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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卜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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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四月,梁溪正值春日。春湖水绿,岸柳摇曳。鹤鸣山寺下的的少年拍马而过,惊得踏春的少女羞中带愤的嗔怒。
父亲辞官后,姜家一行人回到梁溪老家已过一年有余。今日初一,不少人来鹤鸣寺烧香祈福。人头攒动,姜颂荷也在其中随母亲来鹤鸣寺烧香祈福。
侍女云婵挎着竹篮,里面装着刚采下来的桃花,想着回去给小姐做桃花酿和桃花酥。
“小姐,再过几个月您就及笄了,陆家怎么还不派人来送聘礼呢?”
姜颂荷戴着面纱,听到云婵的话内心毫无波澜,心下早已明白陆家何意。
从前姜家得意,在老家梁溪是几代的书香门户。姜家故去的曾祖父姜景臣,在上京曾任国子监司业,举家北上定居上京。姜老太爷姜政辅,也就是姜颂荷的爷爷,是先帝太傅。
到了姜颂荷父亲姜青山任职期间,朝代更迭,新皇登基,新的家族崛起,掌握了更多的资源和权力,由原本的太常寺卿接连被贬,姜家从此走向了下坡路。
恰逢新政推行,新皇又不喜前朝官员,朝中局势动荡,姜青山自请卸职,带着家人回到老家避祸。
“从前爹爹是太常寺卿,我嫁与陆砚池是门当户对。现如今爹爹已不在朝中为官,娶我即不利陆砚池的仕途,又无力助他青云之路。这婚事,自当作罢。”
姜颂荷语气十分平淡,丝毫没有因为这桩婚事作罢而不悦和气愤。
云婵却皱起眉头,一脸不忿的样子。“那陆公子对姑娘您就一点情谊也没有吗?这么大的事情,从老爷辞官到现在,他们陆家连封信也没有来过。”十分的为姑娘抱不平。
姜颂荷看着云婵气鼓鼓的样子,笑出声来,捏了捏云婵肉乎乎的小脸。
“傻云婵,新皇登基后忌惮前朝官员,尤其是爹爹这种前朝重臣,陆家此举实属正常,难不成真要搭进他们陆家才叫有情有义吗?”
云婵挠了挠头,疑惑的抬头问“姑娘,您是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吗?”
姜颂荷抬头看看前面母亲的方向,母亲正与姨母说笑。
“回到梁溪后,我便让父亲书信陆家取消婚事了。前段时间听二哥说陆砚池已经和新任翰林院长的女儿定亲了,待陆砚池征西归来便要完婚了。”
听闻此事云婵十分震惊,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
姜颂荷看看云婵,无奈的摇摇头。“傻云婵,别啊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惊讶的。快走吧,一会下山晚了可赶不上白鹭洲的春日宴了!”
说完便跑去找阿娘了,留下云婵在原地气鼓鼓的像春湖岸边的青蛙。
“话本上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忘恩负义的的狗东西!”
“姨母,同阿娘讲什么呢,没说皎皎坏话吧。”姜颂荷快步走到母亲身旁,和姨母打招呼。
姨母看着姜颂荷笑的开怀“你阿娘同我说,你近日在家甚是调皮,要早早给你许了人呢。”说罢捂嘴笑了起来。
姜颂荷挽着母亲的手撒娇“不会吧阿娘,你舍得我啊!”
母亲宠溺得刮了刮她的鼻梁“舍不舍得都得舍得,今日为娘就来给你求一卦。你姨母说这位大师可准了,一般人想求还求不到呢,到时候你别给我找茬啊,见了大师乖乖的!”
姜颂荷蔫蔫的哦了一声,她才不信这些呢,当初在京城有位大师还说她和陆砚池天赐良缘,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进了鹤鸣寺,姜母捐了些香火钱,上香祈福后有小沙弥引来引他们去见悟道法师,走到山寺后方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桃花林,微风吹落几片花瓣抚过姜颂荷的裙角。
“施主。”法师双手合十,掌中持着佛珠,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细长的念珠。
姜颂荷从桃花上移开视线,看向这位法师。相貌清瘦,垂首低眉,穿着很普通的月白僧袍,看着一点都不像阿娘口中有通天之能的悟道法师。
或许只是个普通的和尚吧。
“阿弥陀佛,悟道法师安好。”姨母双手合十对着刚才开口说话的僧人问候。然后转头看向姜颂荷母女。
“阿姐,皎皎,这位就是悟道法师。”
姜颂荷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心想着和京中的法师差距也太大了吧。京中法师身披描金袈裟,手持金菩提念珠,和这梁溪老家的法师大相径庭,梁溪的法师果然要朴素一些。
“悟道法师安好。”姜颂荷也随着母亲向法师作揖。
“法师,我们此次来是想算算小女的姻缘。”说着,姜母拉着她的手推到法师身前,伸手摘下她戴的面纱。
“施主,手相一观。”法师言简意赅,先是观察了一番姜颂荷的面相,再看向她递上来的手。思索一番开口道“施主的良缘不在梁溪。”
姜母听了一急“法师,那是在哪啊?”
悟道法师淡然一笑,捻过一颗念珠,轻声道:“施主莫急,此女命格贵重,不会埋没于小小梁溪之地。”
姜颂荷一脸不解的望向法师“可我在梁溪住的好好的,父母亲眷都在梁溪,我能去哪啊?”
“难道小女日后还能重回上京?”姜母心中百转千回,带着期盼问询。
法师捻着佛珠轻笑道:“一切自有定数,贫僧也只能言尽于此。”
说罢便转身迈步向前走了“不知痴郎心中意,放手离别疑窦生。再遇良缘须紧握,莫负痴心有情郎。”
法师施施然离去,留下让人一头雾水的诗句。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下山的路上母亲和姨母还在研究这几句诗词,姜颂荷却早已心痒难耐的想去春日宴了。
不耐烦的绕着发尾,面纱下皱着一张小包子脸。
“哎呀,阿娘,姨母。那老和尚随口一说罢了,你们还当真了。父母在,不远游,你们都在梁溪,我能去哪啊。一听就是骗人的。”
“不许胡说!呸呸呸!”姜母捏着知意的耳朵急忙道。
姜颂荷痛的挣开母亲的魔爪,快步走到马车前“阿娘,姨母,皎皎先走了,昭昭姐姐还在春湖等我呢!”说罢扶着云婵的手上了马车。
“小皮猴子,我让你二哥去接你!”姜母在后边喊到。转头和妹妹说“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姨母拍了拍姜母的手,为姜颂荷开脱道“大姐姐,这皎皎都老大不小了,就随她去吧,左右有舟哥儿陪着她呢。”
姜母哼出一口气,忽而又一笑“罢了,调皮便调皮吧,明年这时候皎皎也及笄了,嫁了人想调皮也不能了。”