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第三十九章 成王败寇 ...
-
京城豪贾柳丹赋伙同江洋大盗血洗尚书府,刺杀了尚书仆射的公子、刺伤了四殿下萧祯瑀……一夜之间这惊天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宛城的大街小巷,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什么样的传闻都有。
“如意轩”及柳丹赋名下的生意被悉数查抄,同时官府还贴出海捕文告,通缉在逃的三人。
怎么会这样……云熙心如火煎,在屋内不停地踱着步子。
她一方面担心丹赋和月娥的安危,一方面与罗松的联络也被切断了。通缉令上虽未画出罗松的全貌,但从描述来看,身形年纪、马匹兵器,不是罗松又会是谁;况且能与丹赋一同出生入死、血洗尚书府救出秦月娥的,除了罗松不会有第二个。
看来北还的计划要往后推迟了。至少要打听到几人的下落再行打算。
云熙正在揣度着,就听府门一阵大乱,萧祯瑀领着一队吴王府的家丁和京城守备的官军闯了进来。
“吴王殿下,容小人通禀公主驸马——”还不等管家说完,就被萧贵一个巴掌扇翻在地。
肖琪和云熙正迈步下台阶,抬头看到院落里管家被打翻在地的一幕,顿时怒火中烧。
肖琪紧走了几步来到萧祯瑀跟前:“四哥,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肖琪暗暗咬着牙,尽量压制着胸中的火气,“有什么话你跟我说,这一大清早的,冲萧顺来什么劲啊?”
萧祯瑀被两个下人用软轿抬着,胳膊上缠着裹帘,透过白色绢帛隐隐透出些血渍,看来伤得不轻。萧祯瑀脸色蜡黄,嘴唇青紫,眼窝乌黑,只因中了丹赋一梭镖,毒素未消,又连夜查抄“如意轩”,这一宿是没短了折腾。
“皇妹,昨夜睡的可还安稳?”萧祯瑀咬着牙含沙射影道,“就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呵!”
肖琪扯了下嘴角,故意嘲讽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每日吃也香甜、睡也安然。”
“你!好……”萧祯瑀气急败坏,用手直指着云熙道:“穆云洛!你胆敢指使刺客血洗尚书府、刺杀本王,今日本王要彻查公主府,拿你回去问罪!”
云熙闻听一挑眉梢,冷叱道:“萧祯瑀,你血口喷人!”说着冲两旁怒视道:“我看哪个敢动!”
“我血口喷人?哈哈哈哈!”萧祯瑀一阵狂笑,笑罢朝身后一挥手,下人递上来一只木匣,萧祯瑀接过木匣,盯着云熙阴冷说道:“昨夜我查抄了‘如意轩’,在柳丹赋的密匣里找到了这个——”说着他打开了木匣,里面是那两块拼起来的玉玦。
云熙的瞳孔一缩,被萧祯瑀看在眼里。
“本王略识胡文。‘龟龙麟凤,永绥吉劭。’据我所知,这是北齐王室才有的玉样——穆云洛,你能告诉本王,柳丹赋与你是什么关系麽?”萧祯瑀笃定的诘问道。当他在丹赋的密匣里看到这块玉玦的时候,就意识到丹赋的身份非同寻常,跟穆云洛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云熙冷哼一声:“吴王,我不清楚你的这块玉佩从何而来,我只能告诉你,在下确实有一块类似的玉佩,”说着云熙摸了摸腰间的墨玉,“除此之外,我无可奉告。不过吴王千岁若想仅凭一块玉佩就欲加之罪,搜查府邸,穆云洛恕难从命!”
“好!穆云洛……很好。你一向巧言令色,本王说不过你。本王再问你,昨夜那个江洋匪盗,他的坐骑乃是北齐燕云十六州特有的‘追风万里云’,你敢说他也跟你没有关系?是不是你指使他去行刺本王!”
“放肆!萧祯瑀,你没有资格讯问于我。我穆云洛虽为质子,但在南梁只听命于梁王一人,除非你能请来圣旨,否则休想摆布我!”云熙如冰山决裂,气场逼人,事到如今她也不怕与萧祯瑀公开撕裂,云熙正色道:
“萧祯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于我,是你一再相逼。你给我听清楚,昨夜有人血洗王府刺杀于你,此事我并不知情。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过萧祯瑀,你欺人太甚,恶贯满盈,你给我记住,我穆云洛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萧祯瑀闻听深吸了几口气,气得浑身栗抖,嚣张气焰也被打压的所剩无几:“好……好!穆云洛,你等着,等本王捉到柳丹赋和那个刺客,严刑拷问,到时便知与你有无关联。”萧祯瑀鼻子冷哼一声,对手下一挥手,“我们走!”
待一干人等离了公主府,肖琪照例来到云熙身侧,轻轻抚了抚她的背。
“没事。”云熙勾了勾唇角,平静地说,“我们回房去吧。”
二人回到内室,肖琪顿感疲惫,宫闱权谋,无止无休。生死翻覆于股掌之下的生活,令她感到压抑和窒息。
“可惜丹赋昨夜没把他给打死!”肖琪低声嘟囔了一句。她现在每每想到萧祯瑀就会引发剧烈的心理不适。
云熙忍不住一笑,觉得此刻的肖琪无比可爱。
“不过他应该是中毒了。”肖琪回想起萧祯瑀的面容,忿忿咒道:“印堂发黑,估计活不长了!”
——分隔符——
“殿下,今日一早,四王爷去公主府上好一顿发难,跟驸马当场撕破了脸。”
宛城的越王府上,线人向十三皇子萧祯玘如实以告。
“嗯。”萧祯玘抿了口茶,微微笑了笑,“父王说得对,四哥就是性子太急了些。”
“我想,皇兄应该按捺不住了吧。”萧祯玘放下茶盏,对线人吩咐道:“好生看住出入吴王府的人丁。如果我猜想的没错,吴王近期定会跟北齐联络。”
虽然回到京城的时间不长,但这些年萧祯玘的眼线遍布宛城,且凭他的敏锐嗅觉,萧祯瑀一再和质子穆云洛过不去,定要置他于死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耐人寻味。
“记住,一定要人赃俱获。切忌打草惊蛇!”萧祯玘再三叮嘱道,“若无十成的把握不要轻易下手,本王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是。属下明白。”虽然年纪小吴王十岁有余,但越王萧祯玘一向行事谨慎。
待线人退下,萧祯玘玩味似的陷入了深思——四哥,看你对穆云洛如此执着,倒也引得我几分好奇起来了。不过,无论如何,宫中最不该得罪的就是长公主,尤其是父王还在的时候……
过了十日,萧祯玘果有斩获。并且这一次足以置他的四皇兄于死地。
越王府的地牢里。
一声声骇人的惨厉犹如从地狱里传来的哀嚎,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萧祯玘大步流星赶到地牢的刑室,拉了中间的椅子坐了下来。“王爷——”心腹立刻过来见礼,惨叫声也随之将歇。
“怎么样?”萧祯玘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吐供了吗?”
“回王爷,还没有。”心腹一边回复,一边小心愧怍的看了越王一眼。
“没关系,不要急。”萧祯玘一摆手,心知这人不会轻易吐供,“千万别坏了他的性命。”萧祯玘望了一眼面前刑伤累累的血肉之躯,小心叮嘱道。
“不过也不能不急,吴王久不见此人必定生疑,我不想节外生枝。因此还是要尽快。”萧祯玘话锋一转,透露出担心,唯恐迟则生变。
萧祯瑀勾结北齐穆兆晖的密信已经落入萧祯玘的手里,物证确凿,只差人证。“想什么办法,务必叫他开口!”
“属下明白!”
逾二日。
吴王府被捕的细作终于熬不过严刑锻炼,照实吐供了。真所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王爷,何事让你如此开怀啊?”越王府上,萧祯玘的正妻越王妃王氏好奇问道。
只见萧祯玘抖了抖两只袍袖,志得意满地对着满桌酒菜,亲手斟了两杯酒,感慨一声:“我与四哥角逐多年,今日总算要见分晓了。”
“哦?那臣妾要恭喜王爷了。扳倒宿敌,得偿所愿。”说着二人举杯对饮起来。
“其实并非是我扳倒他,实乃他自取灭亡。”萧祯玘放下酒杯,缓缓回忆道:“我自幼便受他欺凌,未满十五就被他排挤出京,去穷恶之地戍边。犹记得年少时谢先生常告诫本王,最好的猎手每常比猎物更有耐心。”
说罢萧祯玘又斟满两杯酒,说道:“这一杯要敬夫人,陪本王长戍边塞,同甘共苦。”
越王妃会心一笑:“此乃臣妾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萧祯玘饮下第三杯酒,便命人撤下美酒不再吃了。明日早朝,就是你我了了结之日。
——分隔符——
吴王府被整整查抄了七日。
光是真金白银、奇珍异宝就拉了四十几车,其下的田产屋契更是不胜计数,吴王府上的家丁恶奴们身上背着人命的不下二三十个,这些年来被吴王府残害的、糟蹋的、欺凌过的人,上至文武朝臣下至黎民百姓不下万计……当真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可惜人们无缘看到罪魁萧祯瑀被当众正法。萧祯瑀以谋逆犯上、私通外国、祸乱朝政、残害忠良、草菅人命等十九条大罪被处以极刑,但梁王念及父子情分还是赐了四皇子全尸。
“四哥,你还有何话说?”萧祯玘奉旨来到关押萧祯瑀的天牢里,随行的内侍双手端着一只木盘,上面盖着红布。
“呵呵。”萧祯瑀冷笑了一声,在天牢里被囚禁多日的萧祯瑀已然面如死色,形容憔悴有如枯槁。虽没了往昔的跋扈,但语气里仍是死不悔改的不肯低头:“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可说的。十三弟,你赢了。送哥哥上路吧!”
萧祯玘深吸一口气,并不答言,抬手掀起木盘上盖着的红布——一条白绫、一把匕首、一杯毒酒。
生命的最后时刻,萧祯瑀还是禁不住脸上露出凄凉神色,那表情说不上来是哭还是笑,萧祯玘皱了皱眉,心里也不禁涌起一阵怆然。
“四哥,上路吧!”萧祯玘咬了咬牙。
萧祯瑀颤抖的手端起酒杯,惨然一笑——曾经不可一世的吴王千岁,用这等毒酒毒死过多少人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今日终于轮到他萧祯瑀喝下这杯断肠酒。
酒杯落地,瓷碎成片。
一场大幕卒然落下,另一场帷幕缓缓拉开。多少个日夜梦里,萧祯玘都祈盼着这一天;当这一日真正到来之时,萧祯玘望了望窗外有些阴霾的天空,似乎并未感受到那想象中胜利者的愉悦。
![note](//static.jjwxc.net/images/icon/note.png?ver=0307)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成王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