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意识、死亡和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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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是什么？
一般而言，仲晗会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就像人格是通过特定的程序拿各种材料慢慢堆砌起的建筑一样，灵魂也有它独特的频率与磁场。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没什么两样，是的，很多东西追根究底都会有着很多相似性，就像人和香蕉的DNA都有60%的相近。
这就是生命，这就是世界。
但人格不是灵魂，灵魂不是意识。
那意识又是什么？好问题，这是一个仲晗为之奋斗许久却仍没有成效的课题。
她曾经觉得这是另一种模型，只要找到规律就能按部就班搭建起，后来她觉得是量变产生质变，足够多样足够复杂才会诞生意识，但这个复杂的程度该由什么定义呢？问题又回去了，意识到底是什么，意识到底有什么用，生命有那么重要吗？
…不对，这是又犯病了啊。
每每思考到这里，她都得放下工作避开友人的眼线去外边溜达会放松心情。
或许就是太疲惫了吧，虽然感觉不妙，但她还是靠这个理由勉强说服了自己。
她切分过灵魂，并以此为素材制作出了自己的小管家，算是一个小型炼金生命，后面她更进一步琢磨出了自己的灵魂核心，制作了一只嵌有“解析”概念的琉璃灯盏，将一比一打造、和自己灵魂一般无二跳动着的焰火放了进去。
她看着焰火一刻不息地熊熊燃烧，灯罩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图画，就好像自己也是那般生机勃勃的活人。
但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
能交流的人很少，三观相合的人更少，她难以共情他人，打从根子里就不明白生命的重量，但她偏偏很喜欢浪漫的东西，因长生种跳出线性时间赞叹生命之美的天性而感动。
那花与缎带在歌曲中飞扬，生命无价，意识更是至高无上，她见证过许多葬礼，但她毕竟没有从头到尾走完过完整一生，无论如何靠近，总是不得要领，到最后还是会忍不住想：“有意义吗？”
对啊，有意义吗。
常有人因她特殊的能力求上门希望她能施展能力起死回生，或是让奇迹降临。就还挺奇怪的，她名号不响亮，也不常去“同类”们的集市，但还是会有人找上门，不等她开口就声泪俱下自顾自说出自己的遭遇。
“…你找错人了，我不会这个。”
“试试吧！求您了！这是我最后能找到的希望了！！”
可是，我自己都不相信不信任不理解的能力，又能带来怎样的奇迹呢？
仲晗不清楚这些人想要什么，只是清除记忆的精神类法术用的愈加娴熟。
这样过了些时日，见还是没有进展，她就试着去接触了下外界，比如提着灯跑去青少年的梦里当个知心大姐姐，比如多交一些朋友锻炼社交技能，再比如收个徒弟权当另一种实验。
但意外就是意外，它不会打招呼，也没有过多的预警…所以才能被称作意外。
她被夺舍了。
啊，其实也不一定，毕竟事后她自己也迷迷糊糊的。
只是铺天盖地如洪水倒卷的恐惧填满了每一个缝隙，她几乎有点提不起劲和人说话，只想缩在被子里与世隔绝就这么躺到世界末日。
她杀了谁，她又救了谁。
她无法理清这一切的根源，但对很多东西升起了无法克制的厌恶和来源未知的战栗。
那是一个世界。
她好像毁掉了一个世界？
但她好像又使一个世界再度复原？
天啊，这可真是恶心透顶了不是吗。
比这更恶心的是朋友们一个个都对此视若无睹，就好像即便做下这等恶事也没什么，所有东西都轻飘飘的，不值得多投入半分精力。
总之最后还是不欢而散，她为了逃避这些特意上集市去采购了些特殊的草药。不幸也是在这会降临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看见自己的灵魂在溃散，尘埃般斑斓的光带缠绕住躯干，星河流淌在五指间，呛人的死亡味道不停倒灌进大脑。
时间被静止，此方空间也与其他地方断裂开，周围的打斗声不绝于耳，而她只是一个再倒霉不过的的过路人——显然，她无法沟通上别人，再加上身上不明的衰弱，可以说她注定要死在这了。
似乎是一瞬间，又像是过去好几年，她取出精致的仪式刀，以前所未有的冷静迅速剔除下包含着最多价值的那块灵魂打开传送门扔回自己的家，她在害怕，她在后悔，虽然不明白，但迷茫或许就是生命的近义词吧。
赌一把。
若百分之八十的质量降落在故乡，那自己是否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在那里再度醒来。
她只能这样赌了。
灯盏翻倒，火焰蔓延开，被点燃的草药随之散发出其独特的气息，但太多太多烟雾混在一起也着实杂乱，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嗯…
如果自己倒霉变作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那么，重来一次吧，让一切一切全都重来一次吧。
或许不再拥有附加的责任，不再拥有对结局的预设，她的实验课题便会收获想要的成果。
没事的，她一定不会亏的。
苦痛变作执拗，恐惧化为温柔。
到了最后，原地只剩下些破碎的玻璃块，火焰余温也已被冷风吹凉，这点卑微的祈愿比星子更黯淡些，但还是因惯性坠落人间。
其实本也没什么想要的，更没什么非实现不可的宏大愿想，生命的本质就是混沌，黑洞一样填不满也看不透的自私混沌。
没事的，如果失败的话就再来一次。
如果不开心的话就再多任性一些。
毕竟只是一块重量为二十一克的碎玻璃，办不到太厉害的事也是情有可原。
———————嘭，嘭———————
当灵魂再次与前世一般无二地在体内跳动。
醒的是你还是我？
亦或是再一次循环交错的莫比乌斯环。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意识、死亡和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