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未梦游

9、为他着迷

　　虽然话说的潇洒，陈闻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柯崇。

　　她是个人，纵然再铁石心肠也无法在面对一个伤心的人时无动于衷。

　　索性，就不要再联系了。

　　转眼半年时间过去，一座城市内，两个刻意避着的人竟然真的没有再见过一面。

　　陈闻偶尔会听到公司里的几个女生在讨论某某酒吧有一个歌手超级帅，她弯唇笑笑，觉得这样就很好。

　　两个人各自安好，各自生活。

　　但她没想到，以这件事为契机，她会再次见到柯崇。

　　－

　　“闻闻姐，小王他们在商量团建的地方，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小职员扒在门口探头问道。

　　陈闻笑笑，“你们定，我都可以。”

　　“好耶！”小职员举起双臂兴奋地跑回办公室，很快里面便传来叽叽喳喳的喧闹声。

　　陈闻站起身伸懒腰，活动久坐后僵硬的脖子。

　　很快，夜晚来临，小同事脸红扑扑地站在门口，眼睛闪亮。

　　“闻闻姐，我们走吧！何总他们先去了，让我一定要把你带上。”

　　“好。”见她实在是很期待的样子，陈闻放下手头的工作，关掉电脑。

　　慢慢的，陈闻看着路边晃过的风景开始愣神。

　　直到车子真的在那家陌生又熟悉的酒吧停下，她坐在车里僵硬地扭头。

　　“这是团建的地方？”

　　“对啊！”小部员解下安全带，“一开始我们生怕不行，没想到何总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且他看起来超级兴奋诶！”

　　陈闻：“……”

　　何煦一定是故意的。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陈闻犹豫了几秒，解开安全带走下车。

　　她有什么好纠结的，不在这里见，在其他地方也有可能遇到，就当做来看一场陌生人的演出的好了。

　　霓虹灯牌晃人眼，身着靓丽的年轻人嬉笑着往里走。

　　在酒吧大门旁边的显示屏上，放着一个人的照片，黑色短发，迷人的桃花眼画上了黑色眼线，不羁地站在台上俯视着摄像头，旁边用黑金色的大字写着：柯崇。

　　“真绝了，这个死亡角度看起来也这么帅！”小部员压着声音，激动从牙齿缝漏出来。

　　陈闻默默看了一眼。

　　在小部员喋喋不休的安利下走进酒吧。

　　“闻闻姐，我听她们说以前柯崇来我们公司年会演出过？”

　　“嗯。”

　　“真的假的！啊！我为什么不早点毕业，那样就可以早点来公司了！”小部员像错过什么珍贵事物一般捶胸顿足，“当时青涩的柯崇一定很帅吧。”

　　“……”

　　见陈闻没回话，小部员晃动她的胳膊，“是不是嘛！”

　　陈闻点头，“是。”

　　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柯崇，怎么称不上一个帅字。

　　两人穿过舞动的人群，在舞台右侧的卡座看到了何煦和公司的同事们。

　　“嗨陈闻，快过来坐。”何煦笑的眼睛眯起，拍拍自己的身侧。

　　陈闻觉得自己拳头硬了。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坐下，端起同事递给她的酒喝了一口，努力克制住泼何煦脸上的冲动。

　　“何总最近又觉得无聊了？”

　　何煦翘起二郎腿，往后一靠，“没办法，我们陈闻总是拒绝我，搞得我心里不痛快。既然我不痛快那都别想痛快。”

　　“……”

　　人渣。

　　陈闻懒得理他，索性听着台上的音乐和同事玩游戏。

　　－

　　“晨哥，又有粉丝跑进来了。”酒吧的工作人员指着身后，满脸为难。

　　许晨抬眼，挂起营业式微笑，颇像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不好意思美女们，这里不接待客人哦。”

　　“啊？以前分明可以的！”两个女生不满地抱怨道，见许晨态度坚决，立刻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小哥，我们好不容易从外地跑过来的，好多年前就是柯崇的粉丝了，从乐队一路追过来的，你通融通融呗。”

　　“不行。”许晨微笑，“既然是粉丝你们应该知道，柯崇现在不见任何人。”

　　“什么嘛……”

　　好不容易打发两个女生离开，许晨长舒一口气走到后台。

　　果不其然在角落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柯崇。

　　他的造型已经做好，头发变成深蓝色，五官变得更加深邃立体，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忧郁冷酷的气质。

　　许晨走过去，“陈闻来了。”

　　柯崇眼眸微动，只是一瞬便恢复平静，语气冰冷。

　　“我说过，再用这句话骗我兄弟没得做。”

　　许晨语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刚开始柯崇上台前总是摆出一副活死人的样子，他为了提起柯崇的干劲儿，骗了几次。

　　后来柯崇彻底翻脸，他也不敢再提。

　　毕竟让一个人反复有了希望又陷入绝望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

　　他不知道柯崇和陈闻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柯崇在半年前彻底变了个样子，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

　　“应该是公司团建，包了四个卡座，陈闻在9号卡座，信不信随你。”

　　话音未落，柯崇猛地站起来，推开通往舞台侧边的黑色金属门。

　　喧闹的酒吧，混杂着色彩的头发，跃动的人群。

　　他在这之中，看到了日日夜夜出现在他梦里的人。

　　仅一眼便不敢多看。

　　柯崇关上门，站在大片阴影里，双手垂在身侧。

　　良久，他哑着嗓子说：“我要加一首歌。”

　　“行。”

　　许晨爽快答应。

　　－

　　酒吧内突然灯光全部暗下。

　　黑暗下人群开始骚动尖叫，高声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柯崇！柯崇！柯崇！”

　　何煦凑到陈闻耳边嗤笑一声，“你这老情人人气还真高，整得像是明星似的。”

　　黑暗中陈闻看不清，抬手照着何煦的正脸就拍了过去。

　　“离我远点。”

　　何煦：“……”

　　——唰！

　　聚光灯亮起，光束尽数打在台上，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卡座周围没有拥挤的观众，陈闻可以清楚地看到台上。

　　柯崇站在中央，背着一把银色的电吉他，头发长了点，深蓝色的颜色格外衬他，站在那里他就是焦点。

　　他举手比手势示意，几息之间，全场安静下来。

　　直到鼓手撬动鼓面，激昂动感的旋律从电吉他即贝斯键盘中倾泻出来，酒吧内才再度热闹起来。

　　等第一首歌结束，场内氛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陈闻定定地看着台上，觉得一切都似曾相识。

　　像她第一次遇到柯崇那样。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

　　果然，人是很难变的。

　　过去这么久，她还是会为柯崇舞台上的模样动摇。

　　台下的氛围愈发高涨，柯崇的眼睛在灯光下亮闪闪的，像一个刚刚毕业的少年般热烈耀眼。

　　他握了握手，掌心中满是汗水，胸腔处的心脏几乎要破膛而出，浑身的细胞颤栗叫嚣着。

　　陈闻在下面。

　　陈闻在看着他。

　　仅仅是想到这点他便紧张到无以复加，随即而来的便是肾上腺素飙升。

　　他望着台侧的卡座，一眼便锁定坐在那里的人。

　　仰着头，眼神中是褪去稚嫩后的成熟，在狂乱喧闹的场内，她安静坐着，优雅克制，她就是最美好的。

　　柯崇手握上麦克风。

　　陈闻说过他在舞台上的样子挺迷人的。

　　所以，请再次迷上他吧。

　　……

　　“啊啊啊，救命，他今天状态也太好了吧！”小部员拽着陈闻的袖子恨不得冲上台去。

　　半晌，掏出手机对着舞台疯狂拍摄，嘴里还不忘尖叫。

　　何煦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坐着，偶尔与前来敬酒的下属碰杯，“你以前也是这个样子？”

　　陈闻淡淡睨他一眼。

　　“有时候我真好奇，你是不是真的封心锁爱了。”他身体坐直，嘴角带有讽意地勾了勾，“今天看你这样子，也不是嘛。”

　　“我什么样子？”陈闻下意识问道。

　　何煦笑着倒酒，不再多说。

　　这时，舞台上突然安静下来，因为高强度的演唱柯崇的嗓音变得有点沙哑。

　　他轻声开口。

　　“接下来这首歌有点不同，是我三个月前写的。”他苦恼地抿了抿嘴，眼睛却变得愈发漆黑坚定，“本来有许多话想说，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也不想给人增添负担。”

　　“我也从来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能唱这首歌的一天，所以没有歌名。”

　　“那么，听歌吧。”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高脚凳坐在麦克风前，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褪去了华丽的外壳，眉眼间的情绪沉下来。

　　在场的观众也渐渐安静下来，默默地看着台上。

　　陈闻也看着。

　　舒缓悦耳的伴奏音放出，如同清泉般流淌游走。

　　接着，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

　　若一个人人生有百种可能
　　在遇到星辰的那天结局注定
　　从未想过为谁停留
　　游戏人间自然睁眼
　　本该是我的一生

　　兜兜转转刻骨铭心
　　若非太过美好又怎会进退不得
　　城市喧哗纷扰道路变得无限空旷漫长
　　什么时候回忆会难以触碰
　　或许是我的报应吧

　　如果说没有可能
　　我会尝试接受结果
　　并且真心的祝愿

　　愿你被日月星河环绕
　　愿有小动物在清晨的路上迎接你
　　愿你开心喜乐
　　愿你的那双眼睛始终没有尘埃

　　或许还想贪心祈祷
　　你的目光再次为我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