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她登基了》青山游侠

63、合离

　　太子即便不如二皇子体格健壮弓马娴熟，但也是自幼习武的男子，盛怒之下的一掌，直接将太子妃打倒在地，她的肚子重重地撞上了一旁的梨花木小几。

　　王怜萱摔在地上，只觉浑身都在痛，脸颊上火辣辣的，肚子更是抽痛，一旁的丫鬟们慌忙来扶，她却怎么都起不了身，只觉身下一片温热，恍惚间听到宫人们惊叫道：“太子妃见红了—”

　　慕容乾本就是一时怒气，见太子妃摔在地上，便背过身去取茶来喝，突然听到宫人们的惊叫，他猛然回头，只见太子妃昏倒在地，她的身下一片血红。
　　——
　　议政殿上，皇帝久违地出席了早朝，他神色端肃，不怒自威，而一旁的血玉凤座上，慕容焰似笑非笑，满是兴味。

　　御史台大夫高薛执笏出列，上奏道：“臣弹劾东宫失德，太子殿下治家不严，宠妾灭妻，性情暴戾，难以为天下表率。”

　　一众言官亦附议道：“太子竟然殴打正妻，致使太子妃流产，实在令天下寒心——”

　　慕容乾立于陛下，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不过是甩了太子妃一耳光，她竟会小产，真是不中用！

　　即便慕容乾早盼望着能有一个嫡子，但现如今他却不会为那个流产的孩子感到半点怜惜，只是厌恶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况且他当时猜疑崔家因与王家不睦方投靠二皇子，因此迁怒于太子妃，这却不能在议政殿上说于众朝臣听，而且太子妃那个嫌恶的眼神，慕容乾更不能说，这事关他身为男人与夫主的尊严。

　　因此，慕容乾只一味认错请罪道：“儿臣一时冲动，杀死亲子，心中痛悔，还请父皇重罚儿臣。”

　　这幅敢于担当的模样，倒是令皇帝气消下去三分。

　　但是，王丞相却缓缓出列，方才御史台众言官弹劾太子时，他未发一言，现在太子主动请罪，王丞相身为苦主，自然要表态。

　　“太子殿下身为东宫之主，太子妃自当顺从殿下，此次小产，虽是太子亲手责打太子妃所致，但没保住皇家子嗣，便是太子妃的罪过，也是我王家教女无方。
　　只是不知，太子妃是犯了什么罪过，竟令殿下大怒，若是王家女有罪，殿下可将其休弃，王家不会有异议。”

　　安静立于殿中的明昭闻言差点笑出来，不愧是位列百官之首十几年的老狐狸，作为太子妃娘家人，不咄咄逼人，反倒以退为进。

　　听听人家的措辞——虽然小产是你太子亲手打的，但没保住孩子就是我们太子妃的错。阴阳怪气了太子，又堵住了某些人的嘴。

　　至于太子妃犯了什么错，恐怕王丞相早对那日之事了如指掌，既然敢这么问，便是料定太子说不出太子妃的错，或者他不能说。

　　果然，慕容乾听到王丞相的话脸色微变，但最后面上还是满是歉疚，道：“王相言重了，太子妃作为东宫主母，自然是事事妥帖，只是——”他面有难色地看了眼穆明皇，又环视着议政殿的文武百官，令众人都明白他有苦衷。

　　王丞相早料到太子会把事情推到太子妃头上，即便真实的缘由他不能说，但随便说个善妒，不敬，便可将自己推卸干净。

　　“太子殿下请直言——”王丞相神色郑重。

　　慕容乾再三考虑，终于开口道：“东宫有一良娣有孕，太子妃素来对东宫妾侍不喜，即便此良娣已有身孕，依然对她十分苛责，令其忧思繁重，难以安眠。本宫并非宠妾灭妻之人，但对自己的子嗣自然有几分偏爱，故此对太子妃所为有所不满。
　　那日本宫本欲劝说太子妃释怀，但太子妃心怀怨愤，对本宫和皇后娘娘都言辞不敬，实为不孝，本宫一时气急才——
　　还请父皇治儿臣治家不严之罪—”

　　若是寻常贵族世家，出嫁女被夫家斥责善妒不敬，为了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名声，也必不能认下这番罪责，往往双方交涉之下，最后是娘家不再管这位出嫁女的死活，夫家也不再评说这女子的教养和妇德。

　　但王丞相却没有退却，他颤巍巍向龙座之上的皇帝行了大礼，恳切道：“王氏教女无方，竟惹太子殿下不快，既然殿下斥责太子妃娘娘善妒不敬，太子妃娘娘实在不能担当东宫主母之位，老臣惭愧，代太子妃娘娘退位让贤，还请殿下放老臣的孙女和离归家。”

　　说完，重重向陛下叩首。

　　慕容乾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这老匹夫竟敢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堂堂太子妃若是和离归家，天下人便都该笑话他这个太子了！

　　他急忙跪下，陈情道：“王相怎么说出这等话，太子妃年少，虽然犯了小错，但本宫绝非不能容人之人，更何况是自己的发妻，王相令太子妃和离，这不是要逼死她吗——”

　　明昭心中冷笑，这太子真是个伪君子，人家王家半分不在意名声，只为了和离让太子妃免受你们母子磋磨，太子倒好，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肯放人。方才还斥责太子妃失德，现在又肯原谅了，话里话外都是太子妃的错。

　　只是他恐怕要失望了，这种颠倒黑白的话放在议政殿上，哪个人精不明白是太子给自己的妻子泼脏水，哪个老狐狸不明白太子不肯和离为的是什么。

　　王丞相早有准备，不肯起身，对皇帝道：“既然太子殿下不肯和离，王氏女又忝为太子妃，恳请太子殿下休弃王氏女。”

　　“爱卿何至于此——”果然，皇帝微微皱眉，道：“太子，既然你不喜太子妃，便与她和离吧，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好了，朕乏了，无事便退朝吧。”

　　晚风习习，明昭最爱镇国公主府这片湖水。

　　泛舟湖上，会忘却身处繁华的长安城，仿佛身在秀美的江南。

　　只可惜——

　　明昭看着身侧懒洋洋的大美人，无奈地饮下一盏梅子酒。

　　慕容焰真是片刻都不让她偷闲。

　　镇国殿下可不知身旁青衣如玉的明侍郎在腹诽些什么，他随意拨弄碧绿的湖水，漾起层层涟漪，“王丞相如今年纪大了，可绝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即便你帮了这位可怜的太子妃，王氏一族也绝不可能转身成为你的势力。”

　　明昭以手支颐，漫不经心地自斟自饮，看着澄清的酒液落在白玉杯中，清甜的酒香逸散在空气中。

　　或许是饮多了酒，明昭眼尾微红，眸中多了几分朦胧的醉意，她听到慕容焰的话，半晌，才慢悠悠道：“明昭在殿下眼中，便是这般唯利是图的不堪之人么？”

　　慕容焰不过是故意撩拨明昭，两人平日里经常你刺我一句，我还你一句，不知何时，最敏锐的猎物，也在猎人无害的假面下放松了警惕，已然将其划在自己领地的范畴。

　　慕容焰忽然听到明昭这般认真的问话，他一时愣怔，心道：“当然不是——”

　　但明昭声音里微微的鼻音，莫名让慕容焰感觉到她的一丝委屈，不等他出声，明昭便道：“这位王家小姐是个才华不输男子的才女，在东宫做个漂亮摆件儿，实在是可惜。
　　若是她自己乐在其中倒也罢了，可她已然看透慕容乾是个刚愎自用腹内草莽的庸人，亦对尊贵的太子妃之位毫无留恋，顺水推舟，踩着太子的同时，拉她脱离苦海，不过是顺手的事。”

　　明昭远眺湖对岸的亭台楼阁，喃喃道：“况且她家中长辈慈爱，手足友爱，王家小姐回到王家，不会受什么委屈，反而能过得自在。”

　　慕容焰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明昭。

　　父母手足，是明昭皆可望而不可及的愿望，年幼失祜、家族倾覆的她，却愿意帮助他人团圆幸福。

　　慕容焰唇边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他凝视着俊美无双的明侍郎，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4月份啦，今晚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