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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No.10 ...

  •   日月如梭,转瞬即逝,时光如流水般潺潺带走了前朝的污血,却没携走着前朝旧恨。
      不知为何明明宴裳的生辰将至,宫中戒备非但没有愈发森严,甚至反之。
      七曜①逝去,崔淤啉和外面的人通了许多信。
      不知道是宴愠依不想管还是真没发现。
      崔淤啉本人更倾向于宴愠依没发现。
      因为有一次他在密信中称宴愠依叫宴王八都没被找上。
      现在正当子时,夜深人静。
      今日便是宴裳的及笄礼之日。
      但他也懒得多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声轻叹从窗外响起。
      如赏花者寻到了世间最美的花,而那花却不属于任何人的叹惋。
      -
      卯时,行清殿。
      文武百官居于大殿两侧。
      一眼扫去。
      大家都在与隔壁桌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唯一人除外。
      那人正襟危坐,眼上覆着一层白绫,高挺的鼻梁上有颗小痣。
      清风明月,傲雪凌霜。
      有人注意到了那位相貌出色的人儿,便同旁人讨论着。
      “那人相貌上佳你可知是何人?”
      “我知晓,你也知晓。”
      “怎么会?这等样貌看到了便令人过目不忘。”
      身旁之人像是逗弄般拉长语调,神秘道。
      “那是内阁首辅。”
      那人像是被颠覆了三观,许久没有说话。
      “那竟然是何处寻?”
      无他。
      首辅大人实在神秘。
      何处寻不过束发便得了状元,名声大噪,少年成名。
      这人性子冷淡,十分低调,不过红极一时。
      可朝廷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何处寻不知为何很少来上朝,所以给朝廷许多官员的印象就是个沉默寡言的相貌平平之士。
      甚至于民间一直以为内阁首辅是个死板的老头。
      榭秋方真的被方因循的一番话给震惊到了。
      “你真没骗我?滢滢?”
      听到这亲昵的称呼方因循也只能无奈的看着身旁的人。
      这是大殿突然肃静起来。
      两人朝殿门望去看见了帝后正挽手进宴。
      -
      宴愠依牵着崔淤啉的手缓缓走进殿内。
      少年人的手本应温热,但崔淤啉的手却冷淡的同他的本心一般。
      他皮肤细腻,手背大拇指下方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凸起。
      宴愠依正要细摸就感受到了崔淤啉的挣扎之意便不再动作。
      入座时,崔淤啉抬眼向下望去。
      群臣双手叠于头前,低着头,头顶对着他和宴愠依。
      自宴愠依掌权后便废了跪拜礼,改作揖礼。
      崔淤啉觉得,宴愠依除了疯了点没什么缺点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凭什么宴愠依万岁,他自己是千岁。
      按宴愠依那早起贪黑,天天批奏折,他感觉宴愠依活到而立都是个奇迹。
      崔淤啉想着。
      “众爱卿平身。”
      “谢主隆恩。”
      群臣纷纷坐下。
      礼乐止。
      接着,崔淤啉见一位眼缚白绫的男子起身。
      他知道。
      那是何处寻。
      “公主行笄礼!”
      清澈的男音响彻大殿。
      乐作。
      接着,崔淤啉见江玉秋扶着宴裳从殿门走来。
      宴裳向着正西跪坐在席上。
      一位手持头梳的掌冠者向前一步,为公主缓缓梳好了头,加好了发笄。
      奏乐突而又止。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②
      乐作。
      接着,她见江玉秋向前为她正了正头上那发笄。
      不知为何,江玉秋的指尖越过发笄碰上了她的头发。
      桂花香扑了宴裳满脸。
      而冰凉柔顺的头发没有抚平江玉秋的心绪。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相缠。
      绵绵情意呼之欲出。
      宴裳恍惚。
      好像还在三月之梦中,她们早已成双。
      江玉秋扶起宴裳去东房换襦裙。
      乐止。
      江玉秋拿着执事者递来的襦裙为宴裳换上。
      房内静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不知谁的心跳。
      宴裳先开口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姐姐,我可以谈婚论嫁了。”
      江玉秋静默一会应声道。
      “嗯。”
      许是觉得太过冷淡,她又补上一句。
      “我知道。”
      她拿着细腰带为宴裳绕上。
      乍一看倒像是投怀送抱,宴裳的心跳得更快了。
      少女的腰可盈盈一握。
      两人的心跳交织着,每一下的跳动好像都昭示的明朝的新生。
      心跳如雷响彻这空旷的东房,两人心照不宣互不相提。
      江玉秋起身扶起宴裳出去。
      乐作。
      复就席。
      江玉秋拿着酒杯,身旁的执事者酌酒。
      江玉秋将酌好的酒递给刚才的那位掌冠者。
      乐止。
      “酒醴和旨,笾豆静嘉。受尔元服,兄弟具来。与国同休,降福孔皆。”③
      乐作。
      宴裳喝下了那杯酒。
      江玉秋从她手中接过来酒杯,冰凉的手指蹭过拿走冰凉酒杯的手。
      寒冬化成了炎暑。
      冰冷的指尖如冰川般惧怕融化,江玉秋的手虚扶着宴裳再次入席。
      江玉秋站在了席前。
      她抬手,恭敬的取下少女头上的发笄置于盘中被执事者撤去。
      乐作。
      执事者端着的簪子被掌冠者取走。
      掌冠者向前两步。
      乐止。
      沉稳的女声再次在殿内响起。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④
      乐作。
      宴裳被再次戴上了发簪。
      江玉秋再一次伸手为她正了正发簪。
      这次她们没有再看彼此。
      一个看冠,一个看地,视线交错,如她们错过的未来。
      江玉秋搀着宴裳再次入了东房。
      乐止。
      东房内唯有簌簌的换衣声。
      宴裳换好衣裳,再入席。
      奏乐再一次响了起来,像是在为少女的未来歌颂。
      端杯,酌酒,执酒。
      流程同前相似,唯有祝词不同。
      奏乐再次停止,大殿无声,本就空旷,倒显得更加孤独了些。
      "宾赞既戒,肴核惟旅。申加尔服,礼仪有序。允观尔成,永天之枯。"⑤
      宴裳饮完了一杯酒,江玉秋接过了那酒杯。
      冰凉的指尖没有相触,只是方才的温热映上了杯壁。
      乐作又乐止。
      两人好像发觉了真相却不敢面对,一味地逃避。
      不是叶公好龙,不是爱屋及乌,只是想要白首不相离。
      掌冠者接过九翠四凤冠,向前三步。
      "以岁之吉,以月之令,三加尔服,保兹永命。以终厥德,受天之庆。" "旨酒嘉荐,有秘其香。咸加尔服,眉寿无疆、永承天休,俾炽而昌。"⑥
      江玉秋俯身轻轻为宴裳取下发簪,她将簪子递给了执事者退到了一旁。
      接着便是掌冠者为宴裳带上了九翠四凤冠。
      江玉秋再一次上前为宴裳正冠。
      乐作了又止。
      宴裳已经换好了大袖长裙礼服。
      依然是饮酒。
      掌冠者致辞道:"岁日具吉,威仪孔时。昭告厥字,令德攸宜。表尔淑美,永保受之。可字曰醉月。"
      宴裳到了殿前,正对帝后垂下了眉眼。
      忽地,宴愠依开口道。
      “今日为蓉蔏之笄,先帝未至实是惋惜,如此便免去跪拜与宣训,也不用尽孝当前,但仍需和柔正顺,恭俭谦仪。既赐字醉月,便预祝皇妹无拘无束做个报国尽忠之人。”
      宴裳自如的应声道。
      “悉听主语,谢主之祝。”
      而后便是热闹的宴席正式开始。
      宴裳入座。
      身穿轻纱的舞女载歌载舞。
      大殿上不同于方才的寂静,有了宴会该有的热闹样。
      像未开宴前的那副嗡嗡样。
      崔淤啉偶然注意到殿内的小角落。
      那有一位喝得醉红的少年扒着身旁的人不放手。
      他挑挑眉,戳了戳身侧的宴愠依。
      宴愠依侧过脸来看向身旁男扮女装的人。
      不得不说,崔淤啉就算女装也依旧美艳动人,同他的性子一样张扬。
      崔淤啉暗示宴愠依覆耳来。
      宴愠依只好低头,侧耳听少年人讲话。
      湿热的鼻息喷散在敏感的耳垂上,即使是多次这样宴愠依依旧无法忍受。
      崔淤啉用手挡着,轻声道。
      “朝我这的斜前方最靠里的那排看,有狐狸精勾书生呢。”
      宴愠依对狐狸精勾书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他觉得崔淤啉如此同狐狸精大差不差。
      不过他也是好抬眼朝那望去。
      只他一抬眼便同何处寻对上了眼。
      虽知晓那只是个盲子,但何处寻给他的感觉总是个目光应当敏锐的人。
      奈何他多次试探依旧无果。
      何处寻就是个盲子。
      宴愠依继续向崔淤啉所说的地方望。
      许是皇威将至,崔淤啉所说的书生抬眼朝宴愠依看去。
      崔淤啉自是看到了,调笑般的回望过去。
      他见那书生朝他们这点了头便收回视线。
      他略带笑意向宴愠依打听到:“那两人是谁?陛下可知道?”
      “醉酒的那个应当是榭府幺子榭秋方和方府嫡长子方因循。”
      崔淤啉有些意外的,但不是意外于这二人的身份。
      托屿银的福,他早知这二人是谁。
      他意外的是宴愠依竟然记得这两人的姓名。
      崔淤啉的目光也不在聚集于那两人,反而转移到了何处寻身上。
      这些年来,要说他在潭明国所掌握的高官信息最少的当属这位何大人。
      当上了内阁首辅之后,何处寻反手就将自家贪污受贿的证据交予昭天狱。
      不少贵族收到牵连,连根拔起。
      而这正是宴愠依肃清朝廷那年。
      崔淤啉盯得太久了。
      宴愠依有些吃味。
      不知为何,分明认识不过一季,却好似早已同崔淤啉琴瑟和鸣。
      心中的爱枝疯长,包住了他早已冻住的心。
      想让他的眼睛只看着自己,身心只属于自己。
      “前几日说着恋慕朕,今日便想着他人了。崔公子的行事果真是按着‘朋友布天下日后行大道’来的。倒显得是朕自作多情了些。”
      崔淤啉听到这声黛玉式发言也不再朝何处寻那看去。
      “妾身自是朋友布天下,可至始至终唯爱陛下一人,陛下怎会自作多情呢?”
      见宴愠依逐渐转晴的脸色,崔淤啉继续道。
      “旁人或许是我一生中的每缕清风,而你是我的日月星辰,是我的碧水蓝天。”
      是我此生的可遇不可求。
      宴愠依虽心情好了点,但依旧没有放过崔淤啉。
      “那朕没出现前崔公子难不成是盘古?”
      崔淤啉气笑了,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逗呢。
      “陛下说是便是。”

  •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七曜:一周
    ②-⑥以及及笄礼过程参考文献,不知出处,原文如下:
    公主笄礼。年十五,虽未议下嫁,亦笄。笄之日,设香案于殿庭;设冠席于东房外,坐东向西;设醴席于西阶上,坐西向东;设席位于冠席南,西向。其裙背、大袖长裙、榆翟之衣,各设于施,陈下庭;冠笄、冠朵、九翠四凤冠,各置于盘,蒙以帕。首饰随之,陈于服施之南,执事者三人掌之。栉总置于东房。内执事宫嫔盛服旁立,俟乐作,奏请皇帝升御坐,乐止。
    提举官奏曰:"公主行笄礼。"乐作,赞者引公主入东房。次行尊者为之总髻毕,出,即席西向坐。次引掌冠者东房,西向立,执事奉冠笄以进,掌冠者进前一步受之,进公主席前,北向立,乐止,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祝毕,乐作,东向冠之,冠毕,席南北向立;赞冠者为之正冠,施首饰毕,揖公主适房,乐止。执事者奉裙背入,服毕,乐作,公主就醴席,掌冠者揖公主坐。赞冠者执酒器,执事者酌酒,授于掌冠者执酒,北向立,乐止,祝曰:"酒醴和旨,簉豆静嘉。受尔元服,兄弟具来。与国同休,降福孔皆。"祝毕,乐作,进酒,公主饮毕,赞冠者受酒器,执事者奉馔,食讫,彻馔。
    复引公主至冠席坐,乐止。赞冠者至席前,赞冠者脱冠置于盘,执事者彻去,乐作。执事者奉冠以进,掌冠者进前二步受之,进公主席前,北向立,乐止,祝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祝毕,乐作,东向冠之,冠毕,席南北向立。赞冠者为之正冠,施首饰毕,揖公主适房,乐止。执事奉大袖长裙入,服毕,乐作。公主至醴席,掌冠者揖公主坐。赞冠者执酒器,执事者酌酒,授于掌冠者执酒,北向立,乐止,祝曰:"宾赞既戒,肴核惟旅。申加尔服,礼仪有序。允观尔成,永天之枯。"祝毕,乐作,进酒,公主饮毕,赞冠者受酒器,执事者奉馔食讫,彻馔。
    复引公主至冠席坐,乐作。赞冠者至席前,赞冠者脱冠置于盘,执事者彻去,乐作。执事奉九犟四凤冠以进,掌冠者进前三步受之,进公主席前,向北而立,乐止,祝曰:"以岁之吉,以月之令,三加尔服,保兹永命。以终厥德,受天之庆。"祝毕,乐作,东向冠之,冠毕,席南北向立。赞冠者为之正冠、施首饰毕,揖公主适房,乐止。执事者奉榆翟之衣入,服毕,乐作,公主至醴席,掌冠者揖公主坐。赞冠者执酒器,执事者酌酒,授于掌冠者执酒,
    北向立,乐止,祝曰:"旨酒嘉荐,有饒其香。咸加尔服,眉寿无疆。永承天休,俾炽而昌。"祝毕,乐作,进酒,公主饮毕,赞冠者受酒器。执事者奉馔,食讫,彻馔。
    复引公主至席位立,乐止,掌冠者诣前相对,致辞曰:"岁日具吉,威仪孔时。昭告厥字,令德攸宜。表尔淑美,永保受之。可字曰某。"辞讫,乐作,掌冠者退。引公主至君父之前,乐止,再拜起居,谢恩再拜。少俟,提举进御坐前承旨讫,公主再拜。提举乃宣训辞曰:"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宣讫,公主再拜,前奏曰:"儿虽不敏,敢不祗承!"归位再拜,见后母之礼如之。
    礼毕,公主复坐,皇后称贺,次妃嫔称贺,次掌冠、赞冠者谢恩,次提举众内臣称贺,其余班次称贺,并依例程。礼毕,乐作;驾兴,乐止。
    ———————————————————————
    因为原剧情影响而只能偷看老婆的宴狗:他是我的白月光,后来我发现他其实是一轮明月,缕缕月光并不是只予我一人。
    白话文:宴狗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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