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带刀》咸鱼味小糖包

9、第九章 寒烟楼

　　“谢师妹，这样真的行吗？”方惜命抱着一摞红纸跟在谢灵溪身后。
　　谢灵溪贴好一张红纸拍了拍手叉着腰欣赏自己的杰作：“放心吧，我们把城里的客栈、酒楼都贴上，他们总要住店吃饭吧，不怕他们看不到。”
　　“那……万一他们已经出城了呢……”
　　“不可能，我问过守城门的大哥了，都没见过他们进城。”
　　方惜命试探地问道：“谢师妹要找的莫非是青阳……”
　　谢灵溪一把捂住他的嘴：“保密，保密，此事你知我知，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晓。”
　　温热的掌心触上自己的嘴唇，一缕隐秘的幽香从鼻腔直直钻入心窍，方惜命噌地一下涨红了脸，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登时什么也不会说了，只会不住地点头。
　　谢灵溪松开手，方惜命直直地转过身，竟是同手同脚一个趔趄险些走摔了。
　　谢灵溪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惜命见谢灵溪笑靥如花，如那骄阳似火，明艳无匹，一时看得痴了，也跟着傻不愣登地笑起来。
　　“傻子，”谢灵溪娇笑道，“四海阁弟子各个聪慧机敏，你这么傻是怎么进的四海阁？莫不是你师傅当日喝醉了酒？”
　　“遭了！”方惜命一惊，懊恼地一拍脑门，“师傅交代的事我给忘了！”方惜命赔着笑给谢灵溪作揖告罪，“对不住对不住，愚兄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帮师妹找人了……”
　　谢灵溪不在意地摆摆手：“待师兄去了聚贤山庄，我请师兄喝酒。”
　　“这丫头真是老谢家的？”胡不归看着楼下喝酒的谢灵溪纳闷，“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胡氏兄弟二人终于离开了馄饨摊，他们坐在五福楼的二楼，一抬眼便能看到谢灵溪的一举一动。
　　谢灵溪坐在大堂最显眼的那个位置，不仅叫了酒菜自饮自酌，喝到兴头甚至还招来了个唱曲的姑娘唱小曲。
　　胡不醒提醒道：“小心有诈，或许是声东击西。”
　　“早先跟她一起的那个呆子呢？”
　　“半道上就走了，抽调来的探子已经到了，正跟着。”
　　胡不归点点头：“都盯紧了，我就不信小小的安泰县连两个人都找不到。”
　　小院落里，戚十方几人团团围坐在陆知命房里。
　　“这谢大小姐怕不是个傻子吧？就不怕把阎罗殿的人也招来？”燕飞飞看着戚十方带回的红纸无言以对，扭头问李朝云，“咱们去不去啊？”
　　李朝云求助般看向戚十方：“我、我不知道，谢星竹没有说过谢灵溪会来找我。”
　　“再等等吧，这谢灵溪究竟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如此大张旗鼓地找人只怕是阎罗殿放出的诱饵。”戚十方问陆知命，“陆兄怎么看？”
　　陆知命喝过早上那碗催命药之后精神略略好了一些，偶尔几声咳嗽也不再咳血。
　　“先不论谢灵溪的真假，怎么避开阎罗殿的耳目去接近她才更要紧。”
　　“这个简单，那两个杀神不认得我，我去试探试探。”
　　燕飞飞积极请缨：“要不还是我去吧，我轻功好，跑得快。”
　　陆知命摇摇头： “还是戚公子去，戚公子脑子比你好使。”
　　“哦。”燕飞飞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李朝云安慰般给他倒了杯茶。
　　戚十方笑嘻嘻的：“还叫戚公子未免太见外了吧。”
　　陆知命一如既往的冷淡：“本就是外人，何来见外一说。”
　　戚十方做西子捧心状，语气哀怨仿佛陆知命是个负心汉：“陆兄这么说可就太教人伤心了。”
　　陆知命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怪恶心的。”
　　燕飞飞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去厨房看看鸡汤好了没，戚大哥吃过饭再去吧。”
　　李朝云也跟着脚底抹油：“我去给燕大哥打下手。”
　　燕飞飞手脚麻利地拾掇出四菜一汤，糖醋鲤鱼，清炒白菜，珍珠圆子，炒三丝，还有一道炖得烂烂的人参鸡汤。
　　戚十方嘴角含笑，打趣燕飞飞：“前日是青菜肉丝面，昨日是牛肉面，今日怎么倒做了一桌好菜？”
　　燕飞飞给陆知命盛了一碗鸡汤，讪笑道：“那不是师叔前两日身子不爽没胃口吗。”
　　陆知命白了戚十方一眼：“别管他，想吃自己做。”
　　戚十方吃了一口白菜夸赞道：“燕小兄弟的手艺比得上外面酒楼的厨子了。”又看向持着筷子一动不动的李朝云，“吃啊，愣着做什么？”
　　“哎，我吃着呢。”李朝云夹了一筷子白菜，见燕飞飞自己吃了一个珍珠圆子，也跟着夹了一个。
　　陆知命冷眼看着李朝云这番做派，放下筷子：“飞飞，从明日起不用做饭了，谁想吃谁去外头买。”
　　李朝云身子一僵，只低头吃饭。
　　燕飞飞有些踌躇：“那得要多少银子啊……”
　　陆知命啃老啃得理直气壮： “不够就去找你四师祖要，他有钱。”
　　戚十方左右看看，笑着打圆场：“飞飞每日做饭的确辛苦了，这样吧，飞飞好歹也叫我一声大哥，以后的饭食就由我这个做大哥的包了。”又逗陆知命，“不如明日先点上一道七窍水晶玲珑心，加上一道九转翡翠白玉肝，陆兄以为如何？”
　　陆知命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不如再加一道狼心狗肺汤。”
　　“这可不成，如此腥膻怎能入得了陆兄的口，该来一品清心静气汤才是。”
　　“吃你的饭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用罢午饭，戚十方换了一身衣裳，一派富贵的海棠色织锦长衫，配上镶着红宝石的白玉冠，腰间系一块同样镶红宝的圆形雕花玉佩，折扇轻摇，嘴角含笑，活脱脱一个整日里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
　　戚十方先是去戏园子里看了两出戏，又去东边的成衣铺子订了两身衣裳，再去西边的胭脂铺子买了些时兴的胭脂水粉，东逛逛西逛逛直到进入五福楼手里还多了个鸟笼子，笼子里扑棱着一只品相极佳的百灵鸟。
　　戚十方甫一进门便瞧见了谢灵溪，谢灵溪一袭红衣本就惹眼，又坐在最显眼处，桌上放着三四个已经空了的小酒坛。
　　他站在门口环顾四周，目光不经意扫过坐在二楼的胡氏兄弟，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
　　戚十方提着鸟笼子晃悠到谢灵溪跟前，笑容有些轻佻：“姑娘好酒量，不如在下请姑娘喝一杯？”
　　坐在二楼的胡不归站了起来，隔着栏杆往下看。
　　谢灵溪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瞥了一眼鸟笼子：“这鸟倒是不错。”
　　“哦？那便送给姑娘下酒。”戚十方顺势坐下，“敢问姑娘芳名？”
　　谢灵溪伸手在剑鞘上漫不经心敲了两下：“小少爷，招子放亮点，本姑娘你可招惹不起。”
　　那剑鞘通体红色，鞘口缠着数道金丝，剑柄上镶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祖母绿，剑墩上以银线制成的云纹连缀成一个“谢”字。
　　江南一带还没有不知道聚贤山庄谢家的。
　　戚十方心中有了计较，兀自倒了一杯酒：“这酒虽好却是不符合姑娘的身份，不如在下请姑娘喝一壶玉露逢春？”
　　谢灵溪一怔，一双美目紧紧盯住戚十方，仿佛是要将他看穿：“你认得我？”
　　戚十方凑近谢灵溪，笑得意味深长：“不认得，正是因为不认得，有位李姑娘才不敢来。”
　　谢灵溪眼神一凝，正欲说话，戚十方竖起一根手指抵住嘴唇：“嘘，有人监视，我说你听。”
　　“二楼那对孪生兄弟是阎罗殿的人，别回头，表情自然些。”
　　“明日子时，带着鸟笼去寒烟楼找一位芙蓉姑娘。”
　　酒楼之上。
　　胡不醒走过去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胡不归摇摇头：“还是离得远了，听不清。”
　　胡不醒皱眉打量戚十方：“看上去倒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只见那有钱少爷几句话说完便要去摸谢灵溪的脸，谢灵溪一跃而起拔出剑就要砍他。
　　有钱少爷吓得拔腿就跑，连鸟笼子都不要了。
　　胡不醒偏头朝胡不归使了个眼色：“我去跟着他，你在这盯着谢丫头。”
　　酒楼伙计见谢灵溪挥着剑喊打喊杀，慌忙喊来掌柜劝架。
　　酒楼掌柜劝下谢灵溪后，谢灵溪愤愤问道：“寒烟楼是什么地方？”
　　掌柜面露难色：“寒烟楼就是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
　　“就是那种……男人都爱去的地方……”
　　谢灵溪瞪大了眼，一口气险些没上来：“那个王八蛋竟然说我和寒烟楼的什么芙蓉长得像？呸！看老娘下回遇见他不宰了他！”
　　戚十方从五福楼出来悠悠闲闲地转去了寒烟楼，一进门便嚷嚷着要找芙蓉姑娘。
　　“公子爷怕是记错了，我们这寒烟楼哪可没有叫芙蓉的姑娘。”年近四十风韵犹存的嬷嬷殷勤地点着楼里的姑娘，“我们这儿的明月、明珠、彩云、彩霞也是顶顶好的美人呢！公子爷瞧瞧可有喜欢的？”
　　戚十方一收折扇：“妈妈贵姓？”
　　“免贵姓江，江胭。”
　　戚十方递出一张银票：“有笔生意，不知江妈妈愿不愿意做。”
　　江胭接过银票，被那硕大的一千两晃花了眼，登时笑得合不拢嘴：“公子可是想为哪位姑娘赎身？可说好了啊，若是正当红的姑娘，一千两可是不够的。”
　　环绕在周遭的莺莺燕燕顿时炸开了锅，纷纷猜测是哪个姐妹的运气这般好。
　　戚十方又摸出一沓银票：“此处人多眼杂……”
　　江胭两眼放光，伸手就要接那银票，被戚十方一晃，眼睁睁看着那银票从眼前溜走，失望之余又堆起了满脸的笑：“公子这边请。”
　　进了雅间，戚十方遣退了一干人等，只留下了江胭，一张嘴就险些将江胭砸晕：“二十万两，这寒烟楼本公子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