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随诗意起》摘月的虫子

22、正常的生活

　　施意进入白色光门之后，看见秦随正站在一颗挂满了红布条的桃树旁边。这棵桃树除了红布条外，与民宿外面那棵树相差无几。
　　施意走近：“这是什么？许愿树吗？”
　　她用手固定住一根红布条，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秦随看见她，着急地说：“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施意：“我已经进来了，出不去了。”
　　秦随：“为什么？”
　　施意：“陶老板来找我，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答应他，会跟你一起完成任务。”
　　秦随：“什么任务？我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我接下来要去的是我的第二扇记忆之门，你会被困在里面的。”
　　施意：“陶老板说你救了我，所以任务完成了。门会提前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秦随：“他在骗你，我收到的任务根本就不是你。”
　　小桃出现：“没错，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总之，你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在这里看到这棵桃树，难道你还没有怀疑吗？”
　　秦随：“我根本就不想完成这个什么任务，你快把她送回去。”
　　施意：“我不回去。”
　　小桃：“她已经回不去了。”
　　秦随：“你还活着，没有必要经历这些，你应该回到正常高中毕业生的生活中。”
　　施意：“正常？什么样才算是正常？我一个人住在民宿直到开学吗？还是回到B市，那里也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还不如跟着你，就当做是一场特别的毕业旅行，还可以帮到别人。”包括你。
　　秦随：“你想得太简单了，只花七天的时间，治愈别人以年为单位的伤痛，谈何容易。”
　　施意：“正是因为这很难，所以才需要我们共同努力，你也别小看我。”
　　秦随摇摇头：“不是，你应该知道我第一个任务。当时我成为了程昔年的特助，我的状况很奇怪，总之不是正常活着的样子。我不知道你进门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万一……”万一你不能安全回来，我该怎么原谅自己？
　　施意思考了一会儿，忽而开心地说：“听你这么说，我更期待了！就当是角色扮演吧，反正只要最后任务完成，我们都会没事的。”
　　秦随：“还有一件事。我在七天内消失了两天，但是没有人对此表示质疑。我本以为世界上有另一个叫秦随的人，而我刚好短暂替代了他。但在你醒后，我特地回去看过，没有人对于我的消失有反应。工位是不存在的，房子里面也是空空荡荡，无人居住，跟我有关的一切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所以，在我们离开后，别人不会记得我们，记得我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这样你还有信心可以力挽狂澜吗？”
　　施意沉默了，她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是，她可是刚接受过高考洗礼的人，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施意：“你不是说，用七天的时间去治愈别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吗？如果治愈他们的不是我们呢？而是本身存在于他们身边，是他们最亲近，最在意的人。这些人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及时察觉，我们要做的只是推波助澜一下。”
　　秦随：“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了，要是有心的话，还会需要我们吗？”
　　施意：“如果当时知道你的想法，我一定不会让你跳下去。”
　　秦随：“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施意：“为什么？你现在都有机会，可以重活一次，你为什么这么轻易放弃？”
　　秦随：“因为我是一个杀人犯！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
　　施意看着眼前的秦随。
　　她想，如果灵魂有眼泪的话，他现在一定哭得很惨很惨，像一个走丢的孩子。
　　施意忽然有点不忍心继续咄咄逼人。但是，不拔掉刺，伤口怎么会好？
　　施意：“他做错了事情，有警察，有律师。”
　　秦随：“我找了！我找了的。但是需要时间。”
　　施意：“那为什么不再等等？”
　　秦随：“他已经彻底疯了，我根本不敢想像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死，我不想死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活。”
　　施意：“所以你就跟他一命换一命？”
　　秦随：“一想到随时可能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情，我就感到窒息，那样的感觉太痛苦了。”
　　“那你就保护我啊！”施意深吸了一口气，“首先，我很感谢你，谢谢你为我着想。其次，你比他高，比他壮，还比他年轻。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活着阻止不了他的所作所为。最后，比起你用生命换我平安，我更希望我们一起活着，好不好？”
　　秦随：“那你呢？如果已知结果，你还会不会……”选择救我。
　　秦随闭上了眼睛，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他有些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他很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那样他唯一的希望就不存在了。
　　“不会。”施意坚定地看着他，说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如果早知今日，我不会选择砸下椅子，甚至不会在那天去医院。”
　　绝望，布满灵魂的绝望。秦随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地堕入深渊。
　　“但是，”秦随听见那女孩说，“没有人会提前知道结局。在那个时候的我，拿起椅子制止他的行为，是我唯一的选择，一个让当时的我不会后悔的选择。”
　　看着她真诚勇敢的眼睛，秦随忽然觉得，在她面前，他还是医院那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经历了这么多，一点长进都没有。
　　秦随：“好。”
　　这是回答施意的上一个问句，我会好好保护你。
　　施意见他的表情有所缓和，松了一口气。
　　心想：总算不是一心求死的神情了。
　　小桃：“对呀对呀，还有接下来6个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呦！”
　　施意转身，看向忽然开口说话的小桃，狐疑道：“你好像也挺在意我们有没有完成任务的？”
　　小桃：“当然啦！我在众多灵魂中选中了秦随，总得证明一下我没看错人吧？”
　　施意：“是吗？老实说，他是你选中的第几个？”
　　小桃耸了耸肩，不在乎地说：“不记得了。”
　　施意：“果然！这么兢兢业业，你一定也有可以通过此事得到的东西。”
　　小桃：“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比较心软，想给迷路的灵魂指引方向。”
　　秦随：“我记得刚进来时，这里有一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