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眷属》北冥之鱼

80、【番外】 吵吵闹闹的日常

　　周末上午的美好时光，俩人又别扭上了。
　　这也难怪，难得的休息日，肖琪去看望一个因患了产后抑郁症而休假在家的女同事，回来晚了。说好了两个人一起去健身房上瑜伽课，结果就这么错过了。董静微信上的夺命连环call肖琪也没回复。于是二人吵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董静没好气的质问。
　　“她产后抑郁嘛，我就陪她多聊了一会。”肖琪解释着：“你知道抑郁症患者都很敏感的嘛。”
　　“她得了抑郁症，她老公不管她啊？”董静的强势思维又犯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不过肖琪还是耐着性子：“嗐！她老公要是能在她怀孕期间多体谅体谅她，她就不会得抑郁症了。”
　　董静却不以为然：“没有男人体谅就那么想不开啊！可以有一点其他的人生追求嘛！曼德拉在监狱里被关押了27年，那牢房只有四五平，没有自然光、没有书本、没有自由，曼德拉也没得抑郁症。”

　　“亲爱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曼德拉那么坚强啊！”这么一说肖琪有些无奈了：“再说了，产后抑郁症也不光是心理问题，也有很大一部分生理因素造成的，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你对抑郁症还不够了解。”

　　好哇，跟自己对着干是吧，董静有点来气了，却又拿她的专业知识无可奈何，目光一转“瞄准器”里出现了下一个攻击点：“那你就不能回复我一下？”

　　“哎哟，我还能去哪儿呀！”肖琪的耐心所剩无多，董静却依然不依不饶：“我就是问你为什么不回复我？”

　　“人家都是孩子她妈了，你别老把人往歪处想好不好？”你累不累呀，肖琪腹诽着，怎么还得理不饶人呢。

　　“我想什么了？”董静圆睁着桃花眼，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被误解的董静气上加气：“我让你回复一下过分吗？我就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很过分吗？”
　　“哎呀我不是回复你了嘛，我不是说了过会儿就回来了嘛！”肖琪说的是最开始的两条回复，后面一个多小时再就没回复了。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想再多做解释了。

　　董静白了肖琪一眼，拿她无可奈何，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不想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肖琪争吵，不过也不想搭理她。于是冷着个脸，冰山一样“请勿打扰”。

　　局部冷战一直持续到午后。
　　“走啊，都说好了嘛回家看我妈。”肖琪终于忍不住了，来向董静低头求和。
　　董静恹恹不乐，不过她还是起身换衣，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一路上只管开车，也不跟肖琪说话。

　　在肖琪父母家附近的超市里，水果、牛奶、饮料、补品，董静噼里啪啦的买了一大堆。
　　“哎呀够了够了！太多了！咱俩都拿不了啦！”肖琪赶紧上前拦着，虽然知道拦也拦不住。不过肖琪在心里偷偷一乐，她知道，董静没跟她动真气。
　　嫌弃又风情万种的白了她一眼，董静娇嗔：“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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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提着抱着、大件小件的，总算到了家门口。

　　“小静来啦！”听到门铃响，肖母把二人迎了进来，看得出来满心欢喜。
　　董静换上笑脸，礼貌又温雅的问候着：“阿姨好。”
　　“来就来嘛，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家里什么都不缺的！”看着两个孩子的孝心，肖母欣慰不已。
　　“没事阿姨，慢慢吃。”董静知性柔和的声音，听上去温柔娴淑，一点都不强势。
　　“我跟她爸爸都上岁数了，吃不来这么多了，临走你们把这些拿回去，不要浪费了——”两个N大的教授，依旧习惯朴素的生活，肖母补充叮嘱着：“下次千万不要买这么多东西了，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的！”
　　“好。”董静乖巧的回答，心里一股暖意。

　　厨房里，肖母忙里忙外张罗着饭菜。

　　“小静你去坐，这里不需要你，我一个人就好。”肖母直把董静往外赶。
　　“没事儿阿姨，我帮您弄。”董静手里择着菜，做着好媳妇的典范。

　　“快去坐吧！平时你们工作忙，也不常在家吃饭的。”肖母又劝一遍，董静坚如磐石，“还好，偶尔也做一些。”
　　肖母抱歉的说着：“都是你做吧？肖琪什么都不会做的。”

　　客厅里的肖琪竖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简直如坐针毡。

　　“我做的也不好，也就是家常那些炒菜。”董静谦虚着，不算夸张。
　　“诶，你们北方人爱炒菜的。我们就煲汤多一些，肖琪和她爸爸都爱喝汤。”
　　“嗯。今后我也学着煲。”董静嘴上说着，却也记在了心里。

　　“煲汤好的，煲汤有营养的——快进去吧！我这些都收拾好了，让它煲着就好了。我看着就行了。”这样的媳妇，真是让人无可挑剔，肖母欣慰的笑笑，随即冲客厅喊起来：“肖琪——你就在那里坐的稳稳当当的！你快叫小静进去休息呀！”

　　“噢！”某人隔空秒回。
　　“没事儿阿姨，我真不累。”董静是想过去坐坐，不过这会儿她还是不大愿意跟肖琪搭话。

　　过了一会儿，肖琪吧嗒吧嗒的走了过来。
　　“去坐着吧。”肖琪劝董静。“我不累。”董静清冷的声音。

　　肖琪悄悄拽了拽董静的衣襟，董静装聋作哑还是不理她，急得肖琪无计可施，只好皱了皱眉、又撇了撇嘴。

　　刚好母亲一转身，看到肖琪鬼鬼祟祟、挤眉弄眼的，肖母疑惑的问道：“你们俩怎么了？又吵架了？”“没有阿姨。没吵架。”董静赶紧笑着安慰。

　　肖琪夹在中间，被董静气得鼓鼓的，心想：你管这叫没吵架？简直瞪着眼睛说瞎话。怎么那么能装啊你！

　　肖琪实在忍不住了，借机告御状：“有人嘛就是喜欢管着我，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没有了阿姨。”董静一脸委屈，“我就是叫她早点回家，少应酬多运动。”

　　“这就对了。少应酬多运动，不然身体都垮掉了！管着她就对了。”肖母立场明确。

　　肖琪一听鼻子都要气歪了，这怎么还倒打一耙啊？“哧——得了吧！”

　　“肖琪，你懂不懂好歹的？马路上人家会来管你嘛？”母亲训诫上了，转过脸来给了董静尚方宝剑：“今后我不在她身边，小静替我多管着她！”

　　“好。”董静对婆婆乖顺的答应着，随即对肖琪得意地挑了挑风韵的眉梢，露出胜利式的笑容。
　　肖琪翻着白眼，只能认命。

　　“在家里要听女人的话，晓得不啦？听女人话才会发财的，晓得不？”肖母对肖琪谆谆教导，传授着自己的人生经验，又似乎，不光是说给肖琪听的。
　　“那我爸这辈子怎么没发财啊……”肖琪不甘认命的嘟囔着。
　　“哎你这个孩子！”
　　肖父从手机里抬起眼睛，扶了一下眼镜，“又说我什么呢？”其实什么都听见了。
　　董静捂着嘴，忍俊不禁。

　　饭桌上，肖母特意给董静盛了满满一碗汤：“尝尝这个老鸭汤。”
　　“谢谢阿姨！”董静乖巧的说。“手术那会儿我就常喝您煲的汤。我还记得您煲的鲫鱼汤奶白奶白的，特别好喝。”回忆起往事，董静满心感激，母亲常对她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是的呀，那个鲫鱼汤要煲好久的。”肖母欣慰的笑笑，“来，喜欢就多喝一点！”说着又给董静添汤。
　　“啊我自己来，谢谢阿姨。”她都已经喝不下了。
　　“别客气。你父母离得远，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肖母一脸的慈爱，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强势的母亲。
　　“嗯。”董静点点头，心里很是温暖。

　　“家里都挺好吧？你爸妈身体都挺好的吧？” 肖母关心的聊着家常。
　　“嗯，他们都挺好的。”“哎那就好。他们有你这么一个好女儿，省心哟！”

　　董静腼腆的笑了下，肖琪撇撇嘴，又别扭上了：这话说的，好像我不省心似的……

　　肖母瞟了她一眼：“你又在那里挤眉弄眼的干什么？”
　　肖琪心里确实有点不服气：“我不省心吗？”这么多年，除了恋爱结婚这件事，其他哪件事她也没让父母操心过呀！
　　“我有说过你不省心嘛，你阴阳怪气的你！”
　　董静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就是心理活动过于频繁。”就是个戏精！

　　啊……天呐！有老妈给媳妇撑腰，自己这是别想翻身了！肖琪耷拉着脑袋，还是老实趴饭吧！

　　“叔叔，这是给您拿的茶叶。您尝尝看。”吃完了饭，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闲聊天。
　　肖父和善微笑着：“谢谢你。”随即戴上花镜看了看，“这是单枞啊？”
　　“嗯。是广东的朋友给我带的，还不错。”“诶，好好，谢谢！”

　　“又有口福了？小静每次给你拿的都是高端名茶。”
　　沈老师指了指肖教授，揶揄自己的老伴：“就爱喝茶。他自己舍不得买。”肖父呵呵的笑。

　　“没关系，我那里有的是茶。叔叔喜欢喝什么，我下次再给您拿。”董静落落大方。
　　“好好，谢谢。”肖父一面道谢，一面问起正经事来，“上回听肖琪说她同事那个案子，多亏了小静帮忙。”
　　“应该的。”董静谦虚的说。

　　“听说后来他又提起上诉了？最后是怎么判的？”肖母关切的问。
　　“二审驳回上诉，维持原判。”董静利落的回答。

　　肖母点头，打心里欣赏董静的正直和干练。仿佛从董静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那今后有什么打算呢？”肖教授接过话柄，关心的问道。全家人都知道，董静为了寻找肖琪把律师事务所给转让了。一年多来，一直靠积蓄支撑着。虽说期权的转让费用是一笔不菲的数字，足以令她们的下半生无需再为了生计而工作，可毕竟董静还这么年轻，风华正茂，正是当打之年。

　　“我还没想好。”董静照实以答。
　　是重操旧业，还是转身照顾家庭，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体验。董静重新站在了十字路口。

　　前段时间刚刚有一个朋友为她推荐了工作机会，某知名企业正缺法律顾问，凭董静的能力与资质，如果她愿意，马上就可以入职。不过董静考虑了一下还是婉拒了朋友的好意。她不喜欢寄人篱下、听人摆布。那样还不如做一名自由律师。
　　其实“正声”的合伙人也曾几次向她抛来橄榄枝，希望她能够回到“正声”重掌帅印——“正声”是你一手带大的，你就忍心撒手不管了？……不管是我还是那些老伙计，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言犹在耳。可是重回“正声”也就意味着回到从前的日子……她舍不得“正声”，可是她更舍不得肖琪、舍不得她们缱绻的感情和红尘陌上的人间烟火味。

　　“不急，慢慢考虑。就当休息休息。”肖母善解人意的安慰着，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能止住：“其实女孩子，不要那么操劳也挺好的。”
　　董静会心的微笑，轻柔也认真的说：“嗯，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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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里放着轻快的英文歌曲《Traveling Light》，回家路上，董静一脸轻松，跟着音乐轻哼起来。

　　“不生气啦？”肖琪瞟了一眼御姐司机，却换来董静一个白眼和轻哼，“哼，跟你生气，早气死了。”肖琪不禁憨笑。转而又感慨连连：
　　“你跟我妈可真是意气相投！我都没见过她跟谁那么谈得来。”

　　董静嫣然一笑：“我觉得你妈挺好的啊，哪像你说的那么夸张。”

　　肖琪哼了一声：“那是因为她跟你投脾气。”突然肖琪顿悟到什么似的：“也是啊！你俩生日就差三天，你别说，星座什么的还挺准的！”

　　“唔？是嘛？”董静挑了挑风韵的眉，“那星座上是怎么说的啊？说咱们俩配不配呀？”某小姐明知故问。
　　“不乐观。星座上说咱们俩虐恋情深。”肖琪撇撇嘴，其实她不怎么相信这些东西，总觉得太片面了。
　　“真惨。”董静故意的，不过她对五行八卦星座命理之类的倒是深信不疑，“是不是还说我们控制欲强啊？”

　　肖琪哭丧个脸：“可不是嘛！瞧我这命吧，好容易摆脱我妈的魔爪了，又找一‘妈’管着！”

　　董静忍俊不禁：“快，叫妈妈！”“滚蛋吧你！”肖琪说笑着。

　　“喂，高知女性，请注意你的素质！”董静调侃也抗议着，她不喜欢恋人对她言语那么粗俗。

　　肖琪不以为然的憨笑，已经跳脱到下一个话题：“哎，当时你是怎么和我妈说的呀？”
　　肖琪指的是她失踪的那段日子里，董静跟她家里出柜的事。

　　“那能告诉你么！”董静白眼逗她。“哎呀老婆，你告诉我嘛！”肖琪实在好奇，忍不住央求董静。
　　“问你妈去呀！”董静说完自己都笑了。
　　这把肖琪气的，抓起董静搭在腿上的右手，就要下口——

　　“喂喂，别闹，开车呢！”董静又急又乐，花枝乱颤的。

　　“不说我真咬了啊？”肖琪知道自己奶狗式的恐吓没什么卵用。
　　“你可真是属狗的！”董静故作嫌弃。
　　“说的好像你不是属狗的似的。”肖琪回嘴，不甘下风。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你在外面装的像个人似的……”董静趁机抽回了手，给了她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什么话，什么叫我像个人……”肖琪好气哦，可是斗嘴什么的，她好像从来都没赢过。

　　……

　　不知何时，车上又响起了那首“好妹妹”的《春日》：

　　爱情不止甜蜜誓言，和青春的拥吻，
　　还有纷纷扰扰琐碎事，和平与战争。
　　过了吵吵闹闹、轰轰烈烈，恍然已半生。
　　一起再次启程，从北到南，从冬走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