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舞鞋》莫铃儿

1、红

　　红舞鞋
　　童话里，那个穿上红舞鞋的女孩踏着美丽的舞步，旋舞，直到失去她的双脚。
　　红舞鞋，它如此妖娆，带着它的所有者跳舞，妩媚动人。
　　然而，穿上红舞鞋的人将永远不能将他的舞蹈停止，除了——
　　死亡。
　　所以，我要写的故事将注定是一个悲剧。

　　红

　　她的母亲是个疯子。
　　她的母亲以前很美，听说。
　　她的母亲以前是个舞者，听说。
　　她的母亲以前不是个疯子，听说。
　　……
　　她什么也不知道，她还很小，小到无法离开这个不知可不可以称做家的地方，小到躲不过她母亲每天如惯例般的毒打，小到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母亲那么恨她。是的，她太小了。
　　那天，她蜷缩在肮胀的墙角，透过额前黏结成条状的刘海看见她母亲修长的腿跨过门槛。闭眼，却久久等不到例行的毒打，张开双眼，一张异常欢欣的脸映入。
　　那个，是她的母亲……么？
　　“小舞，看！这是什么？”母亲唇角咧着诡异的弧度，眼神璀璨夺目。
　　母亲的手里捧着一双小巧的舞鞋，红色。母亲像捧着婴儿般小心翼翼，笑的无限幸福，笑颜扭曲。
　　那双鞋在她的眼中闪耀着妖异的红，很美，像血。
　　“小舞，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我跳的很好哦！很多很多人喜欢看我跳舞，呵呵，很多人喜欢的。我告诉你哦！”母亲那双充满血丝瞪大的双眼突然在她眼前特写，而在下一秒又弯成甜蜜的月牙，“我告诉你哦，我要跳一个他们都看不到的舞给你看，呵呵，只给你看，只给我的小舞看呵！”
　　母亲穿上了那双红舞鞋，走到了不远处那块空地，停住。转身，面向她，行礼。
　　那一瞬，她发现她的母亲是那么美，那么妩媚。
　　母亲开始跳了，踏着听不到的舞曲，缓慢而悠扬。
　　母亲的舞步越跳越快，她的脸上洋溢着的满足是她从来没看到过了的，那么迷人，让人无法想象它曾有过的狰狞。
　　母亲的舞很美，像一朵盛开的血莲。
　　她开合唇瓣，却没发出声音。母亲的舞是那么绝美，倾城。让她不忍停止，虽然她已经跳的太久了，太快了。
　　终于，血色的舞停止了，无声的舞曲消散在空气中，打断了她美丽的梦境。
　　母亲躺在了地上。
　　她小心的慢慢靠了过去。
　　母亲，在笑。
　　母亲张了张嘴，她附耳倾听。
　　“小舞，呵呵。我跳的美吧。小舞，鞋，跳舞——”
　　母亲的口中不再呵出温热的气息。
　　她怔了下，然后快速的向后退去。目光扫过母亲的脚裸，红舞鞋闪烁着诱人的色泽，那里还浸着从母亲被磨开的伤口淌下的红。
　　她被那红诱惑，爬了过去，将它从母亲的脚上解下，急迫的指尖不小心又在母亲脚上添了一道红。
　　她将红舞鞋捧在胸口，像捧着最心爱的玩具。光裸的脚尖，旋舞，和着她口中轻哼的曲调，陶醉。

　　母亲死了。
　　听说，是心脏衰竭。
　　听说，母亲曾经很有名。
　　听说，因为一件事她终结了她的舞蹈生涯。
　　听说，母亲很爱跳舞，可是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再也无法从新开始。
　　听说，那件事和我有关，还有我的父亲。
　　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