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糖三角》平凡之路JC

7、第 7 章

　　再见
　　再次见面，居然是在他前女友的婚礼上，这是航以佳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因为怡儿的婚礼，大学同学乐乐特意从京城赶来。为了能多和老同学团聚一会儿，她周五晚上下班后直奔高铁站，两人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但是依旧抵挡不住老同学好久不见的亲切，两人吃了丰盛的宵夜，还小酌了几杯，畅饮快谈，人生快哉。
　　“明天早上咱们还得早起呢，快点睡吧啊。”航以佳已经困到不行了，躺在床上已经困到快不能说话了。“好吧，明天早上咱们去建宁路那家吃油条啊，我最爱他家早餐了，毕业这么多年还是很想念。”
　　“好啊，去吃。你哪是想念他家早餐啊，是忘不了那年那人给你买他家早餐的幸福吧。”航以佳快睡着了也不忘揶揄老朋友，“是啊，就是忘不了他，怎么办啊？”没想到向来大大咧咧的乐乐居然哭了，这下航以佳的瞌睡虫全都吓跑了，赶紧起来给她拿纸巾安慰她，“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既然忘了他，你就去找他吧，你们别这么再拉扯着了，都是三十岁出头的人了。已经是人到中年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玩过家家那一套啊。”
　　“我也想找他啊，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理我，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去找他，根本连面都见不着。你说怎么办啊？”乐乐失声痛哭，哪里还有京城公务员稳重的做派。
　　“好了好了，不要担心，只要他还没有结婚，你就还有机会的啊。”航以佳突然想到，“明天怡儿的婚礼，他应该也会来吧？”
　　“对啊，我怎么忘了？”乐乐停止哭泣，但随即又陷入深深的焦虑“他应该回来吧，毕竟他和怡儿也是好朋友啊。但是他知道我一定回来，会不会为了躲着我故意不来呢？”
　　“不要想了，明天就会揭晓答案。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地睡一个美容觉，要不然明天你的鲁哥哥看到你核桃似的大眼睛，要笑话你的。”
　　“真的吗？我现在眼睛真的肿的很厉害吗？”吓得乐乐赶紧拿起手机息屏观察自己的眼睛，“现在还没有啊，你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但是如果再哭下去加上睡眠不足，我可不敢保证哦。”航以佳再次熄灯，安抚着乐乐的情绪。两人终于有一句没一句的进入了深度睡眠。

　　新郎和新娘她们进来的时候已经见过了果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航以佳和乐乐分别递上了红包并送上了新婚祝福。都说大学毕业后，再次见面就只有婚礼了，果然是这样。老同学很久没见面，大家自然是热闹的聊着天。航以佳自然是和乐乐一起到场，她选择忘记那个叫陈政东的人，他和怡儿的爱恨与自己何干。今天她只要负责参观婚礼、见证老同学的爱情和吃席就好。
　　有的同学是带着老公和孩子一起来参加婚礼的，也算是同学间的一次小聚。大家天南海北的回忆着往事。
　　在门口迎宾的新娘却有一点小尴尬，刚刚航以佳是和乐乐一起来的，她以为陈政东不会出席了，但是没想到他还是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身便装，客气礼貌的祝福语。
　　“以佳和同学们在大厅里呢，鹏鹏，你带他去那边第一桌坐。”怡儿今天真的很漂亮，也很冷静自持，她迅速反应，让表弟带陈政东去找航以佳。
　　当航以佳还在和同学们愉快聊天的时候，有人喊她，这桌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俩人身上。
　　“以佳姐，我姐让我把他带过来和你们坐。我先去忙了，你们随意啊。”鹏鹏完成任务转身跑开了。
　　在座的各位也很有眼力见，急忙挑换座位，把航以佳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一个，大家招呼陈政东坐下。陈政东坐下之后，冲大家微笑，算是表达谢意和打招呼。
　　“我好像记得你，你是怡儿的……”灰灰看了半天恍然大悟着说到，但是理智有让她没有把那几个字说出来，这也不奇怪，今天来的都是怡儿最好的朋友，那时候她和陈政东热恋，恨不得要昭告天下，她们和陈政东见过面或者见过他的照片，都不足为奇。反而是航以佳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他们恋人的关系。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航以佳多少有些生气，陈政东怎么总是把自己拉入暴风雨的中心，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开开心心的参加婚礼，美美的吃顿席。他这么尊大神往这一座，还指名道姓的要找她干什么？这里可都是自己的同学啊，航以佳为了防止陈政东再次一鸣惊人，所以她抢先道，“前段时间我和他见过，所以他可能和我比较熟悉一些。”
　　明显大家是有很多疑问的，但是当事人在场又不欲多说的样子，大家只好忍住好奇，等婚宴结束后再八卦。但是这个谎言在新郎新娘敬酒的环节被戳破了，怡儿对着他们俩说到，“你们也快办婚礼了吧，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婚礼的细节流程，你们可以咨询清昭，我们的婚礼都是清昭一手操办的。”
　　此言一出，在座的各位都傻眼了，大家纷纷询问她是不是要结婚了。航以佳的脸更是红的不能再红。敬酒团离开后，航以佳借口离席，她恍惚觉得自己今天来参加这个婚礼的决定，错了。
　　“佳佳，你等一下。”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航以佳此时是有些恨陈政东的，也更恨自己的天真。她加快了步伐甚至跑了起来，但是不论是走还是跑，谁能比得过我军优秀的军官呢？很快陈政东挡在了航以佳面前。
　　“够了，你不要叫我佳佳。你还有什么事？在怡儿面前戏演的差不多了吧，还需要我配合什么呢？”航以佳怒气道，“对不起，我只是想来最后看她一眼，看她穿上婚纱的样子。没想到给你造成了这样的尴尬。”陈政东也有些后悔了，他想全了自己的心愿，但是没想到又让航以佳来成为自己的借口。
　　“尴尬？你恐怕说的太轻了。坐在那里的全都是我的同学，他们会怎么看？会怎么说？”航以佳想到人言可畏，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你们两个人为了自己的感情，就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吗？我的名誉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处境？”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陈政东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语言来表达此刻的歉意，怎么会弄成这样？如果他不来，如果他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如果……可事实没有如果，事实是航以佳成了他和怡儿感情中最大的受害者。

　　航以佳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乐乐的电话和微信，她都挂断了，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复这些消息。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了吧。她回到家关上门，止不住的哭泣。为什么？为什么？事情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在郁郁寡欢中，渡过了一个星期，周六早上航以佳的爸爸和妈妈突然敲门，她很是诧异，爸妈从来不主动来她这里，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上的？
　　“你说，你是不是抢了人家的男朋友？你是不是当了小三？”妈妈劈头盖脸的骂过来。原来是为这事，怎么会传到家里？呵，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也顾不上问这些了。“我没有强别人的男朋友。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这是你从小就教我的啊，我是你的女儿，你怎么不能相信我呢？”航以佳为自己辩解，“人家还说你们快结婚了，还说你们，说你们住在一起了。”爸爸也气到不行，指责她，“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丢人的事，败坏家风，让我们怎么在街坊邻居面前抬得起头来？！”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航以佳听着传到父母耳中的谣言，眼泪不听话的流下来，如果在外人面前她能故作坚强、为人圆滑周到，那么在父母面前，她永远一无是处，永远有口难言，有口难辩。别人家的小孩在外面有开心的事，会回家和爸爸妈妈分享，可是她的爸爸妈妈永远会在自己开心的时候朝自己泼冷水，一次又一次；别人家的小孩受了委屈，妈妈会护着自己孩子，可是她的妈妈永远都是教训自己的女儿，如果出口反驳，甚至会换来一顿皮肉之苦，时间久了，她在外面的委屈也就不会再向父母诉说……

　　这一周陈政东时时刻刻都在自责中度过，一直想着要怎么弥补给航以佳带来的困扰，他实在想不到好办法，无意间拉开抽屉，发现那个盒子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他打开盒子，看着里面厚重朴实的镯子。想着父母最近不断给他打电话催婚催生，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扣好盒子拿起车钥匙出门。
　　今天周六，航以佳应该在家吧。陈政东来到她家楼下，抬头望了望，毅然抬起脚走进楼内。正要抬手敲门，听到屋内好像有吵闹的声音，定了定心神，抠门的手终极落下。
　　“谁啊？”门被打开，看到了航以佳哭的红肿的眼睛，陈政东的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有些痛，“怎么是你？你有事吗？”航以佳看到罪魁祸首，没好气的说到。
　　“我想和你谈谈，我能进来吗？”陈政东语气温和的问，“不能，你走吧。”陈政东没想到向来温和善良的航以佳今天脾气居然怎么暴躁，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才让她这样。
　　“谁啊？”屋内的人听到了门口的声音走了过来，航以佳想关上门，被陈政东眼疾手快的制止了，屋内屋外的人，四目相对。
　　“阿姨您好，我是陈政东。”从几分和航以佳相似的长相上，陈政东判断这是她的妈妈，“你就是以佳的那个男朋友？”
　　“对，我是。”航以佳的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陈政东，“你瞎说什么呢？妈，你别听他胡说。”
　　“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航爸爸走了过来解了大家的围。
　　“谢谢叔叔。”陈政东自顾自的走进屋内，还贴心的关上门，拉着站在门口生气的航以佳。
　　大家各自坐定，陈政东缓缓解释这场闹剧的始终。
　　“叔叔阿姨，我现在真诚的向您二老求娶航以佳，希望你们能同意我和佳佳在一起。我是一个军人，平时对家庭的照顾会比平常人少，而且我下周就要去西北了，很可能我们两人会是异地，佳佳会更辛苦一些。”在航以佳父母听完解释心情的郁结好了大半只后，陈政东的一席话再次让屋内的氛围凝住。
　　“你说什么？”“什么？”三口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航以佳的太阳穴梦的跳动。这个人，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
　　航以佳知道陈政东心里爱着谁，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方不可能爱上自己这基本的事实清楚的很。她直觉的摇头准备拒绝，陈政东开口挡住了她的话头，“我知道你的顾虑和想法，但是我是真心实意的。我以我军人的荣誉向你保证：对婚姻绝对忠诚，对家庭绝对负责任。请叔叔阿姨放心，请你放心。”航以佳从没见过陈政东这样认真严肃，好像在军旗下发誓一样。
　　是啊，对婚姻忠诚，对家庭负责任，但绝口不提对自己，对航以佳怎么样。这是你要的婚姻吗？航以佳扪心自问。
　　航以佳的爸爸妈妈却由惊讶变为高兴，这样一个优秀的姑爷，两个人又没有不为人齿的事情，为什么不同意呢？婚姻还要什么呢？忠诚负责任，这不就够了吗？
　　“我们同意，我们很愿意。”航以佳的爸爸妈妈生怕陈政东反悔，急忙表态，只剩航以佳的态度了，大家的目光紧盯住她，“你可以先不着急回答我，慢慢考虑考虑。原本这周我就应该到西北报道，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需要延期两周。我下周末的飞机，你在那之前告诉我你的答案就好。”
　　“好。”航以佳突然说，面对其他的人的惊愕，她又重重的重复一遍，“我说我同意。”是啊，为什么不同意呢？自己有什么资格好反对的呢？和这样一个方方面面都非常优秀的男人结婚，即使没有爱情，但是她相信他对婚姻的忠诚和责任，这不就够了吗？总比那些婚后还要想方设法和小三斗争的好很多啊。
　　面对航以佳突然的同意，陈政东最先回过神，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盒子，在两位老人的见证下，郑重的戴在了航以佳的手上。航以佳盯着手腕，金灿灿却沉甸甸，和此刻自己的心情一样。
　　“叔叔阿姨，我不知道你们今天过来，所以没有给你们准备礼物，下次我一定补上，”陈政东看了看时间，“现在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去吃午饭吧。”大家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航以佳去卫生间重新洗了脸梳了头和大家一起出门。
　　“既然提到了结婚，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办婚礼啊？”吃饭期间，航以佳爸爸单刀直指，“这个我们再商量一下，主要听佳佳的想法就好。”大势底定，对这些细枝末节陈政东都无所谓，“先领个证就好吧，婚礼等以后你有时间再说吧。”婚礼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仪式，她不想在两个人貌合神离的情况下完成，是对两个人都不尊重的行为。
　　“好啊，这次来的值。把以佳的婚事定下来了。”航爸爸开心的喝了一杯酒，“是啊，这么多年我的心病终于落地了。”航妈妈对陈政东也是越看越满意，“你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啊？”航妈妈追问，“你们军人结婚是不是比较麻烦啊？”
　　“确实比较麻烦一些，需要提交结婚申请，还要政审，不过我找领导帮帮忙，，应该可以快一些。”陈政东考虑了一下说道，“快点好，最好能在你去西北之前把证领了。”航爸爸生怕夜长梦多，怕到手的姑爷再跑了。
　　“是啊，你们快点领证结婚，也好把生孩子的事提上日程，要不然年龄越大越不容易，你们俩也都不小了。”航妈妈的话让航以佳和陈政东都红了脸，“好，我们知道了。”陈政东像回答领导问题一样正式的语调让航以佳想笑。

　　这一天，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又忽上。
　　两个人需要在各自单位签字盖章，这件事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最高兴和意外的当属左老师和侯季林。
　　“东子这小子真行，不出手则已，出手这么快就拿下了。不错不错，是我军的优秀传统，听党指挥，能打胜仗。好小子。”侯季林激动的跟老婆炫耀着，比自己打了大胜仗还开心，“还真是两个人有缘啊，说结婚就结婚了。所以说婚姻大事不能急，水到自然渠成。”左向明手里一边批改作业一边说到。
　　“东子走之前咱们是不是请他们小两口吃顿饭？”左向明提议，“好啊，我一定好好和东子喝一顿。到时候把酒备足了，说好了啊，不许拦着不让我喝。”侯季林向老婆撒娇。
　　“好好好，我给你备很多很多的酒，让你们喝个够行不行？”左向明看着平日里在下属面前雷厉风行的丈夫唯独在自己面前还保有着恋爱时的稚嫩，窝心的说到。“蒋帆这小子去东南一个多星期了，前两天来消息，说在那边很好，不用惦记他。这俩小子，真是不错。”侯季林翻看着手里的军事报，随口说道，“老婆，我的任命估计在年后下来，可能也要离开T市异地升任，你有什么想法？”侯季林正色道，他十分尊重老婆的想法，想和老婆商量商量，“路路今年高一，在这里生活和学习都很适应，看看孩子是不是愿意跟你过去吧，如果孩子愿意去，我倒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公公婆婆年纪也逐渐大了，这几年也把他们接到了T市，咱们都离开了，他们谁来照顾？还是让公公婆婆跟咱们一起过去？还有我的父母，在隔壁市，这么一大家子人，老老小小的。咱们慢慢和父母商量吧。”提到这个问题，左向明也有些伤脑筋，放下笔说到。
　　“还是老婆考虑的周全。”侯季林和老婆打趣。
　　“你平时工作忙，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个演习那个部下，什么时候把咱们这个家防止心里哦。”左向明站起身，给两人倒杯水。
　　“我绝对听取老婆的意见，以后一定把咱们的小家放在心里，不让老婆一个人受累。”
　　“好啊，那我就等着了啊。”

　　在陈政东的催促下，终于在他登机的前一天拿到了红色的小本本，两个人简单在外面吃顿饭算是庆祝了。饭桌上，陈政东交给航以佳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航以佳疑问的问道，“你打开看看，”陈政东笑着说，“那两把钥匙你认得，是房子和车的钥匙，这张卡，是我开的一个公共账户。我把这些年的存款绝大部分都放了进去，我自己手里留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以后每个月的工资我会定期达到这张卡里一部分，这些钱由你支配。”
　　航以佳觉得这个信封很烫手，这是把全部家底交到自己手里了吗？“你不怕我拿着这些钱跑了吗？”航以佳恶作剧的说着，“不会，我相信你。”陈政东看着航以佳的眼睛说到，“好吧，你赢了。”航以佳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恶作剧很无力，像一个小孩在大人面前耍小聪明却被一眼看穿。
　　“拿着吧，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可以慢慢熟悉。”陈政东看穿了航以佳的顾虑，“好吧，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
　　第二天航以佳请了假，开车去机场送陈政东，两人挥手告别。航以佳看着天空飞起的银白色大鸟，心里默默想着，再见。
　　可是，什么时候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