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王老攻谈恋爱》卧龙不是龙

32、同寝而眠治梦魇

　　萧稷松开手，两人继续往前走。
　　“哥哥，今晚我们住哪儿？”
　　裴怜舟道：“今天挣了不少银子，就住客栈吧！对了,中午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去街上买只鸡，拿回来炖个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萧稷意味不明道：“补补身子？”
　　裴怜舟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完全，鸡汤有营养，补气血。今天你又是大功臣，回去要好好犒劳你。”
　　萧稷笑道：“我做的这些微不足道，比不上哥哥。不过……既然是大功臣，那哥哥可以满足我一个心愿吗？”
　　裴怜舟道：“好啊。”
　　萧稷道：“哥哥可不许反悔。”
　　裴怜舟道：“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我既然答应了你，绝不会反悔。”
　　萧稷凝视着他：“我怕黑，晚上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今晚，我可以和哥哥睡一间屋子吗？”
　　裴怜舟表情懵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这个条件。
　　鬼也会怕黑吗？
　　萧稷垂下眸，缓缓道：“以前睡着的时候，总是会做很多噩梦。只有在破屋里的那夜，和哥哥待在一起才没事。”
　　“噩梦？”
　　裴怜舟神色微变，放下手中的东西，凑近萧稷跟前，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萧稷愣了一下。
　　裴怜舟手心贴在他额上，探了探。
　　目光又在他脸上盯来盯去，仿佛要瞧出个什么名堂来：“脸色看起来不错，也没有被邪气缠身。”
　　一般而言，人之所以会做噩梦，除了被某些不好的东西缠身，进入梦中制造令人恐惧的虚幻之外，再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陷入梦境后，将会重复自己担忧的恐怖场景，形成噩梦。
　　只是，为何和自己待在一起，就不会做噩梦了呢？
　　这一点，裴怜舟想了半天，也想不通。
　　萧稷道：“说不定哥哥真是上天派来的神仙，人们都说神仙本事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一听到人的愿望就会出现。或许是我日夜所思，把哥哥盼来了，只要和你待在一起，我的梦魇之症就会完全消失。”
　　这已经是萧稷第二次说他是神仙了。
　　裴怜舟道：“萧稷，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吗？”
　　“有。”萧稷顿了顿，继续道：“我曾经见过。”
　　裴怜舟闻言，表情微微错愕。
　　这要是其他人说的话，裴怜舟定然不会相信，还会觉得是编造出来的玩笑话。
　　裴怜舟心中好奇：“那真正的神仙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一身仙气，衣袂飘飘，脚踏五彩祥云，身上有很多法宝，只要挥挥手，就能轻松实现人的愿望？”
　　这都是大多数人对神仙的想象，编成话本子流传民间。
　　裴怜舟没有见过神，也这样认为。萧稷眼神望向远方：“我见到的那位神仙，有些特别。”
　　裴怜舟道：“怎么个特别？”
　　萧稷道：“哥哥可听过，神仙也有好坏善恶之分？并非所有的神都正义凛然，心怀慈悲，想要救苦救难。有的神，他们诞生于天地的恶念中，吸收世间人的贪婪，邪恶，嫉妒和怨念。要说来，这样的神本不该存在世上，因为他们会带来很多灾难，痛苦，和无穷无尽的深渊，却还是有人供奉他，哥哥知道为什么吗？”
　　裴怜舟沉默半晌：“既是神，不管是好是坏，他们本身已经超出凡人，凌驾于凡人之上，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自然能实现世上诸多人的欲望。”
　　萧稷道：“没错，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生下来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前途豁达，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太多的人一生碌碌无为，平庸苟且地活着，走投无路的时候，心中不甘，为了所谓的念想，就会像岸上垂死挣扎的鱼一样。明知前方是危险，万丈悬崖，会摔得粉身碎骨，还是会毫不犹豫往前跳下去。”“那时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弱小到需要别人来保护。后来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愿独活于世，想随他一起死去。可就在那时，我见到了那尊恶神像，向它许了一个愿。”
　　裴怜舟道：“那……神实现了你的愿望吗？”
　　萧稷轻轻点头：“实现了。”
　　裴怜舟道：“若是这样，是不是也让你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萧稷道：“只要能实现我心中所求，不管什么代价，我都不在乎。若是那人不在世上了，于我而言，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那些被他三言两语带过的经历，裴怜舟不清楚个中缘由，能让一个人舍弃性命追随而死，本就是一件令人悲痛惋惜的事情。
　　想到这，裴怜舟微微叹道：“过去发生的事，想必一定让你很痛苦。若是我能对你的梦魇之症有所帮助，你尽管开口，我不会推辞。”
　　萧稷道：“那哥哥就是答应了？”
　　裴怜舟点头，“我说的话，自然作数。”
　　萧稷道：“哥哥放心，虽是待在一间屋子里，为了不损哥哥清誉，往后我打地铺就成。”
　　裴怜舟道：“不成不成，反正我也在地上睡习惯了，还是我打地铺吧！”
　　萧稷道：“哥哥不用担心我，这样我的梦魇症会消失的更快。”
　　裴怜舟表情更懵了，没想到还有这个说法，狐疑道：“当真？你没有骗我？”
　　萧稷没回应，而是道：“哥哥不是说要犒劳犒劳我吗？肚子有些饿了，我们现在就去集市挑只鸡回来炖吧。”
　　说完，两人挑了个环境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背后临着一片面积不大的湖，草木生的茂密。
　　一打开窗，微凉的湖风吹进房间，驱散了些热意，倒也是十分惬意。
　　裴怜舟寻来一个瓶子，将并蒂莲插了进去，放在窗边。
　　两人在街上悠哉游哉逛了半天，在集市上买了些新鲜爽嫩的小菜，添置了些生活用品，挑了只肥美的乌鸡。
　　客栈老板是个好想与的人，两人借了厨房，拿着刀就开始准备杀鸡拔毛下锅炖。
　　乌鸡的脾气有些暴躁，放出来后，一溜烟闪开了萧稷的手，在厨房里乱窜乱飞，弄倒了东西不说，还掀起一屋子的灰尘和被蹭掉的鸡毛。
　　裴怜舟袖子已挽至胳膊，手中的刀此刻举着不是，不举也不是。
　　萧稷倒是不慌不忙，乌鸡往哪边飞，他就跟着挪动脚步，身子往那一站，挡住了大半。
　　乌鸡被逼到墙角，扇着翅膀做无谓的挣扎，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萧稷的魔爪。
　　萧稷拎住它的翅膀：“哥哥，把刀拿过来吧。”
　　裴怜舟走了过去，蹲下身来，眼睛目不转睛地瞅着它。
　　不得不说，这乌鸡脾气暴躁了点，长得还挺漂亮的，一身毛发雪白，光滑亮丽，跟绸缎似的。刚要伸手过去，握住它的脖子，谁知乌鸡眼露凶光，锋利的喙还跟小鸡啄米似的胡乱啄，还扑腾着叫：“咯咯咯！！！”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裴怜舟手中的刀。
　　忽然，它奋起往前猛地一啄，那刀柄竟然被它一下子啄断，“啪嗒”一声，脱离了刀把，直接掉在了地上！
　　裴怜舟也是看的一愣，低头看去，手中只剩下残缺的刀柄，惊奇道：“好家伙，莫不是这乌鸡天生神力？”
　　萧稷也附和道：“为了不被吃掉，倒是拼命。”
　　方才那样的一番举动，乌鸡无可避免扭伤了翅膀，算是有失有得。
　　萧稷提着手里的家伙，好整以暇地问：“哥哥，我们还要杀它吗？”
　　裴怜舟想了想，放下刀柄：“看来，今日只能改吃素了。”
　　“好，听哥哥的，今日就吃素。”
　　萧稷手指一松，乌鸡只觉死里逃生，拼命扇着受伤的翅膀，跳上窗户逃了出去。
　　后面是一片湖，乌鸡这么一跳，直接落入湖里。
　　这时，湖面缓缓漂浮出一个东西来，大部分掩藏在湖水下，看不太清，只能隐隐瞧见那抹绿色，正朝乌鸡所在的方向移动。
　　裴怜舟以为湖中出现了一头鳄鱼，伺机埋伏在水下，准备将乌鸡当作猎物，饱餐一顿。
　　“萧稷，你看那是不是鳄鱼？我们要不要帮它？”
　　萧稷寻着目光看了过去，脸色微沉，沉声道：“哥哥，不是鳄鱼，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人。”
　　“人？”裴怜舟神色一凝，“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难不成是有人溺水了？
　　无论如何，眼下救人要紧，裴怜舟翻身越过窗，就要往湖里跳下去救人。
　　萧稷伸臂拦住了他，道：“哥哥，湖里水深，我去吧。”
　　不容分说，萧稷迅速跳了下去，拎起湖中溺水的人，另一只空闲的手捉住乌鸡翅膀，纵身一跃，又回到了客栈。
　　乌鸡以为自己又要被抓回来宰了，叫的更厉害了，不管看见什么人，就往身上啄了去。
　　结果，误打误撞，踩在了溺水那人身上。
　　哪管三七二十一，目露凶光，低下头往他身上啄了下去。
　　随后，只听一声暴躁的声音响起。
　　“靠！谁咬我！谁——！”
　　地上的男子突然一个打挺鲤鱼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裴怜舟也被吓了一跳。
　　宋闻捂着手，跺脚哀嚎着跳了起来。
　　见到始作俑者后，风风火火冲过去，抓住它的脖子：“好啊，是不是你这家伙干的！敢啄我！信不信我待会儿就炖了你！”
　　乌鸡不怕死的又往他手上啄了下去，这次宋闻及时躲开，将它用力一甩，又扔进了湖里。
　　裴怜舟：“……”
　　好吧，眼前这人活蹦乱跳的，看来是没事了。宋闻摸了摸作疼的手臂，往后一转身，看到眼前陌生的环境，这才后知后觉，愣了一下。
　　什么情况？
　　他明明在湖里睡得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裴怜舟出声道：“这位朋友，可是遇上了什么不如意的事？为何想不开要跳湖？”
　　跳湖？谁跳湖？
　　宋闻看了半天，除了自己，没发现周围还有其他人，指了指自己，道：“你是在问我？”
　　裴怜舟点了点头。
　　宋闻一脸无语道：“谁跳湖了！我在湖里睡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猝不及防遭骂，裴怜舟咳了咳，颇有些心虚，不解道：“在湖里，睡觉？”
　　宋闻道：“对啊，这大热天的就属湖里最凉快，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裴怜舟也是第一次听说：“你就不怕自己溺水了？”“怕什么，反正我又不是——”
　　他意识到什么，剩下的话戛然而止，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好险，差点就说漏了嘴。
　　宋闻讪笑道：“哈哈！我是说，反正我又不是旱鸭子，会游泳，这点水不深，没什么大碍。”
　　萧稷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尸体浮了起来，早知道就不用多此一举，救你上来了。”
　　宋闻一听，眉心突突直跳。
　　原来是这家伙打扰了自己的清梦。
　　宋闻道：“误会，都是误会一场！既然现在误会解除，我就先走了！”
　　说时迟那时快，宋闻冲到门口，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萧稷比他更快，一把拎住了他的脖子，笑吟吟道：“这位朋友，来了就是客，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如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一番吧。”
　　宋闻假笑道：“不，不用了！我急着去茅房，肚子疼，实在憋不住了！”
　　萧稷不急不慢笑道：“哦？从来只听说过人有三急，没听过鬼有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