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她登基了》青山游侠

116、当斩

　　秦王是超一品亲王品级，明昭身为荆州刺史，官居正三品，在亲王面前，刺史自然是下级。

　　但是参军仅仅是正五品官阶，刺史大人有令，参军自然无权反驳。

　　当日皇帝下令慕容辰与明昭一同南下荆州，慕容辰虽是秦王，但并没有实际官职，随刺史南下师出无名，皇帝便随口给了其参军一职。

　　但是谁又敢将慕容辰当做五品参军对待，自然是恭敬称之为秦王殿下。

　　偏偏此刻，明昭特意点出慕容辰在襄阳大营是参军，言下之意，便是她不会将慕容辰无权反对明昭的决定，明昭并不会因为其是秦王而另眼相待。

　　慕容辰自然也听明白明昭的言下之意，若是之前在长安，他定不会轻饶明昭，但是一路上慕容辰也对明昭多了几分了解，最是知道这是个混不吝手段黑的刺头，自然不会再与明昭在这个名头上分辨。

　　那样只会在将士面前让他自己难堪。

　　慕容辰深吸口气，优雅地理了理因为骑马赶路弄乱的衣襟，他踏步上前，面带微笑，显得极为可亲，道：“多谢刺史大人愿听本王一言。”

　　“襄阳守城之战，七军立下了汗马功劳，全城的百姓都看在眼里，全军营的将士也看在眼里，大家都心服口服。
　　但是，守城之功也并非是七军一军之功，也并非是苏将军一将之功。襄阳守军个个都是勇士，若是当夜刺史大人点将点的不是苏将军，本王相信，不论是钱将军还是萧将军，不论是三军还是五军，都能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
　　慕容辰笑道：“单单为七军庆功，只怕会让其它将士寒心，也会让其他人觉得咱们刺史大人偏心呢。”

　　明昭闻言，不过是懒懒地略勾了勾唇角，以作回应。

　　慕容辰素来爱装腔拿调，这么些年还在长安经营出贤王的美名。

　　但明昭十分瞧不上慕容辰此人，不知是否因为是玉妃亲子，在耳濡目染下倒是将其母争宠的小手段学了个炉火纯青，但是在朝政党争之中，这些小手段便十分上不了台面。

　　慕容辰这一大通挑拨离间的茶言茶语，听在明昭耳中，便是个笑话。

　　若论颠倒黑白，挑拨离间，还没有人敢在她明昭面前称第一。

　　明昭一本正经与慕容辰说话，说话声音并未刻意放低，在她暗暗加持的内力之下，几乎可以穿透整个大营，“秦王殿下果然还是年幼毛躁了些，陛下素来看中殿下孝顺，只是缺少了一分历练，此次特意命殿下随军，便是向让殿下深入民间多听多学。”

　　明昭年岁比慕容辰还略小一些，此刻她故作老成地说这些老夫子之言，应当是十分滑稽的，但偏偏她便是整个荆州官阶最高之人，她有资格说这些话。

　　但慕容辰听在耳中便是十分刺耳刺心了。

　　明昭先把年幼毛躁的帽子牢牢扣在慕容辰头上，继续不紧不慢教导道：“今日本官便腆颜以殿下上级的身份，教导殿下一课，遇事切莫急于发言，先听先问，至少要搞明白前因后果，再出言议论，不然便要像今日这般出丑了——”

　　明昭见慕容辰死死盯着她，看样子恨不得撕碎了她。

　　明昭与他对视，眼中带着轻蔑的笑意。

　　她便是要让慕容辰在襄阳守军面前颜面扫地——明昭语气轻快，似乎方才只不过是调侃之言，道：“方才本官便说了守城之功，人人有份，秦王殿下来的匆忙，应当是没有听清前因后果，就急着为三军五军出头了，真是一片赤诚之心啊！”

　　“苏将军你可切莫吃醋，说起来，咱们秦王殿下与荆州渊源颇深，殿下的母族便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府，郡尉大人和萧将军都是将军府的老部下呢，秦王殿下多关照其它守军几分，也是应当的——”

　　这可真是诛心之语了。

　　慕容辰等人看明昭的眼神就像是猝了毒，明昭却视若无物，她笑吟吟道：“七军将士们也不必伤心，本官就多多关照咱们七军——”

　　点将台上勾心斗角，点将台下的将士们此刻也心中有数。方才秦王一脸正气为三军五军讨功劳时，或许还有人觉得秦王殿下关心将士，此刻得知秦王与萧家的关系，心中皆对秦王生出几分不满。

　　难怪刺史大人说他年幼毛躁，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任人唯亲，毫无公正可言！

　　不仅仅是七军心生不满，连三军的将士也有几分看法。毕竟襄阳守军中，除了萧运玖率领的五军是豪门大户的子弟，三军和七军都是普通百姓出身，家中种着几亩地，多多少少都知道萧家在荆州身后的背景，那些盘剥佃农百姓的豪门大户都与萧家有着密切的关系。

　　原来竟是因为萧家是秦王的母家！

　　慕容辰自然察觉到点将台下将士们看他的眼色变了，他恨不得杀了明昭，但是此时此刻却没办法动他一根毫毛。

　　甚至此时与明昭言语分辨都只会让事情更糟糕，慕容辰冷冷瞪了眼萧律等人，都是些废物！

　　明昭随口掀了慕容辰的老底后，又仿佛没事人一般，继续论功行赏，“在秦王殿下没来之前，本官便说了，襄阳守城之战，各位将士都是功臣，今日论功行赏，苏铭升为襄阳守军统领——”

　　萧律刚想张嘴出声，便见秦王殿下狠狠瞪了他一眼，方才慕容辰出声阻拦被明昭好一番讥讽，萧律便在一旁一言不发。

　　此刻萧律再想对统领一事提出异议，只会让全军将士议论他慕容辰和萧家。

　　萧律只得讪讪闭上嘴。

　　明昭勾唇一笑，继续道：“七军将士杀敌有功，每人赏银五十两！”
　　“负伤者赏银百两，战死将士发抚恤银二百两——”

　　七军将士们瞬间发出欢呼声，五十两银子！足够一家子一两年的花销了！

　　萧律等人眼看着明昭这般邀买人心，心中皆十分不快，但是此刻他们也无法阻拦，阻拦发放将士赏银，只会惹得众怒失掉军心。

　　不过慕容辰转念一想，发放上万两白银，这个钱明昭只能从荆州官银库中出，荆州官银设在襄阳，由郡守统管，只要令曹江禁止拨钱，到最后明昭夸下海口却拿不出银子来，只怕会遗臭万年。

　　慕容辰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就等着，看明昭自寻死路。

　　明昭不会回头，就知道慕容辰几人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她想到这笔银子要从哪里来，也勾起一抹笑意。

　　明昭轻轻摆手，示意众将士安静。

　　点将台下瞬间鸦雀无声。明昭沉声道：“襄阳之战，七军围剿荆军是首功，同时若无三军与五军配合，坚守南北城门，也无安定的后方，三军五军将士亦是有功之臣，传令下去，三军五军每位将士赏十两白银——”

　　三军亦是欢呼雀跃，他们与五军不同，五军人数不过数千，皆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五军不在乎这十两，他们在乎！

　　虽比不上七军，但是毕竟他们没有真刀真枪上战场，不过是半夜集合起来赶去北城门守卫巡逻而已，能有十两银子，当真是意外之喜。

　　明昭的视线缓缓扫过点将台下的襄阳守军，其实三军五军与七军区别十分明显。

　　五军身上的军服做工最好，还能看到里面的棉衣极为厚实，在脖颈出露出一圈精致的锦绣。但与之相反的，是这些士兵站姿松散，毫无规矩。

　　其次是七军——七军的军服虽然普通，将士也大多黑瘦，但能看出衣着整洁端正，一个个内里也有棉衣，站在寒风中像一颗颗小松。

　　衣着最差的却是三军，也并非是所有三军都差，有些魁梧高壮一脸凶悍的，便穿得极为暖和，一眼便能瞧出有些许的不合身，是从别人身上抢来的。

　　而有些瘦削的士兵，衣着单薄，脸上的神情也十分畏缩，在寒风中微微佝偻着身子，方才听到有赏银可拿，脸上也没有几分喜色。

　　明昭心如明镜，三军将领钱唯永家里富可敌国，偏偏手下的将士这般相互欺压，欺凌弱小，毫无军纪可言。

　　她冷笑一声，神色转冷，点将台下众将士似乎感觉到刺史大人的怒意，便又噤若寒蝉。

　　明昭沉声道：“功劳奖赏过了，现在便是论过！有过必罚！”

　　“襄阳之战当夜，五军将领萧运玖以权谋私，玩忽职守，收受贿赂，违背军令，私放城中豪门大户出城，动摇军心，依律当斩！”

　　当斩！

　　众人皆面有惊色，萧运玖更是瞬间脸色煞白。

　　那晚荆军来势汹汹，襄阳城中，不论是郡守还是普通百姓，都觉得襄阳城必破，只不是是何时破而已。

　　既然知道荆军在攻打西门，城中之人谁不想趁着荆军还没有包围襄阳，赶快从其它城门跑出去。

　　城中普通百姓没跑，只不过是因为明昭早早便令士兵走街串巷，敲锣告知禁止出城而已。

　　但是普通百姓害怕官府，襄阳城中的富贵人家可不怕，谁家还没有些官府关系了呢。

　　尤其是与萧家关系密切的人家，早托了人过来找萧运玖，让他开了南门，他们便要带着金银细软举家南逃。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襄阳城不但守住了，明昭还将攻城乱军全部歼灭。

　　于是出城的豪门大户便又回城，回家安安稳稳待着，谁也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甚至还抱怨几句白白折腾。

　　连萧运玖也没有想到，明昭竟会借此事发难，毕竟在他看来，襄阳本就是萧家只手遮天，不过是开个城门而已，怎会有事。

　　可如今明昭提及军令，萧运玖忽然反应过来，这会将他置于死地！

　　但是他此刻心乱如麻，脑中一片浆糊，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幸好，钱唯永反应快，他道：“刺史大人英明！若是违反军令，自当严加惩处。只是守城之夜萧将军是否私开城门，还需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