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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墙头初遇 ...

  •   箫朝自古繁荣昌盛,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各各安居乐业,无人不知这副盛世源于一件神奇的法器,听闻它可瞬时使数人死于无形之中,而后魂飞魄散,踪迹全无,连阎王爷也收不得他们!了不得,了不得,坊间人人都说,有了它,箫朝必将经久不衰,战无不胜,永世长存啊!若谁能找得这件法器,那可真是....”随着越发激动的情绪,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发出一声喟叹,他左手持一把折扇,右手不停挥舞,也不知是酷暑难耐,还是这故事太过玄妙,竟让他额中颊下不停落下汗水,甚至没注意台下没有几个在听的,喧闹声一片,让本就炎热的天气愈发闷了。

      “从未听过箫朝有这么件法器,既如此又为何要签订下临河约。”底下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他平日便在这茶楼里说书,自是受到了许多酒客的追捧。可今日却被反驳,抬眼望去,对方竟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稚嫩的孩童。

      “去去去,谁家的小孩跑进来了,这话能乱说吗?要掉脑袋的,那些会术法的根本不讲道理。”这说书先生显然没想到拆台的竟会是个孩童,重重地把扇子一撂就去赶人。谁承想这孩子没有半分畏怯,拿出钱袋撂在桌上,他一看那钱袋被装的鼓鼓的,转而才去看孩童的衣着,一瞬就明白了这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出了事也有人替他担着,自己惹了他也不必在京城混了,只好讨好道。

      “小公子说的甚是有理,小老儿讲的不好,不知道小公子还想听什么?”

      “当然是你接着往下讲了,什么法器如此厉害?我从未听过。”小孩并未把说书先生的话放在心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看着他。

      说书先生听了他的话脸都急红了,跳脚道:“小公子,这真是不能说的,小老儿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哪懂什么朝政大事啊。”

      孩童对上他的视线,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从钱袋里掏出一把银子放在桌上“这样可以讲了吧。”见说书老儿迟迟不开口,竟又抓了一把出来。

      说书先生这才认真地看了那孩童的样貌,稚嫩的脸虽然尚未长开,但也能看出日后定是个富贵样貌,眉眼里透着一股子英气。

      “公子,你瞧那是不是阿笙小姐。”一直站在孩童身边的护卫突然开了口,用手直直地指向了门外,听了他的话说书先生立马松了口气,也跟着望向门外。

      虽说是个持剑护卫,但看上去也是稚嫩样,一头黑发用一根竹簪束起,一双眸子里并无杀伐气息,水润润的。

      小公子立马蹬着自己的腿,往门外跑去,只见一个束着高马尾的男子正看向这边,眉目中却满是柔情,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可还是让人忍不住回首。那孩童一下就牵住男子的衣袖撒娇地说道:“阿姊,你怎么来了?”

      “嘘!宁君一!不是上回我们就说好了,出门在外,不要喊我阿姊吗?”男扮女装的宁笙一下子就捂住了宁君一的嘴巴,满脸震惊地看着他。宁君一赶忙点头,用手指了指阿姊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等到宁笙松开后,宁君一才微微弯着腰,大口喘着气。

      宁君一是宁家小辈中唯一的男丁,尽管是庶出可却仍是宁府的掌中宝,将来自是官运亨通。说起这宁家来头可就大了,宁家当家的乃是当今宰相——宁忠。而这宁家原本并不姓宁,旁人只知道宁忠一家突然改名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实则是顺帝扶植他一手上位,摆脱了自己的母家掌权,随后便给他赐姓宁,意为安国宁家,令他时刻记得自己身为箫朝宰相,此生不可背离自己的掌控,始终忠于箫朝。而宁忠一生竟也没被那几个老大臣寻出错处来,连唯一的侍妾都是妻子周若硬塞起来的堂妹——周娘,这周娘也算有福气,先有了宁笙后便生出了丞相府独子——宁君一,所以这宁忠既不贪财也不好色,而这男扮女装的公子哥就是宁家二小姐——宁笙。

      “我们回家吧。这小老儿一看就在招摇撞骗,哪有什么法器能杀人于无形,在这哄小孩呢。”宁君一拉起宁笙的手就要走,谁知宁笙听了他的话,笑了笑拉着宁君一往里走。宁君一不知阿姊要做些什么,但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宁笙一抬眼就看见宁君一刚刚坐的桌子,选了个观赏点位极佳的点,那年幼的护卫还站在那里,桌上的银钱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看到宁笙一来跟看见救星一般凑了上去问道:“公子,这……?”宁笙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不由得一阵头痛,瞪了宁君一一眼,心里暗骂道。

      “宁君一这崽子,为了个传言就能一掷千金,一看就是拿竹子的钱打肿脸充胖子。这就算了,还把竹子一个人留着替他收拾烂摊子,真是不像话。”

      竹子乃是宁君一自小自己挑选的护卫,说是护卫却是从小一起跟宁家小公子练剑习字的,情份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宁笙只好像模像样地坐在木椅子上,拿起木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撇了撇上面的茶沫,细细喝了一口,只觉无味,便放了下来。招手就把那说书先生喊到跟前:“说这话本子赚钱吗?这世道谁还爱听这个啊,你还不如去修真界听听墙角,讲点京城没有的,这你不就赚大发了吗?况且在这讲这个你也算是个胆大的,真叫有心人说出去,就怕不是你一个脑袋的问题了,这钱就算赏你的,下次思量思量再做事。”顺着说书先生的视线看去,那桌上一大把银钱,不知何时被宁笙收的只剩一枚铜板。

      说书先生心里有气,自己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别人都是求着他说书。但看宁笙一身白衣,倒还真像那会法术的人,取他脑袋还不是分分钟吗,顺走那孤零零的一枚铜钱唾了一口,重新说回那街坊邻里耳熟能详的话本子。

      “传言那王太傅与富家女成了婚,婚后那富家女才发现,诶!那王太傅已然有了十八房小妾,气的大吵大闹,差点没给那王府掀了……”

      宁笙对此一点兴致也没有,叹了口气就带着宁君一和竹子离开了茶楼。

      “阿笙,我下次肯定跟紧你,再信我一次嘛,这不是有竹子在嘛,我肯定不会惹出麻烦事的。”宁君一一路就光拉着宁笙的袖子不撒手,求助似地看向边上的竹子。

      “公子,你定是要狠狠罚他的,这个月都已经是第五次了,每次都让我陪他偷偷溜出来,君一公子还次次都拿我脱罪,这个月俸禄都还没拿到手,银钱倒是少了不少。”竹子看着宁君一求助的神色,撇了撇嘴,捧着自己的钱袋,心疼似的看了又看。

      “你就惯着他吧,竹子,这也是我这月第四次告诉你,不要由着他性子胡来。回去以后好好数数宁君一花了多少,来我这拿。”宁笙看向两个弟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宁君一,你玩的都是竹子的老婆本你知不知道,玩没了你嫁给他吗?而且今天这话要被爹听到,指不定又是一顿板子,这板子是想抽我身上还是竹子身上?”宁忠对自己这个宝贝独子自然是打不得骂不得的,所以家法全都会落在宁君一身旁的人。

      “知道了,阿笙。所以真的有那种宝贝吗?就是能杀人于无形中的,你在修真界有看过吗?”宁君一听完宁笙的话,头低的死死的,但猛然想起说书先生的话,还是期待似的看向宁笙问出了口。

      在箫朝,修习术法是件极难的事情。不是术法本身有多难,而是修真界的门槛又多难迈进去,甚至坊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修真界修习并不是谁都能去的,不看天分,只看缘分。”

      宁笙是夏家唯一修习的人,倒不是天资有多过人,只因在从政者不能修习,而箫朝又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习俗。但宁笙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华安塞了点银子给周娘,便把她带去修真界修习了七年,十三岁那年才回到夏家,那时候宁君一已经十岁了,身旁还跟着个小肉团子怯生生开口说自己叫竹子,惹得夏笙好生喜欢,一直也就把竹子当亲弟弟对待。

      修真界从前并不是一门难求,是在第一次箫朝与修真界在临河一战后,箫朝大败,双方便定下了临河约

      禁止为官者修习术法

      庶民不得入修真界

      修真界从此与箫朝划分界限

      箫朝每年向修真界给予白银万两

      有了这个约定,在临河战后,修真界与箫朝才维持了近三十年的和平。

      所以宁忠希望儿子能接替自己的衣钵,自是不会放宁君一去那修真界胡闹。在他看来,宁笙去了修真界也没学到什么真本事,混口饭吃罢了。

      宁君一和竹子两个人听完宁笙的话默默地跨出一大步,分开了一些距离,怎么看怎么变扭。宁笙也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个的动作,才意识到二人的含义,不自觉笑出了声:“竹子和君一都是我弟弟,作为姐姐彩礼钱我还是要拿出来一点的,你们两个需要这么避险吗?但是宁君一,你拿竹子的钱还要我帮你垫下来,我都记下来了,以后要找你讨的。”

      “阿笙!你的不就是我的吗!亲姐弟需要明算账吗!!”宁君一嘟着嘴嚷嚷着。

      “咳咳,亲姐弟也需要明算账。”宁笙学着宁君一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竹子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

      三个人在街上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就看见了丞相府苑的门匾,挂在那,好不气派。

      “咳…那个…你们两先进去吧,我翻墙进去就好了,穿这一身出去,姨娘看到又该生气了,她一生气我们就都别想好过了。”宁笙把两个弟弟往前一推,自己掉头就走。

      竹子和宁君一回头望了望宁笙离开的方向默默低下了头,进了府。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因为周娘看宁笙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连一根发丝没梳上去都要训斥她不懂仪表,所以当她从修真界归家时第一次男装出现在周娘面前的时候,周娘拿出棍子就往宁笙身上招呼,要不是宁君一吓哭了跑去找来了宁忠,宁笙的腿大抵就真折在那周娘手上了,那时候的宁笙谨遵师父教诲,不得使用术法伤人,在棍子招呼在身上时,也没召出自己的配剑。宁君一其实是不理解姨娘为什么要对阿姊如此苛刻,明明都是姨娘所出,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宁笙慢慢绕着丞相府走了一圈,想着从哪个方向走能避人耳目,不知不觉就走到后殿外墙,远远就看见自己屋子里那棵杏树,墙上坐了一个少年,那少年正看着院子里那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杏树,忽的伸出手,被风吹落的杏花瓣飘飘然到了他的手中,好似天下的神仙下凡一般。

      宁笙就这么看着他,那少年似也发现了有一道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便回过头来看,一眼就望见了站在墙下的宁笙。宁笙这才注意到他的脸,看着很年轻,一身黑衣也衬得出他肤色白皙。

      宁笙猛然回神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脚发力,飘飘然就上了墙,到了少年左侧,召出了自己的配剑——愿生,二人保持着一剑的距离,夏笙把愿生直直地指向少年。

      愿生,薄如蝉翼,剑身细长凌厉,剑柄上雕了只凤凰,寓意大抵和这剑名一样——浴火重生。

      宁笙忽的被他眼角下的一颗痣吸引,在左眼眼角,眼角微微翘起,显得那一双丹凤眼看上去更加风情万种。也和宁笙一般把长发高高束起,几缕碎发垂了下来,随着风在脸颊两侧飘动,倒显得肆意洒脱。

      “姐姐看了我许久,但一来便对我刀剑相向,真真是叫人心碎。”少年也不拔剑,不知是觉得宁笙对他毫无威胁,还是自愿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宁笙见状往前近了一步,拿剑指着他的喉咙:“你是谁?”少年这才召唤了自己的佩剑,把宁笙的剑往边上挑了挑。

      “姐姐,刀剑无眼,小心没伤着我伤着了自己。”少年说完了手腕才开始慢慢发力,把剑挑的更远些。趁着宁笙对着这风流话愣神的时候,已然坐在了院子正中间的那棵杏树枝丫上,慢慢把刚刚放在手心的杏花瓣,放在了边上,似是不忍杏花的逝去,原本微微翘起的眼角也默默地垂了下来。如若不是突然闯进自家院落的缘由,宁笙还真会觉得这是幅美好的景象。

      宁笙默默地把剑收了回去,自知少年实力在自己之上,再与少年针锋相对自己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便跟了上去,坐在了他边上等着少年先开口。

      少年安置好他的花瓣,冲宁笙笑了一下开了口:“姐姐别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是修真界华长老,华安门下的最后一位亲传弟子——江辞,我奉我师父的命来找我那没良心的师姐,四年了也不知道回山上看看师父,这不,就看到了这杏树,你说这可是赶巧了?”

      宁笙看着那片花瓣不再说话,因为他要找的就是自己,可自己是万万再说不出口自己是华安的弟子,当年下山也是周娘在山下大吵大闹,自是不知该如何再去见师父他老人家。

      “你回去吧,这里没有你师姐,大抵她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不值得师父对她如此上心。”宁笙话说的绝情,可这话何尝不是虐其自身,她又何尝不想回去看看从小带大自己的师父,未能尽孝,乃是她一生之憾,如今江辞把这伤疤再次撕开,还是鲜血淋漓。

      “姐姐还是小看了你师弟的本事啊,大海捞针的事我才不干,师父那有你的画像,虽然不太像就是了,但我一眼还是就认出来了,”江辞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所以你就是宁笙,我那,薄情寡意的,师姐。”尔后一字一句的说完后面的话。

      “阿姊!阿姊!”宁笙还来不起开口便被一路跑来的夏君一一嗓子吓到,宁君一在杏树下站立,身旁还跟着竹子,两对小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宁笙边上的江辞,站在树下,眨巴着眼睛。

      “我在附近办事,这玉笛借于你。需要我的帮助的时候,吹响它,我就会出现,这样你就欠我一个人情了。那么师姐,时间仓促,只好下次见了。”江辞凑近宁笙耳旁细细的说出了这句话,温热的气息传到宁笙的耳垂,宁笙懵得一动也不敢动,手里突然被塞进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宁笙下意识的握紧了,直到江辞离开,宁笙才看向了手里的东西,是个晶莹透亮的玉箫,应该是个法器,上面刻了一个辞字,看得出来那是师父的手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墙头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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