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过家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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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仇子踅和墨成赶到时，只见柳江意倒在一片黑色的血泊里，身旁是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肉块遍地都是。
仇子踅一个箭步冲上去，迅速蹲下查看柳江意的伤势，输灵气急救。墨成则默默停住脚步，他淡淡扫了一眼柳江意和一旁食人瓮的尸体以及地上散落的灵石，唇角微勾。
当柳江意醒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软床垫。
“全身三处骨折，两处骨裂，背部肉块缺失，左臂截肢，右眼丧失......甚至，急性肠胃炎？”
笔头有节律地落在木板上，墨成左手执笔，在床边椅子上坐着，道：“你吃了什么？”
柳江意顿时愣了。
“你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她想着，话未出口，却看到墨成眸子抬起，不悦的瞪了柳江意一眼，后者顿时噎住，讪讪道：“......肉。”
闻罢，墨成只是揉了揉眉心，再看向柳江意时，眼里多了一丝对智障的关怀。
“为什么吃那东西？”
柳江意沉默着，没有回答。墨成见此，也没有追问，只道：“两个月。”
“什么？”
“在这里休养两个月。”
“可......”
墨成不耐烦的说道：“一起搬。”
自那天，三人便搬进这家医馆。
午头，柳江意浑身裹得跟个木乃伊般，全身僵硬的坐在板凳上，筛粉似的抖。墨成见柳江意这模样，只是垂眸不语，继续给柳江意换药。
随着一层层纱布掉落，柳江意后背伤痕露出，左肩悚然露着那块骨头，而左肩以下空荡荡的。由于柳江意抖得厉害，墨成手指停顿时，伤口碰到墨成指尖。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柳江意的脸瞬间扭曲成一团。见状，墨成挑了挑眉，没好气地笑一声。
忽然房间的门被推开，柳卿颜前脚刚迈进，后就看到柳江意在上药，而墨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出去。”墨成冷道。
“好嘞。”
许久，上完药，墨成才把柳卿颜叫进来。只见柳卿颜扎了个低马尾，却因为常扎丸子显得头发有些卷曲。
柳卿颜在两人面前笑着问道：“我像不像姐姐？”
“不像。”墨成一脸面无表情道。
柳江意没有说话，只是笑，看着墨成和柳卿颜互怼。一会，两人似乎是吵够了，安静下来。
片刻，墨成突然开口道：“江筱也是灵修......真可惜。”
此话一出，两人身体皆是一怔。
墨成突然皱眉，道：“我怀疑......”话音未落，他的视线却落在了柳卿颜身上，示意对方出去。后者意外的听话，走之前还不忘关门。
房间里顿时剩下柳江意和墨成二人，墨成听柳卿颜的步子逐渐远去后，道：“食人瓮活动过于反常了，江筱没有意识到这点么？”
江筱是灵修，不至于弱到连一个食人瓮都对付不了，也就是说，那天袭击柳家的不止一只，但若柳江意去帮忙，也许江筱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房间里久久无声，墨成放下了杯子，沉默片刻，叹道：“江筱死的可惜。”说着，眸子瞥向了柳江意，后者瞳孔微缩，右手开始发抖。
“听说，卿颜是孤儿院领养的，这么小就......”墨成脸上不觉挂上一副浅笑，目光在柳江意的脸上扫过。随即补上一句：“看开点吧。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墨成的尾调微扬，似乎在刻意加重后五个字。
说罢，墨成起身离开，推开门时，他的眸子瞥过由于偷听而心虚跑走的柳卿颜，笑意更甚。房间顿时就剩柳江意一个，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的身上冷汗密布，一双眸子失了神般盯着手中的被褥。
无数次，柳江意梦到那个晚上，静谧的四周只有三人的呼吸声，心跳声。地窖昏暗的烛光，土墙上的符文，黑黢黢的窖口，江筱嘴里说着什么，向窖口走去。她伸手去抓，嘴唇努力张着，却抓到空气，嗓子更是发不出声音。
那一夜，柳江意听到的是镇子上寅时钟声，地窖口又有隔音阵。按理来说只要施术者灵魂不散，阵法会一直生效。而人死后的灵魂常常会离体，去往十块大陆之一的芜肆间，并无消散之说。
可为何柳江意却听到了钟声？
柳江意想着，怔怔的望向窗户，空荡荡的袖管在身侧垂着。
另一边，墨成回到自己卧房，在躺椅上坐下，仰首靠在椅背。椅子旁是几罐半透明的血。下一刻，墨成手指微动，魔素集聚，血罐下方顿时出现一个法阵，箱子竟原地消失。
“还舍得联系我啊？”墨成耳边忽而响起一道厚重的男声。
墨成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冷道：“记得布置锁魂阵......以及，这批货没有第二批。”
男人轻笑一声，问道：“新的碎片？”
墨成没有答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忍耐什么。
“你不会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气吧？”男人的语调带上一丝愉悦。
却说那桩是哪桩？原是十年前了，可墨成依旧记得清楚。
那日墨成游走到青游镇，见山清水秀，密林集聚，便决定暂且定居，于是便向那男人讨了一张中心城区的居民证。
原话是：“随你安排。”
却不想当日墨成去青游镇的民办处登记住户时，刚排到队，居民证恰好一秒不差的被送到墨成这里。
有意思的就是这居民证的格式，也不知是谁发明的，偏偏把姓名放在最后，中间内容还要列举一大串的职业经历和个人成就，多职业的工作者常常一页纸都写不完，而无业游民就轻松得多，四字解决。
当时墨成拿到那足足三张的居民证复印件时，先是几分不快，看都没看，便随手把纸放在柜台处。正观察着四周，思绪却被工作人员打断。
“李蛋先生，您的信息登记好了，请......”工作人员忍着笑，凭借多年的职业素养说着，话音未落，却被一声打断。
“你叫我什么？”墨成眸子眯起，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伸手接过复印件时，刹那间，墨成的动作顿住，额上青筋显出。他手指摸过“李蛋”二字，只见“李蛋”被替换成了“墨成”。随后满脸微笑，有礼道：“小姐，也许您看错了。”
那工作人员也是愣了半天，用探察类的技能看时，又看不出任何端疑，只好悻悻道歉。
可终究难逃众口。原来那工作人员被上司责备，稀里糊涂的挨了顿骂，便邻里街坊的吐槽。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了，这青游镇多了个李蛋。
大人碍于脸面不会谈论，可童言无忌。几个小孩时而偷偷议论嬉笑，墨成全都听进耳朵里。后来男人还故作忠心地给墨成寄了翔实详尽的各种古籍资料，从上古时期开始细扒，就为了证明“李蛋”是个好名字。
墨成好几天没缓过来，甚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一听到姓李的，就会默念十遍静心咒。
而这边墨成交代好事后便一手撑头，目光斜视着地板，一脸厌恶。任凭男人怎么说都不再言语，心里却琢磨着见面之后一定要把对方的嘴撕烂。
“期待我们的见面，哥哥。”男人愉悦的嗓音低沉悦耳，此刻在墨成心里却跟坨屎一样，肉麻又恶心。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过家家（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