而选择复读。

　　有很多种可能，但她知道，他们唯独不会像今天这样，两个人一起站在窗边看着象征着新年的烟花爆竹以及远处的那万家灯火。

　　总之，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也会是此生唯一一个。

　　陆锦舟走之前，宋知意把一个袋子递给他：“这是上次我淋了雨，阿姨借我穿的衣服，我洗干净了，你回家的时候替我还给阿姨吧。”

　　陆锦舟“嗯”了声，从她手中接过。

　　宋知意视线落在已经转移到他手中的衣服上，只有她知道这不仅代表着物归原主，也代表她与陆锦舟之间的结束。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终于还是狠了狠心，决定逼自己一下吧。

　　-

　　今天的铭城一中，空气中似乎多了些躁动，不似往日那般清净。

　　宋知意自除夕那日后，还没与陆锦舟和陆炎一起上下学过，听说陆锦舟的父母回国了，他们这些天应该都在本家，不过这样也好，她正在发愁如何悄无声息之中疏远他呢。

　　课间，宋知意出去上厕所的空档，看到陆锦舟、陆炎和许彬站在门口，他们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生。

　　厕所里，大家都在趁课间时间聊着八卦。

　　“顾家大少爷今天总算回学校了，他痞帅痞帅的，我要爱死了。”

　　“是啊，他可是艺术生，学的还是钢琴，一想到他坐在那里弹钢琴的样子，就好想做他女朋友啊。”

　　“可惜，他可是出了名的换女友如换衣。”

　　“听说他是顾雅萱的亲哥哥，不过两人的关系好像不怎么好。”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妈生的呀，除了顾梓燃，人家顾雅萱还有另一个哥哥呢，人家两个才是真正的亲兄妹，关系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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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意无意中听到了这些话，不过她倒是没放在心上，她不喜欢听别人的八卦，每次无意中听到就全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宋知意洗完手，返回教室，就在她准备从后门进班时，陆炎看到她，伸出手招呼着：“宋知意，快过来。”

　　她顿住脚步，换了个方向走到他们面前，面色略有些不解。

　　许彬笑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铁哥们，顾梓燃，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今天刚回学校。”

　　刚刚在厕所里听到的八卦的主人此时就站在了她面前，她看了顾梓燃一眼，典型的桃花眼，暗示了他的多情，似是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勾人的魂。

　　不过这幅皮囊确实很容易迷倒女生，怪不得刚刚说话的那些人的话中都有意无意表达了对他的向往。

　　不过她倒是没那种感觉。

　　她只对陆锦舟有那种感觉。

　　这样想着，视线便无意之中多在他身上停留了些时间。

　　陆锦舟看着她的眼底暗了暗。

　　宋知意没注意到。

　　她回过神来，礼貌地与顾梓燃打招呼：“你好，我是宋知意。”

　　陆炎和顾梓燃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梓燃颔首：“听说你也是弹钢琴的，那我们可就是同道中人了，等有空了切磋切磋？”

　　宋知意眼前一亮，没想到那些八卦是真的，他真的是专门学钢琴的艺术生啊。

　　宋知意忙说：“我只是会一点简谱而已，切磋就免了，等你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请你教教我五线谱啊？”

　　顾梓燃眼尾微扬：“当然可以，我的荣幸啊，我们先加个微信吧。”

　　他掏出手机：“我扫你。”

　　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互相加了微信，陆锦舟面色划过一丝不悦。

　　他催促着顾梓燃：“快上课了，梓燃你该回去了。”

　　-

　　从那天开始，下了晚自习，宋知意有空的时候就跟着顾梓燃去琴房学习五线谱。

　　她之前的简谱是自学的，如果能学会五线谱的话，那她就能弹更多曲子了。

　　她早就想学的，但是外面的钢琴课都太贵了，而且她也只能利用课余的碎片时间学。

　　她也没打算让顾梓燃白交她，她提出给他交学费或者请他吃饭，只不过都被顾梓燃强硬拒绝了。

　　她和顾梓燃虽然坐在一个琴凳上，但她与他保持的距离足以再坐下两个人了。

　　顾梓燃也一直都很绅士，虽然他撩妹无数，但是他对宋知意却不像对待那些一看到他就一拥而上的女生。

　　与对待那些女生不同的是，顾梓燃对待宋知意似乎还是有些距离感的，也不知是在介怀什么，不过宋知意压根没注意到这些。

　　一下了晚自习，陆炎和许彬就强行拉走了陆锦舟。

　　“去哪儿？”

　　被一左一右强行拖拽着的陆锦舟面露不解。

　　陆炎卖起了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穿过一条林荫小路，前面就是学校的琴房了。

　　虽然玻璃许久未擦，已经变得有些斑驳了，可陆锦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宋知意和顾梓燃坐在一个琴凳上，四只手在琴键上不停地游走，不时传来阵阵悠扬的琴音。

　　不知顾梓燃俯身和宋知意说了些什么，只见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番景象好不惬意，也不知两人在这里弹了多久。

　　陆锦舟早就停下了脚步，看着里面那两道身影，他脸色越发阴沉。

　　大概是他们外面三个人的视线太过灼热，里面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了窗外。

　　陆锦舟与宋知意的视线交汇。

　　宋知意没动。

　　陆锦舟心底五味杂陈，按照以往的惯例，她一定会跑出来见自己的，扬起脸微笑着问他怎么来了，可是她此刻并没有这么做。

　　陆锦舟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看着他走了，陆炎和许彬连忙追上去。

　　陆炎：“我可听说了，咱顾大少可是几乎每天都和校花一块练琴呢啊。”

　　许彬：“锦舟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你就应该进去跟燃哥硬刚啊。”

　　陆炎：“就是就是，他这才回来几天啊，就跟校花混的这么熟了。”

　　陆锦舟蹙着眉，只觉得耳边聒噪的很，只丢下一句：“与我无关。”

　　然后他就加快步伐，独自离去。

　　徒留陆炎和许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不会吧，陆锦舟这就放弃了？

　　原本他们是想助攻一波的，谁知道稀里糊涂地帮了倒忙。

　　宋知意望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心里堵的难受。

　　堵也没办法，这确实是她自找的，好像她只能通过这样别扭的方式慢慢让自己从他的世界里抽离出来，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都走远了，别看了。”顾梓燃轻“啧”一声。

　　陆锦舟这小子从头到尾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要不是听说了陆锦舟对宋知意的那些心思，所以决定和陆炎、许彬串通好演这出戏来推波助澜，否则他才不来当这个恶人呢。

　　宋知意的思绪被他打断，今天也无心继续练五线谱了，她收拾着架子上面的琴谱，准备和顾梓燃道别。

　　忽然，她拿着琴谱的手顿住，上面似乎写着什么字。

　　她凑近几分，只见几个清秀的小字。

　　“顾梓燃，我喜欢你。”

　　这句话下面还附带着一行微信号。

　　宋知意心下了然，这是顾梓燃的某个迷妹趁他不在，偷偷写在琴谱上面的吧，不好意思直接找他要微信，便用这种方式想和他认识一下。

　　“顾梓燃，你看这里，你的小迷妹给你留言了哎。”宋知意指着琴谱上的那行小字。

　　顾梓燃有点近视，眼镜落在教室了，那行字又那么小，他使劲凑上去想看清写的是什么，这就迫使他和宋知意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几乎快挨在一起了。

　　嘭——

　　这时，琴房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打开。

　　宋知意被吓的抖了一下，手中的琴谱掉落在了地上。

　　顾梓燃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他站起来就想骂人：“谁这么……”

　　后面的话却他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拐了个弯。

　　“秦主任？”

　　宋知意此时也看到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铭城一中的德育处主任，他可是出了名的严厉。

　　秦主任走到他们面前，捡起来地上的琴谱。

　　刚刚他路过琴房，就看到这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着这张纸，那样子可真叫一个亲密，看着就不对劲，他倒要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缠绵悱恻的文字。

　　他一边看一边念出声：“顾梓燃，我喜欢你......”

　　秦主任的脸登时就彻底黑了下来，他猛地把琴谱摔在地上。

　　“学校的琴房是让你们搞对象用的？”他用手指着面前的两人。

　　其中一个还是年级第一，居然能看上顾梓燃这种不学无术的人，秦主任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宋知意委屈地抿着唇：“老师，我们没有……”

　　任凭如何解释，秦主任都油盐不进。

　　宋知意和顾梓燃都心想完蛋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