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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倾心 ...


  •   两人随意聊了些许,常氏留林卿妤在此用了午膳,不过是一些斋饭与尚妈妈添的几道素菜,几人却吃的津津有味。
      饭毕,林卿妤搀扶着常氏于院中赏雪。
      常氏笑尚妈妈道:“雪停那会子我拦着不让你扫,看罢,雪又落了!”
      尚妈妈无奈附和几声,早已习惯这个偶尔会露些孩子气的老主子了。
      “恣意啊。”常氏握住她搀扶着自己的手轻唤一声,憧憬道:“老身有一阵子没见着你舞剑了,今日舞一段给我看罢!”

      她幼时随骆既清一同习武,学着不少东西,也时常在这处与骆既清一同舞剑。骆既清随父出征漠北后,她也常常来此陪伴常氏,偶尔也会像现在一样在常氏的提议之下舞剑。
      她知常氏这是在思念骆既清,所以从未推辞,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可她毫无办法,只能数着春秋草木盼他得胜归来。

      --

      秦亦临于寺中闲逛,身旁只余凉阶一人。
      凉阶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时不时问几句:“殿下,你为何要在这批入寺的小沙弥中安插咱们的人?”
      “殿下,我们何时回去?再过会儿文华殿的折子都要堆成山了!”
      “殿下,我们真的不去姻缘殿拜一拜吗?皇后娘娘知晓后定会怪罪殿下!”
      秦亦临装聋,却又不制止他。
      主仆两人漫无目的的逛着,秦亦临这两日恨不得宿在文华殿,忙的找不着北,心中实在不愿回去,却又不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他一向不信神佛,可皇后这几日催得紧又不得不来。

      他长叹一口气,上元宫宴那日怕是逃不过选妃,虽知须早早定下,可他不知为何心中就是不愿。
      两人绕过禅房,鸦青色斗篷与雪地格格不入,孤寂于世间。竹叶声飒飒,两人行至青石板上向深处而行。
      行至一小院,院门半掩,因着院中传出剑刃破风之声,心下好奇便立于门口悄然而观。
      纤细柔弱的女子手持一柄窄剑,剑若霜雪,衣袂翩跹,剑过处徐徐生风。
      秦亦临一时竟看痴了。

      不过须臾,他在凉阶的轻声询问之下回神,他竟不知京城贵女之中还有这般人物!
      颌下毛领翻飞,他拢了拢领口,因着未撑伞,此处略有濡湿,惹的人难受。
      眼见将要舞毕,秦亦临深知此时过去不合规矩,便携凉阶推至竹林边缘处。他略一思忖,大步朝姻缘殿方向迈去。凉阶不明就里,也只得跟上。

      --

      林卿妤将手中之剑归鞘,双颊被风吹得略微泛着红,她移步檐下将手中之剑递于书月,来常氏面前讨巧:“常祖母,怎么样?”
      布满皱纹的双手牵着她进屋,又聊了好一阵常氏方才放人。
      行至院外,林中清幽静谧,林卿妤复戴帷帽,携书云二人到林外禅房处。
      主仆几人忽闻吵嚷之声,于墙边掩饰身形向那边望去,只见两个青年和尚一左一右夹着个小沙弥语气不善的在说些什么。
      其中一个青年和尚道:“让你做什么便做,挑个水难不成能累倒你?”
      “可小人应了住持的话,要去静原方丈房中送东西……”一个小沙弥嗫嚅道。
      另一青年和尚:“东西我送便好,你快去打水!”

      听到两人的谈话林卿妤不由得蹙起秀眉,这小沙弥不过十一二的年纪,且雪天路滑,指不定要出什么意外。
      她给书月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于竹下寻了几颗石子双手奉上。
      林卿妤坏心眼的掂了掂手中的石子,朱唇轻勾,准备先教训一番再出面解围。
      找准时机,林卿妤让书云两人走远些,用了八分力,石子自她掌心飞出正中其中一人的膝窝。
      她贴于墙边,静听那边的动静,待到安静下来后又掷出一颗。
      如此反复两次,那边才发觉不对,林卿妤朝书云那边招招手,两人行至她身旁。
      林卿妤理理衣裙,将要走出时就听那边传来三声惊呼。

      “草民拜见殿下!”
      林卿妤略一探头,只见那边三人齐齐跪下。太子身侧的小侍卫似乎说了什么,那两名青年和尚磕了两个头便弓着腰退下。
      那边传来脚步声,林卿妤回神,丢了掌心的石子,恭敬地垂首福身。
      高大的身影裹挟着风雪自她行至她面前,林卿妤眼观鼻鼻观心,目光所至之处只余那方鸦青色衣角。
      太子一向深居简出,除了皇上皇后的寿诞外,一般的宴会能避则避,加之林卿妤并不在意这位京城贵女们的梦中情人,所以她实际并未见过几次这位凶名在外的太子,就连他的样貌也不曾清晰记得。

      “姑娘......姓甚名谁?”
      落满雪的墙角,林卿妤听他这样问。
      林卿妤身形未有半分晃动,规矩回道:“回太子殿下,臣女乃是成阳侯府嫡女林卿妤。”
      秦亦临命她平身,将要开口询她小字,又忽觉不合规矩。恰逢一东宫侍从来寻,与他耳语一番。
      “吾还有公务在身,便不扰姑娘雅兴了。”
      林卿妤竟在他语气中品出半分不舍,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显得有些许的茫然。
      秦亦临走的稍远了些,却忍不住回首朝她望去,只见她两靥微红,青色衣袖上沾了些许湿泥,温文尔雅中添了丝俏皮。

      还未多说几句话便被叫走,他心中少有的升起些许惋惜之意。
      他本以为金尊玉贵养着的贵女应是都如秦晚烟那般骄纵,未想到还有这般鲜活的女子。
      他唇角轻扬起,脚步少有的轻快。
      小沙弥见太子走了,上前来给林卿妤道谢,林卿妤与他交谈几句后未多做停留,携书云书月回了府上。
      她只当今日只是太子一时兴起问了她的姓名,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成阳侯府
      书云搀扶着她自马车上下来,主仆三人自角门入了府,越过雕刻精美的垂花门沿游廊而行。
      三人行至梅林最深处,再往前便是后院了,一棵挂满红绸的梅树分外惹眼,红绸随风而动,较高处的红绸已有褪色迹象。
      林卿妤接过书云掌心托着的红绸,泛着粉的指尖翻飞,灵巧的系在一处较低的枝桠上。
      她后退一步,双手合十,阖上眼,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身后随侍的书云书月相视一笑,不用想都知道林卿妤在求什么。
      林卿妤睁开那双清亮的眸子,素手拂过尾端,红绸随风扬起。

      秉渊,愿你在边关一切平安,早日得胜归来。
      “妤妹妹快来看,这是我种下的小梅树!妤妹妹不是最喜欢梅树吗,我要让它陪你长大!”
      这是幼时的骆既清,奶声奶气的拽着她的袖子走。
      “小恣意!生辰快乐!除了生辰礼呢,还有祖母在寺中求来的红绸,我给你系上,愿你岁岁平安,顺遂恣意!”
      这是少年时期的骆既清,将抽条的少年爬树登高为她系红绸。
      “恣意,我要去漠北了...你每月为我系一条红绸可好?求求你了,待我回来我们便...罢了,等我回来罢!”
      少年满眼神情,墨发高竖,脑后藏青色发带翻飞,深棕的眸中唯有她一人。

      林卿妤猛然回神,这才想起骆既清已经去漠北两年了,可她始终如一,日日思念于他。
      “君问归期未有期”,直至骆既清走后,林卿妤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诗中蕴含的相思之意。
      “回去罢...”林卿妤素手搭上书云,眸中难掩落寞。
      从小到大,她的身旁都会有骆既清的身影,尽管已经过去两年,她依旧不习惯如今的日子。
      主仆三人回了阑珊居,院中有一秋千架,是她十岁那年骆既清亲手所搭。
      院中的管事妈妈姓章,林卿妤命她去取了帕子,亲自将秋千擦拭一边。

      章妈妈怕她染了风寒,劝着她进了屋。
      章妈妈将她摁在屋内圆桌旁,为她斟了盏茶又让书云去小厨房要碗姜汤。
      “姑娘,夫人那边送来了后日宫宴的衣物,姑娘得空便试一试合不合身罢!”章妈妈将桌上的托盘往前挪一挪,弓着身子询问林卿妤的意见。
      林卿妤呷了口茶应下,又闻她道:“姑娘,二姑娘与三姑娘今日又起了口角,索性并未叫侯爷夫人知晓。”
      林卿妤搁下茶盏,“所起因何事?”
      “说来也巧,今日午后两位姑娘去桑榆堂,因着刘嬷嬷多夸了两句二姑娘,三姑娘不服气便吵了起来。”章妈妈如实道。
      “嗯。”林卿妤道,随即移步书案,不再问什么。

      两人间的小打小闹林卿妤见惯了,小事只会引起表面波澜,毫无用处,隐忍蛰伏后方是雨过天晴。
      夕日欲颓
      林卿妤还在翻看账本,章妈妈为她掌灯,忍不住出声提醒:“姑娘,看久了会伤眼睛。”
      “妈妈莫急,我这便看完了。”林卿妤阖了阖眼,复提笔道。

      章妈妈苍老的眼中难掩心疼之色,她知晓,府中的三小姐林卿韶蛮横骄纵,竟在寒冬腊月将林卿念推下还有冰碴的池塘,恰巧林卿妤路过,将她救了下来,可林卿妤也至此落了病根。
      或是因为看清了成阳侯林雍的偏心,也许是为着自己,也或许是出于对林卿妤的愧疚之心,林卿念彻底转了性子变得泼辣无礼。
      章妈妈在后宅许多年,也替林卿念庆幸,若是她还向从前般懦弱,那在这深宅内院是生存不下去的。

      只是她家姑娘......
      林卿妤并不知章妈妈心中所想,只是将自己手中的账本合上,长舒一口气。她按住胸口处,不知为何,她这几日心中隐隐不安,却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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